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这深宫里您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红桃继续说,“跟您一起入宫的李采女,您知道的。李采女之父不就是个七品县官儿么,她没什么银子去打点内务府和太医院。前几日,奴婢去御膳房端晚膳,亲眼看见李采女的宫女端的饭菜。那叫一个清汤寡水,连片肉都没有。”
另一个宫女也凑上前来,压低了声音:“是啊,还有段美人,那次吃多了积食,太医连来都没来,请都请不到。”
如果说,之前李子初的例子,是因为李子初位分最低,那也就算了。可是,段初丹的位分与她是一样的。段初丹都受到这样的待遇,那她也好不到哪里去。然而,田蔓蔓只听着宫女们说,却根本想不到事实的真相。李子初平时饮食就清淡,而且李子初是个信佛的,一日三餐不沾荤腥。而段初丹就更好说了,她一个月里,至少有二十天都会积食。太医早就拿了干山楂和别的食材,让宫女们给她煮山楂汤。太医根本就没有来的必要。田蔓蔓望着不远处的那些银子,不由得发愣。如果,这些银子都是他们田家的,那该有多好。有了这么多银子,即使没有皇上的宠爱,那又如何呢。红桃看着她依依不舍的目光,悄声说道:“反正银子这么多,宫里也没损坏多少,这银子,都只有剩下的,绝没有用完的。皇上拨款下来,从不会细查。要是这些银子,都能归小主所有,那咱们择芳苑的宫女太监们,也能跟着沾沾光,在这六宫中横着走了。”
果然,只见田蔓眼中的贪欲更甚了,她已经对那箱一万两白银动了念头。见此,红桃心里不由得雀跃。她费了这么多口舌,终于将田蔓蔓引到了赈灾银子上。田蔓蔓平日就喜欢仗着自己出身官宦家庭,又是太皇太后亲封的美人,所以在自己宫里骄纵惯了。这宫里,哪个宫女没被她打骂过。她们平时不敢说什么,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怎能放过。是的,从一开始,红桃故意说宫中打点,就是在给田蔓蔓挖坑。谁不知道当今圣上痛恨贪官污吏,假如田蔓蔓果然与田尚书合伙吞了这些赈灾银子,那么,田美人的好日子,也算是过到头了。阴凉处的那几句话,没有人在意,却深深的埋在了田蔓蔓的心里。这天傍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是初春的天气,应该是绵绵春雨才是。可是,天边却电闪雷鸣的,狂风骤起,用不了多久,就有一场大雨降落。坤宁宫内,白灵若搁下了碗筷,望着外面的天色,连忙说:“婉儿,那些衣服收了吗?”
“娘娘放心,之前云姑姑见天色不对,早就让奴婢们收了。”
婉儿说。果然,二人说话间,外面已经哗啦啦的下起了瓢泼大雨。婉儿连忙将门窗关了,以免被雷雨淋湿了屋子。白灵若索然无味的吃着饭,也不知她哪里得罪肚子里的小祖宗了。前段时间还好好的,可是这几天开始,她吃什么都味同嚼蜡。而且,一闻见一些普通的饭菜香味儿,她就会害喜。“多吃点肉,我特意吩咐御厨,做得清淡一些的,没有腥味。”
云凌飞给她碗里夹了一片儿水煮肉片。那肉片果真是清淡,连一点油星子都见不到。御厨的手艺都是极好的,至少白灵若也知道这肉香。可是,她一吃进嘴里,整张脸都绿了,转身就呕了出来。“若儿,你怎么样?”
云凌飞连忙轻轻拍着她单薄的脊背,好让她全吐出来,也许会好受一些。好半晌,白灵若才直起身子,让人拿茶水来漱口。她记得前世自己怀孕,从没怎么害喜过,怎么现在害喜厉害了?“好些了。”
白灵若恹恹的说,她看着碗里那几乎没有怎么动的白米饭,“我一点胃口都没有。”
云凌飞让人收拾了那些饭菜,给白灵若揉着肚子:“那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让人去做。”
“不想吃,什么都吃不下。”
“可你看你,如果什么东西都不吃的话,自己的身子都要垮了。”
云凌飞说着,可是他也知道,现在白灵若别说吃东西了,就是平时也呕个不停。也不是没有宣太医来看过,但太医说是正常情况,而且又是怀孕的情况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吃药。天的毕竟,是药三分毒,谁也不敢拿皇后和嫡长子来开玩笑。就在这时,一旁的空幼忽然开口:“皇上,娘娘。奴婢以前在姜家做丫鬟的时候,曾经见过姜家的一个小妾。她的情况与娘娘也相似,食不下咽,害喜严重的很。那时候,她娘家就给她送来了不少的酸梅蜜饯,每日还喝一些酸梅汤来。后来,就没怎么害喜过。”
“嗯,去煮酸梅汤来,试一试吧。”
云凌飞吩咐道。坤宁宫的小厨房自从白灵若开始孕吐,一整日几乎就没怎么停过。什么山珍海味,家常小菜,地方特色,他们每天换着花样做,白灵若还是什么都吃不下。所以,很快,满满一碗酸梅汤和蜜饯就端了过来。酸梅汤是暗红色的,虽然已经放得温热了才端来,但是还能看见酸梅汤上飘着淡淡的蒸汽。“娘娘,酸梅汤来了。”
婉儿说着,将青瓷小碗放在了白灵若面前。身后两个丫鬟,已经准备了痰盂,只要白灵若一转身,她们立刻就准备好。也不知为何,酸梅汤的味道虽然不怎么好闻,但是白灵若吃了一口,竟然十分意外的没有觉得恶心。一整碗酸梅汤很快就喝了个干干净净,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感觉如何?”
云凌飞问。白灵若砸了砸嘴儿,将碗筷递给空幼,微微蹙眉:“下次少放糖,太甜了。”
酸梅汤有开胃的作用,很快,白灵若就叫着想吃饭。空落落了两天的肚子,终于是有东西能填进来了,只是依旧不能吃荤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