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家人哭得这个惨样，白丞相更觉得头疼了，他偏过头问白灵若：“你之前可问出什么来没有？”
“已经问出来了，也画押了。”
白灵若低声回答道，“就是不知，我明明对她说过，只要替我们作证，就替她家人求情的。万万没想到，她会自杀。”
这确实是一个最大的疑点，文嬷嬷知道无论如何，她是没办法逃脱掉死罪的。不过，她之前可是把家人看得比谁都重的，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少女腾地一下就站直了身子，狠狠的宛了白灵若一眼，指着她就骂道：“是你，是你之前带走的姑姑。姑姑的死，也一定和你有关！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我姑姑命来！”
说着，她就冲了上来，想要抬手去揪白灵若的长发，但是立刻就被衙役拦住了。老男人也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缓缓地站了起来：“你们这些狗官，竟敢草菅人命！我，我今日，就是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上报到朝廷去，让朝廷来给我们一家人做主！”
陶立仁脸色变得铁青起来：“你们怎么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连人是怎么死的，都不问清楚，开口就乱造谣。”
“我姑姑被你们抓走之前，都还是好好的，怎么忽然说死就死了呢，肯定就是你们做的。”
少女终于挤出了一滴少得可怜的泪水，惺惺作态的样子假得让人发指。“仵作已经验尸过了，确定无疑，犯人乃是自杀，与大理寺没有任何关系。”
白灵若冷冷的说道。少女却啐了一口唾沫，指着白灵若就破口大骂：“我呸，依我看来，一定是你这个狐媚精，和这些个狱卒一起杀人的。我中午过来送饭的时候，我姑姑都还好好儿的，怎么这才半天的功夫，人就没了呢！”
白丞相登时脸色就铁青了起来，双指指着那少女：“没教养的东西，你说谁是狐媚精！”
“就说她，你能奈我和！”
少女硬气的梗着脖子，大声说道，“狐媚精就是狐媚精，不止是*这些个衙役，还*你们这些当官的！”
“放肆，这是丞相大人的千金，岂能容你在此胡言乱语，大放厥词！”
陶立仁大骂道，刚想让衙役把这胡乱说话的少女带下去。哪知道，这少女却狠狠地一跺脚，就盘膝坐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哇，你们这群狗官，竟然还想欺负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啊！”
这泼妇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竟一时也无法让衙役们近身。她大哭着，好似是有天大的委屈似的，如果不是最后一句话暴露本性的话。“今儿你们要是不给我们家百八十两银子的，我们就闹到皇宫那里去。到时候看你们这些草菅人命的狗官，头顶上那顶乌纱帽，究竟还保得住不。”
白灵若不由得冷笑出声，她屏退了两个正欲上前拉住少女的衙役，嘴角微微勾起：“好啊，那你就去吧。哦对了，我得提醒你一句，得赶紧去，不然宫里的宫门关了，你可就没法喊冤了。”
“你……”少女一下子怔住，她没有想到过，这些人丝毫都不着急，反而是将她噎了一下。“父亲，既然这个女子这么有决心，想要替文嬷嬷讨回一个公道。”
白灵若微微屈膝说道，“不如您就成全她吧，替她在太后娘娘面前引见几句。”
白丞相听了，吹胡子瞪眼道：“胡闹，这可是要人命的事情。先不说见到太后之后，如果查出文嬷嬷的确是自杀，你可知，这可是要打五十大板的重罪啊。而且，在进宫之前，还要过磕一千个响头走火桥、滚钉板这三关，以示冤屈者的决心。”
“是啊，侄女儿，我和你父亲为官多年，能经历过这三关的人，都几乎不存在啊。”
陶立仁也说道。白灵若叹了口气：“唉，那可如何是好。甘姑娘，不知你可忍受得住这些酷刑？”
少女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她一手撑着地上，起身拍了拍衣服的灰，看向了老男人。只见他们一家人使了个眼色，那老男人就继续哭道：“呜呜，我可怜的大姐哟，你这是有何事想不开，竟然自杀呀。”
这变化还真是快，看来，他们这一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来，如果不是这些年，文嬷嬷一直绵绵不断地寄银子养活弟弟这一家人，恐怕他们都不会认文嬷嬷这个亲戚。这人都死了，竟然还想借着尸体，来敲诈官府一笔。真是人心险恶啊。一直没说话的少年拱手说道：“两位大人，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我们就带着姑姑的尸身，回去好好安葬了。”
说罢，也不等人说话，就想和那老男人抬着尸体往外走。白灵若清冷的说道：“且慢。”
他们的动作僵硬住，白灵若看向了还在假哭的少女，“你方才说，午膳是你亲自送过来的？”
少女心里咯噔一声，眼神心虚的乱瞟：“是，是又怎么样。难道我姑姑进了大牢，我不应该来看看她么。”
“当然应该。”
白灵若缓缓的说道，“可是，文嬷嬷从昨日中午，到今日中午，明明你家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集福巷，为何到了今日，才过来。”
少女气急败坏的指着白灵若，柳眉倒竖道：“哎，我说你这人有完没完。我当然是一直有事情，所以才会今日午时才过来的。怎么，丞相千金连我几时送饭，都要问个一清二楚么。”
“我只是有些奇怪，为何甘文吃了一天大理寺的食物，都没有事。反倒是你过来送一顿饭，她就自杀了呢。”
白灵若质问道，“爹，女儿认为，这甘家人有重大嫌疑，应当让仵作验过饭菜之后，在做打算。”
那少女却慌了，手脚无措的样子，让人十分怀疑：“不可能，饭菜都是我亲手做的。难道，你还怀疑我毒死了自己的亲姑姑么。”
“我可没这么说。”
白灵若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