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白灵若眉头紧拧,手上的桃木梳忽然如同炭火似的滚烫,让她几乎都拿不稳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薛芊说起伤心事,难免鼻头一红,更增添几分柔弱,“将这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她。”
后来的事情,那就好解释了。薛柔失踪之后,玉花楼就重新培养了她的妹妹,薛芊做新花魁。可是,薛柔一个大活人,在京城扎根好几年了,不可能突然有一天消失,就一点踪迹都没有了。“薛柔消失之后,这把桃木梳呢?”
云凌飞沉声问道。薛芊说到伤心处,难免眼圈微红:“人都不见了,还管什么梳子。更何况,那些有钱的公子老爷们,送给姐姐的珍宝数不胜数,这小小的一把桃木梳,谁会在意呢。”
“趁着现在天色尚早,我们快去一趟那首饰摊子吧。”
白灵若说。毕竟,冬日里难得有一日天气晴朗,所以他们才会出来摆摊儿。天有不测风云,错过了今日,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再见那人一次。几个人连忙往那边过去,长长的两条街,硬是被他们走出了一条街的时间。只见那卖珠宝首饰的小摊贩,此刻已经将东西都收得差不多了,正要推着板车离开。“老板,我们有事情想问你。”
那老板目光微微下沉,看见白灵若手里拿着的桃木梳,讪笑道:“哟,这位夫人。我这里也是小本生意,这桃木梳一经卖出,不得退换。”
那把做工稚嫩的桃木梳,已经摆在他这里至少有四五个月了。好不容易卖出去的东西,怎么可以再收回来呢。“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找你打听打听,关于那秀才的事情。”
白灵若将桃木梳放在了板车上,随后又是两片金叶子。老板脸上堆起了市侩的笑容,伸出粗糙的手将金叶子收入囊中:“夫人只管问便是了,这么客气作甚。”
“你可知道,当初拿桃木梳给你的秀才,姓甚名谁?”
老板只稍稍想了一下,立刻说道:“虽然那秀才来我这里买了几次首饰,不过,却一直不知他姓名。”
“那你知道关于他的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白灵若直接了当的问。“呃,我倒是知道他住在距离此处不远的江古客栈。”
老板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他总共来买过五六次东西,每一次都说是寄给家乡未婚妻子的。这有一次,刚好是殿试结束之后,我便问他成绩如何。他只说皇上还当场夸奖了他,并且赐给了他一些名贵的香料。最后一次过来,就是送这把桃木梳。他当时整个人特别憔悴,而且身上也全是这股香味儿。桃木梳交给我之后啊,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各位要是想找他,也许可以去江古客栈问问。”
能够得到先帝嘉奖的,一定不是泛泛之辈。也许,就是去年殿试的前三名。不过,究竟是状元郎,还是榜眼探花,就不得而知了。老板推着板车离开之后,薛芊着急的说道:“我姐姐失踪,一定和他有关系!他一个进京赶考的穷书生,每回送给姐姐的礼物都十分寒酸。而且,明明是送给姐姐的,他却说送给家乡的未婚妻,可见其心有多么阴险。”
虽然元平没有一条律法规定,那些勾栏院的存在犯法。可是,这些地方始终被自命气节清高的读书人所不齿。所以,他其实明明喜欢了花楼名妓柔香,却对外拿未婚妻做挡箭牌。薛芊说她知道江古客栈在何处,几人又往那客栈过去。客栈里每日人来人往的,而且,那段时间,赴京赶考的书生非常的多。那店家的人回忆了许久,还是没有结果。离开了江古客栈,薛芊很是失落,白灵若在一旁劝道:“你放心吧,虽然只有一些蛛丝马迹,也一定可以查到你姐姐的下落的。”
“多谢夫人,我们之前报过官,却也无从下手。如今有了这个证据,也许官府更容易破案。”
白灵若想要将桃木梳递给她:“拿着吧,这好歹曾是你姐姐用过的,不论她在何方,总会有个念想。”
“不了,既然夫人花银子买下了,就是夫人的了。”
薛芊勉强一笑,微微屈膝一礼,“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多谢公子和夫人今日陪我奔波。”
“不用客气,此桃木梳能被我一眼相中,便也是缘分。”
薛芊和那两个随从渐渐远离,直到看不见人影之后,白灵若的神色也阴沉下来,“相公,你说,薛柔姑娘还活着吗?”
云凌飞负手而立,微微摇头,目光微冷:“我元平的朝堂,容不下这种人。”
五年一次的殿试,承载了无数莘莘学子的为官梦。先帝也并非每个考生都会赏赐的,那个谜一般的秀才,一定是去年殿试的前三名。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讶异的惊呼:“白姑娘?”
白灵若察觉这声音极其熟悉,下意识转过身来,就瞧见颜景澄就站在后面不远处。他手上抱着一堆东西,有布匹,也有大大小小的礼盒。明明是冬日,他却累得满头大汗。“白……皇上,皇后娘娘,没想到真的是你们。”
颜景澄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刚刚大老远的就看见你们,今日怎么有时间出来逛街?”
“颜景澄,你这大包小包的是做什么?你这是要离开京城吗?”
白灵若指着那七八个大礼盒。颜景澄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一副极其娇羞的模样,笑得花枝乱颤。如果他是个女孩子还好,可偏偏他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这个笑容只会让人感觉到有一丝丝怪异,令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京城这么好,我怎么舍得离开呢。”
颜景澄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可他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开口,“哎哎哎,你们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笑啊?”
云凌飞默默将他家小娘子拉到自己身边,以免被这个傻子传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