第二春一般。“哦?邹卿有何建言?卿此为首次参与会商,与此间规矩可能有所不知。朕早已有言在先,但凡会商国事,诸臣皆可畅所欲言。朕从无以言获罪之思,邹卿有话大胆直言便是!”
对于这位在福建巡抚任上长达五年之久,并且在民间名声颇佳的老臣,朱由检还是非常尊重的。邹维琏在争取郑芝龙一事上也有功劳,为了酬其功,这才将他拔擢到如今的高位。看到邹维琏似是对其他人等的表态有不同看法,朱由检随即饶有兴趣的鼓励道。“老臣谢过圣上不罪。老臣以为,诸位同僚之建言虽大致可取,但以目下之形势,对辽西甚至其他边将用强并非佳策。别忘了大明之东南沿海尚有靖海伯镇守,数年来郑氏为大明出力良多,实是于江山社稷有功之臣,而诛杀祖锦州似有卸磨杀驴之嫌。老臣以为,此策一旦成行,恐会引发他人无端揣测,以致有无妄之灾生发,而破坏当前稳定之大局!故此,此事还望圣上慎思之,千万莫要因小失大啊!”
邹维琏一番话讲完,立刻在殿内引发了更多的争议之声,率先站出来反驳他的又是侯恂。“启奏圣上,臣不赞同邹部堂之言!辽西上下与靖海伯不同,历年来,朝廷拨付数千万辽饷供养关外,实指望其御敌与国门之外。而辽西上下消耗巨额国帑之后做的什么?拥兵自重,畏敌怯战!若不是圣上下旨编练的之数万新军,更兼有卢建斗、孙白谷、洪亨九等大臣亲赴一线坐镇。若是单靠辽西边军支撑,此时东虏大军说不定已将叩关山海!辽西谎称之十余万大军在何处?卢建斗等人所率兵力也不过此数,因何能重创东虏主力,并且灭其国在即?臣等坚决要求诛杀祖大寿等人,所恨者,是其谎报兵额员数,侵吞巨量国帑!且于流贼肆虐大明境内时不顾朝廷百姓已无余力供养,仍旧不知收手,尽显其贪婪无耻之嘴脸!此等行为,与助贼有何区分?若非圣上坚毅果敢、力挽狂澜,大明局势会糜烂至何等模样!?此贼实国之贼也,不诛之实不足平民愤!”
侯恂丝毫不给资历、年龄远大于他的邹维琏留情面。在旁征博引后,依然坚持自己的建议,坚决要求诛杀祖大寿。“侯学士之言虽甚是合理合情,但值此大势尚未完全平稳之际,还是谨慎行之为好!诚然,辽西上下多年来确是浪费甚至贪墨国帑良多,但究其根本,此祸岂是一日形成?所谓辽饷并非只供辽军,其所耗者最巨者,当以修筑各城堡为主。若是真要追究,十余年来朝廷所遣诸臣难道也要担负罪责不成?何况辽西边军多年来为国戍守边陲,期间更是牺牲无数。就算祖锦州等人后期身处苟且之状,难道与整个大明之局愈显糜烂无关?老臣并无替辽西开脱之意,其众虚报兵额、侵吞国帑之事实难容忍,但强行惩处并非最佳时机!臣只是就事论事,单以此事可能引发之后果而谈。臣奉命巡抚福建五年有余,于尽职抚民之外,因公事与郑氏有过数番往来,故对其秉性颇为熟知。据臣观之,郑氏虽出身海贼,但向以聚财为主,而其目的并非妄图自立,实为坐享荣华也!自圣上以大魄力赐封靖海伯之后,郑芝龙一改此前对朝廷之轻慢。言行举止处处以我朝勋贵而自居,而其对圣上之要求亦是鼎力为之。这段时间向朝廷捐输钱粮已不是一个小数目,此等大义之行,历代罕有。臣以为,此等方为与国同休之勋贵之为!若是此次圣上降罪辽西,郑氏再是忠心,恐怕亦会有兔死狗烹之忧,其心生异怕是在所难免。而臣观圣上之远虑,与海上之事物以后还要依仗其良多。故此种种,方有老臣之建言,望圣上悯臣之公心,于此事慎思之!”
看到以侯恂为代表的诸臣,都是一副不诛杀祖大寿誓不罢休的姿态。邹维琏可不想让自己第一次参与会商就以吃瘪告终,那样以后在朝堂就没什么话语权了。老邹一念至此,索性把这件事牵扯到的人无限扩大,一下子就追溯到了天启朝时的辽东策略上。那事涉其中的人可就多了,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当年的帝师,也是深受今上敬重的阁老孙承宗!辽东防线正是当年由孙承宗提议并主持修建的,花费的钱粮可是海了去了,辽饷的的很大一部分也是用在了这上面。老邹的意思就是,若要追究责任,那谁都跑不了……可是诸臣都知道今上对孙阁老那可是爱护有加,真是硬要把孙承宗牵扯进去,最后肯定还是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