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就发现自己被盯上了,然后第三天他就看到了正在搜索他踪迹的血姬,吓得他连大雾森都不敢继续前进,转身就往大城市跑。这小半年来,他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干的——索瓦罗潜入安格斯领的时间,比安妮等人预估的时间还要更早——他不仅带着血火佣兵团的成员实地勘探了整个安格斯领的所有地形,甚至还在安格斯领建立起十多个秘密据点,其中有建设在山林里的,也有直接像洞窟内挖掘的,更是有购置在城镇之中的,突出的就是一个在安格斯领内不管遇到什么问题,处于什么样的环境,都能在最短时间内获得足够的补给品。但是!当他发现自己被血姬盯上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似乎不再拥有秘密,不管自己转移到哪里,他总是能够被很快的找到。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因为和其他人有比较频繁的接触,导致自己的行踪败露。所以这一次他干脆就往深山老林走,直接躲进了这处他在一座危险的山林深处修建起来的小屋,但没想到才半天不到的时间,他就又被找上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大名鼎鼎的血姬阁下,居然还会爬烟囱,直接以空降壁炉的方式杀进来,这实在是让他措不及防!无数思绪在他的脑海里转了一圈,甚至就连下辈子打算干什么都已经想好了,但对于身处现实世界的他而言,却也不过才刚刚过去一秒而已。“咔——哒——”弥子从壁炉内起身的动作带来一丝微响。下一个瞬间,索瓦罗身后原木结构的墙壁顿时就被他震碎了,整个人迅速的倒撤而出,直接在半空中调转了一下身形,刚一翻身,右足往地面轻点,一声炸裂巨响传出,地面直接被索瓦罗一脚踩塌,然后他的速度便瞬间提升了一个量级,几乎只是一个吸气的功夫,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完成一次呼吸循环,索瓦罗的身影就快消失了。弥子凝视着已经快要消失的那道身影,嘴角突然微微上扬:“血气爆发,果然是鲜血信徒。”
十三圣人,只是对那些达到了圣名传奇强者的一种尊称。但实际上这十三位圣名传奇可不见得都是人。例如同样处于七圣君王序列的蛛母和魔狼公爵,前者是一头巨大无比的蜘蛛,后者则是一头本体据说超过三十米高的狼型魔兽。另外还有同样处于这个序列,但不太确定到底是不是人类又或者其他类人生物的鲜血囚徒——这位圣名传奇的追随者,统一自称为鲜血信徒,意味信仰着鲜血的人。信仰鲜血囚徒所获得的最大收益,除了是自身的身体出现类似于返老还童的青春化外,另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通过杀死任何同类型生物的方式积攒血液,并且在必要的时候将这些积攒起来的血液当作一次性消耗品来使用,从而使得自己的力量、速度、耐力等某一方面的特征获得短时间内的巨大增益。本质上而言,是类似于战争教会的战争神术所能够产生的效果。只不过唯一的区别是,战争教会的战争神术消耗的是信仰之力,并不需要产生任何额外的负担;而鲜血信徒们消耗的这部分资源,则是需要他们自己收集,其中甚至还需要缴纳一部分的“税收”以作为使用条件——根据对手的血液质量不同,最终转化后储存起来的血液潜能也各有不同。例如此时索瓦罗所产生的速度激增效果,如果只是屠杀那些普通人的话,那么很可能要屠杀成千上万人才够这么一次消耗。而这也是为什么鲜血信徒总是会培养身边手下的原因,他们不仅仅是鲜血信徒的帮手,同时也是他们的“储备粮”,至少在某些比较危急的时刻就可以用来当作消耗品使用。弥子虽然之前一副信誓旦旦的说索瓦罗是鲜血信徒,但没有亲眼所见之前,很多事情自然还是无法肯定的。如果不是几天前古安生突然紧急联系上她,让她别把索瓦罗给杀了,她其实两天前发现了索瓦罗的踪迹时,就已经能够杀了他。就是因为古安生想从史瓦罗的嘴里撬开情报,所以她才没有选择更干脆的手段,而是采取了跟踪以施加压力的方法,她要逼着索瓦罗把所有的血气潜能都消耗干净。鲜血信徒就是这一点最麻烦。你永远不知道一个鲜血信徒到底屠戮了多少人,储备了多少标准单位的血气潜能——弥子至今都被许多人误认为是鲜血囚徒的追随者,甚至索瓦罗也是基于这个认知才会花费巨大的代价成为一名鲜血信徒——而在这些血气潜能消耗殆尽之前,鲜血信徒所能够爆发出来的战斗力都是极其强大的,除了战争狂徒能够在正面作战抗衡外,哪怕是像古安生这样距离圣域只差临门一脚的人,都很有可能会阴沟翻船。毕竟,战争教会的那些所谓的骑士,一旦没有神官随队同行,他们的战力标准就是固定的。只有在神官和祭司随队同行的情况下,这些战争骑士才能够超规格发挥。但鲜血信徒,可以理解为本身就是战争骑士和神官祭司的双重结合体:他们有着固定的下限实力发挥标准,还有着简直可以说是深不可测的上限标准——不过这种所谓的深不可测也就仅仅只是对非圣域强者而言,毕竟不管再怎么强大,非圣域标准的四百九十九点身体素质就是人类所能够达到的天花板水准。提起手中的太刀,弥子的身形微微前倾,然后猛然间一个踏步,整个人就如离弦之箭急追而去。不同于索瓦罗必须消耗血气潜能才能够达到的这种接近于人类身体强度天花板级别的速度,弥子那可是随时随地都能够轻松达到,因为这本来就是属于她实力的一部分,而不是像索瓦罗这样必须要“借”才行。两人就这么在山林原野上一追一逃,不过小半天的时间就几乎跑完了索瓦罗过去几天所走的路。“咳……”奔行中的索瓦罗突然发出一声轻咳,从咽喉处传来的异物感让他忍不住张嘴一吐,却是吐出了一块凝固状的血块,只不过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却是能够看到这块血块的边缘位置有很多像是绒毛一样的触须。而在看到这块血块时,索瓦罗的脸色猛然一变。“看来,你快到极限了。”
弥子不远不近的跟在索瓦罗的身后,双方始终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只有在索瓦罗的速度慢下来,或者产生其他什么特殊想法的时候,她才会利用杀意刺激一下索瓦罗,逼着对方继续逃跑,而不是选择拼死向自己发起反击。弥子倒是不怕索瓦罗能伤到自己。她怕的是自己一时打得兴起,错手把索瓦罗杀了。不过现在,弥子不怕了。因为索瓦罗已经没有和自己一战的能力了。“你的血气潜能已经彻底活性化了,再动用这个能力,只怕你连自我都会失去了。”
弥子缓缓说道,“还想和我打吗?”
“呵。”
索瓦罗望着看似全身都是破绽,可又毫无破绽的弥子,只能无奈苦笑一声,“我打得过你吗?”
“打不过。”
弥子摇了摇头,很是实在的说道,“但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我并没有想杀了你的意思。”
索瓦罗知道,弥子说的是实话。从头到尾,对方就是在逼着自己逃亡,而每当他有什么另外想法,例如想要和弥子殊死一搏,又或者是逃进城镇之类的地方,弥子那瞬间爆发出来的杀意笼罩就让他完全不敢有其他的动作,只能继续闷头逃跑。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他真的“敢想敢做”的话,那么自己是肯定会死的;但如果只是坚持逃跑的话,说不定很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但很可惜,他没能坚持住。这一点,也正是所有鲜血信徒的极限。凡事有利必有弊。鲜血信徒虽然像是战争骑士和战争神官的双重组合,可以借助收集的“血气潜能”来强行提高自身一个量级水准的实力爆发,但实际上这种不断的爆发刺激却也是有上限的——随着激活的次数越多,这些“血气潜能”便会渐渐的活性化。血气潜能,至今都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但外界有一个公认,那就是一旦被彻底活性化的血气潜能所侵蚀,那么这个人就没救了,因为对方会变成一种毫无理智与情感,只知道杀戮和吸食血液的怪物。知晓这份知识的人,一般将这种怪物称为“血奴”。索瓦罗如果不想变成“血奴”的话,那么他自然就不能再激活血气潜能了,甚至还必须把自己积蓄储存的所有血气潜能全部排放掉。因为这种血气潜能一旦开始进入活性化的状态,就是一种完全不可逆的操作,而且由于血气潜能是完全储存在鲜血信徒的体内,与自身的血液是融合在一起,所以并不存在说只要排放掉这部分活性化的血气潜能就可以解决问题。因此索瓦罗根本就没得选择。在知晓了弥子没有杀死自己的意图后,他就干脆直接开始给了自己一刀进行放血。从伤口处流淌出来的血液,仿若某种药膏一般带有很强的粘稠感。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却是可以清楚的看到,实际上并不是这些血液变得粘稠,而是在如药膏般的血液边缘处都有非常细密的绒毛状触须,这些触须不断的挣扎着,试图吸附在伤口上将自己重新塞回去,并不愿就这么被排放出来,所以才看起来像是某种具有很强粘稠性的半固体物质。就算是弥子,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得有些生理上的不适。好一会,当地面上汇聚出了一片完全超越正常人体内血液容量的血泊后,索瓦罗才脸色苍白的倒退了好几步,然后从身上拿出一些易燃物,直接将地面上的这片血泊给点燃。在这一瞬间,弥子仿佛听到了来自灵魂层面的不甘尖啸声。“这些血液都已经活性化了,如果不‘净化’的话,它们很快就会变成非常威胁的黏菌,这对你们的领地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和灾难,你应该不希望看到吧。”
索瓦罗做完这一切后,干脆直接往地上一躺,就不再起来了,完全就是摆出一副任杀任剐的无赖态度:“我没猜错的话,是安格斯领主想找我吧。”
“所以你得好好的感谢他。”
弥子双眼微微一眯,流露出相当危险的神色,“如果不是他有事想问你的话,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如果我回答了安徒生阁下的问题后,他能够放我走吗?”
“那就要看你的回答,是否能够让他满意了。”
弥子毫不在意的说道,“走吧,我们现在回去见安徒生。”
弥子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因为她已经离开古安生身边好几天了,而一想到这段时间呆在古安生身边的人是安妮,她就总是忍不住想要破坏什么。这也是她一直忍耐着没有和索瓦罗交手的原因,因为她是真的怕自己忍不住会把索瓦罗给杀死了。“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血姬,居然也有心甘情愿成为别人手下的一天。”
弥子回头望了一眼索瓦罗。“安徒生只想要一个能开口的索瓦罗,可没说过要一个完整的索瓦罗,所以我并不介意让你少一些零件。”
“我只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一听到弥子这充满威胁性的话语,索瓦罗便立即起身,不再是之前那副无赖的模样,毕竟他对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还是非常满意的,并不打算少一些零部件。而直到他起身的这会,他通过观察周围的环境,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此时距离安格斯堡居然已经不远了!原来在过去那半天里的追杀中,弥子竟是不声不响就让他自己跑回到了安格斯堡这边来,省去了她之后还要带着自己一路走回来的过程,这让索瓦罗不由得感到了一阵无力:原来从头到尾,他竟是被弥子戏弄在股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