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周淮便看见了顾北川口中的种子。金黄色!大片的金黄色稻穗。颗颗饱满,色泽极佳。只一眼,周淮便能判定,这绝对是上好的粮食!金黄色稻穗在一辆拉车上装着,随风摇曳。这金黄的色泽,叫周淮的心,在寒冬腊月里,火热起来。他快步走上前去,扒开拉车上的稻穗,便见其下,是大片大片的种子。那些种子,品相竟然比稻穗上的还要好上许多!当真是匪夷所思!这时候,顾北川也走了出来,笑道:“看来周员外对这批种子很满意。”
听闻此言,周淮回过头来,郑重点了点头。如果说刚才他还对顾北川一年亩产四百公斤的说法抱有怀疑,那么现在,就只有钦佩了。这样的种子,给亩产四百斤的说法提供了充足例证。也说服了他这位眼光毒辣的老粮商。“顾诗君当真要把种子给周记?”
这一刻,这位老粮商的眼睛里满是郑重与严肃,将商海浮沉几十年磨砺出来的气质彰显无遗,丝毫没了起初的怠慢感。顾北川闻言亦是点了点头,道:“飞鸿和周记粮商,本就是合作伙伴。”
“等到来年开春,说不定还能并入一家。”
“有好产品,自然要优先分享给你们。”
周淮闻言,有些诧异。因为这番话,似乎有些……似曾相识。略一思索,想起来了!这不是顾诗君帮沈记当选皇商之后说的那番话吗?好家伙,枉我周某人以为冰纹丝绸只是顾诗君一时凑巧才做出来的。可没承想,人家是真有这技术啊!而且还是遍布各行各业的技术。这不,刚做出冰纹丝绸,现在又整出个杂交水稻。而且这好事,竟还让我老周给赶上了。当真是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顾诗君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老朽也就开门见山了。”
“近些时日,我周家确实遭了难……”随后,周淮便将皇商选拔以及蝗虫一事,悉数告知。“也就是说,周员外想用我这种子,参加皇商竞选?”
“不错,这是我周记,唯一能胜过江南安氏的机会。”
“顾诗君若有其他条件,尽管提。”
顾北川凝神思索片刻,随后道:“和沈记一样,周记也和飞鸿合作如何?”
“我愿意和周记共享所有杂交水稻技术的相关资料,但相应的,周记也应当付出一些资源。”
“顾诗君想要什么,直说便是。”
顾北川闻言一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我要周记收粮和售粮的渠道。”
此言一出,周淮却是眼眸微眯,似是在心中仔细盘算。倒也不怪他如此,实在是因为,这渠道,应当算是每个粮商最为贵重之物。粮食,刚需也!但,有些地方富硕,粮食便多,这价格也就低下。有的地方同样富裕,但只有其他产业发达,可以种植粮食的良田则相对稀少。这样一来,粮食的价格也就略贵一些。而粮商要做的,便是低买高卖,从中牟取利益。可是,这粮食多的地方,农民为什么要把粮食卖给你?粮食少的地方,百姓又为什么要从你手里买粮?这,就是渠道和口碑!往往是粮商花费数年才能积攒出的无形财富。可即便如此,考虑过后,周淮也是依旧点头。“我可以把周记渠道给飞鸿,但顾东家也需要给我一个承诺。”
“那便是这渠道只能飞鸿一家用,万不可泄露给别家。”
顾北川闻言,顿时露出微笑,道:“这是自然。”
“还有一事,其实杂交水稻技术,远远未曾走到尽头。”
“但我人手不足,所以还需周员外派遣些懂粮食,更懂水稻的老农,前来协作一番,共同研究。”
“若是出来成果,你我两家,依旧共享,如何?”
“求之不得!”
这番话说完,两人间的合作便算是板上钉钉。当然,口头协议做不得数,得改日去郡守府签订契书之后,顾北川才会把相关技术送来周府。这一点,大家心照不宣。事情解决之后,周淮作为主人,自然是好生宴请了顾北川一番。随后,顾北川便离开了。在回南山居之前,他还想去看看李东壁他们的飞鸿医馆经营得如何。等到了医馆门口,顾北川觉着,装潢还是不错的。延续了飞鸿一贯的大气!尤其是那块牌匾,“飞鸿医馆”四字由他亲手所写,看起来狂放不羁,别具一格,而又彰显大气。四字旁边,还有一展翅欲飞的鹏鸟。自然是飞鸿的Logo。不论装潢还是医生,飞鸿医馆都无懈可击。只不过由于开张时间尚短,知道的人还少,所以来的人有些门可罗雀。“东壁兄,我来看你了。”
顾北川的声音远远传来,正在行医的李东壁却是并未理会。顾北川倒也不恼,而是静坐在一旁等候。这是药王宫子弟的职业病,行医问药时,绝不分心!好一会儿后,李东壁看完了病人,这才看向他,道:“怎么有空来我这?”
“这不是来看看你医馆办得如何嘛,怎么样,还缺点什么,改日我叫福伯送来。”
“缺倒是不缺,只是上门治病之人,有些少了。”
“还有学徒,更是一个没有。”
“不过即便如此,也比我以前的日子要好上许多。”
说到此处,李东壁嘴角抽动,颇有些扭捏,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谢谢。”
“什么?东壁兄说什么?我这耳朵怎地突然听不见了?”
“要不给我也看看?”
李东壁没好气地给他一把推开,怒骂道:“你耳朵好得很,看个棒槌。”
“对了,还有一事,我是要告诉你的。”
“何事?”
“前些时日,我从八公村离开的时候,撞见一伙宵小之辈。”
“他们头戴黑巾,身穿黑衣,人人背着一个大口袋,其中好似有蚊虫嗡鸣。”
“我见他们行踪着实可疑,便出手将他们拿下,询问之后,果然发现,事有蹊跷。”
顾北川闻言,瞳孔陡然收缩,眼眸放大,道:“你抓住的,莫非就是周员外口中那伙人?”
李东壁闻言,也是一愣,道:“他们确实是说,受人之托,去某些田里放蝗虫,害了那些庄稼。”
“至于是不是祸害你口中的周员外,我却是没有细问。”
“那些人现在在何处?赶紧送去官府拷问一番!”
“此事必有蹊跷!”
“就在医馆里关着,若是要送官,我便陪你走上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