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杨成瑞听从夏全明之计,决定半途劫取李成劫银粮运回的粮道,便命李三领几个机灵的探子,火速下山打听龙王寨攻打聂家堂的消息,李三等人忙下山去了,一伙人专等李三的消息。
这李三领命,不敢怠慢,急忙赶往龙王寨,正赶上李成率领大队人马从山寨出发,浩浩荡荡前去攻打聂家堂。李三一看,忙命一探子速速赶回东落寨禀报,他带上两个探子悄悄紧随李成的队伍,向聂家堂行进。 这李三本是羊角寨的二头领,原是跑江湖的艺人,走家串户,见多识广,年纪虽不大,人却机灵,已是一位老江湖。朱彪的父亲朱虎一次去衡州办事,见他在街头卖艺,讨钱度日,算是好汉落难。朱虎停下脚步,仔细观察,见他耍的把戏并非全是花枪,而是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再瞧他的翻腾之势,看出他轻功不俗,便有心招他入伙。待李三一场把戏耍完,他掏出一锭十两的纹银赏他。李三见朱虎出手大方,道:“客官,赏银太多,小的受不起。”朱虎道:“小壮士,钱财乃身外之物,不必在意。如小壮士方便,我们到对面衡州酒楼一聚如何?”
李三一听,二话没说,收拾摊子就随朱虎来到衡州酒楼。两人落座后,朱虎点了一盘卤牛肉,一盘闷鸡,一碗江中鲜鱼,几个小菜和一坛高粱烧酒。二人边喝边聊。朱虎道:“刚才见小壮士身手不俗,轻功甚是了得,不知壮士尊姓大名?家住何方?”
李三道:“小的是耒阳人,姓李名三。”
朱虎道:“小壮士流浪街头,终究不是安身之处,不如与老夫一起做买卖,也不埋没小壮士一身武艺。”
李三一听,晓得此人来历不一般,道:“既然大人不嫌弃,小的愿随大人鞍前马后。”
就这样,李三入伙羊角寨。当时山寨正值兴旺之际,李三就做了山寨的探子头目,专门打探山外各地消息。这李三人又机灵能干,江湖套路熟,打听到的消息又快又准,不久就当上了山寨头领,成了朱虎的左膀右臂。朱虎死后,朱彪升他做了二头领。
李三便一路留心跟着李成大队人马行进,走到盘垅山时,李三见这山谷地形险要,两面高山峻岭,石峰突出,路两旁树木茂盛,只有一条青石板路通出山谷,约有六七里路程,山谷周围没有人烟,正是打伏击的绝佳之地,于是又命一探子回东落寨禀告大头领,告知其设伏地点,自己还是继续跟随李成的队伍,直到亲眼看到这李成李经过惨烈的拼杀,好不容易才拿下聂家堂,组织民夫搬运粮食,才迅速赶往盘垅山谷而来。 杨成瑞得到探子送来的情报后,便与夏全明商议,要带领喽啰下山打埋伏。夏全明却沉着冷静道:“先不急,看样子,那李三还会有情报送来,待再探听虚实再说。”过了不久,又有探子来报,说是李三发现了设伏的地方,就在盘垅山。又介绍了这盘垅山的地势。夏全明大喜,对成瑞道:“这李三果然精明,选的这个地方,滴水不漏。大头领,快下令吧,就由这个探子带队,兵发盘垅山!”
杨成瑞忙命二头领王兴守寨,自己点起兵马,同其他头目带领两寨三百多名喽啰,直扑盘垅山而来。 队伍到了盘垅山,太阳已落山了,整个山谷,荒无人烟,杨成瑞在这东南西北看了个仔细,不禁赞叹道:“这李三真会选地方,真是座好山!”
只见得:
阴云掩星月,浓雾绕山谷,远看山高峻岭,近观乱石满坡。林中鸟惊猴啼,深山虎啸狼嚎。山口秋风飒飒,谷涧流水潺潺。两道峻岭伸南北,一条青石通东西。 夏全明也大喜,对杨成瑞道:“好一个打伏击的地方!这是十字路口,往东是通往龙王寨必经之路的山谷,往西就是聂家堂,往南是佘湖寨,往北就是通往湘乡与我东落寨。”杨成瑞点了点头。正要安排人马埋伏就位,却见李三火急急赶了来,杨成瑞等见了,忙问消息,李三上吃不接下气道:“这李成已打下聂家堂,抢了大批粮食,纠集民夫搬运,正朝这方向赶回山寨而来。”
杨成瑞、夏全明听了,大喜,杨成瑞道:“正好山寨缺粮,将这粮食一道劫了。”
夏全明也正中下怀,当即同杨成瑞安排埋伏队伍,道:“这东面是李成要走回山寨的要道,大头领你与夫人和朱头领夫妇就埋伏在东面,截住李成厮杀;我与四弟唐林从中拦腰杀出,将其斩成两段,使他粮车人马首尾不能兼顾。然后截住粮车人马分为两路行走,一路大部分粮食由赵文礼悄悄押运回东落寨;另一路由唐林押运小部分粮食大张旗鼓去佘湖山。等两路安全撤离后,以炮声为号,我等迅速撤离盘垅山谷,切不可恋战。初战时出手要狠,先声夺人,逼走李成,才有胜算。”
杨成瑞连连点头,道:“好计!好计!各位依计行事,不得有误。”
下令各组快速行动,埋伏就位,专等李成过来厮杀。
且说李成攻下聂家堂后,开仓看见一座座粮仓装的满满金灿灿的稻谷,还有布匹毛皮等物资不计其数,心里才算气消了些。便下令:“统统搬回龙王寨,再一把火烧了这鸟院子,为我死去的兄弟报仇解恨。”伍林劝道:“大哥这又何必呢,这聂家堂乃是闻名数百里的老宅院,若是被我龙王寨一把火烧了,我龙王寨不打自招就是杀人放火的土匪了,岂不坏我龙王寨的声誉,更坏了大头领的名头?依小弟看来,还是留下的好,说不定我等山寨壮大了,管辖了这一地带,还能占这大堂做官府。”
李成听了,才打消火烧聂家堂的念头,命队伍返回山寨。命李成、伍林、陈福胜与吳志刚在前,运粮喽啰和农夫居中,李熊、杨铁儿等人断后,日夜兼程回龙王寨。队伍整顿好,足足拉了有十余里,浩浩荡荡往龙王寨开拔。
队伍接近盘垅山谷时,已将近四更,幸月色还好,青石路面反出银光,静悄悄的山谷只听得到潺潺的流水声。李成、伍林率前锋进入山谷。因强攻聂家堂大半夜,接着又连夜赶路返回,龙王寨的人马个个疲倦不堪,没精打采。人马刚进入山谷,突然一声炮响,众人一惊,还没有愣过神来,就见南北两面山梁上轰隆隆如一阵闷雷,一阵乱石犹如山洪暴发一般倾泻下来。一时山谷中喽啰农夫被乱石砸得鬼哭狼嚎,乱成一团,个个抱头鼠窜。李成与众头领情知不妙,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得拼命往山谷口奔来。 李成到了谷口,刚喘了一口气,正要打听是哪里来的兵马,却听前面昂首立着一队人马,正是早已等候多时的杨成瑞与朱彪夫妇。李成一看,却不是官军,不觉大怒,喝道:“哪里来的蟊贼,竟胆敢伏击我龙王寨,今日遇我李成,想是不想活了!”杨成瑞一看,只见他:
头戴铜盔映月光,身披铠甲铁气寒, 手握钢柄青龙刀,肩挎箭壶宝剑长, 护心宝镜晃瑞云,腰扣狮蛮挂银当, 身长八尺虎熊腰,面如盘漆凶刹相, 双臂如猿抖蛮力,吼声似雷震山岗。 杨成瑞听出说话的就是李成,不觉怒火中烧,也不答话,举起狼牙棒冲出阵来,李成一见,更是气急败坏,忙挥青龙刀相迎。二人都岔怒不已,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好一场厮杀!正是: 凛凛寒风呼啸起,滚滚乌云杀气生。 青龙刀如风摧林,狼牙棒似火滚山。 虎豹交锋云水怒,魔道施法风雷惊。 人生劫运皆天定,更有奇谋事竟成。 两人各显其能拼命相斗,一气之下斗了二十余招,难分胜负。在一旁压阵的伍林见李成久拼不下,唯恐有失,喊道:“大头领先歇歇,让小弟与这厮斗上几招。”李成道:“不劳贤弟相助,这厮手段不济,且待我拿了他。”
说着一口青龙刀如暴风骤雨般劈来。杨成瑞哪敢懈怠,一杆狼牙棒挥舞如风车一般。久斗之下,杨成瑞有些力不从心,头冒汗水,气息喘喘,对方已占上风。孙碧云一看不好,恐夫君有失,忙上前道:“当家的先歇息,姑奶奶来会会他。”
手执梨花枪向李成杀来。
李成一瞧是个婆娘,哈哈大笑,指着杨成瑞道:“你是哪个鸟寨的大王?斗不过也就罢了,让婆娘来当替死鬼,我看这婆娘长得还蛮俊的,比我那婆娘还强,回我寨中做押寨夫人罢!”孙碧云一听,大怒,呀了一声,手中的梨花枪枪枪如带火,直向李成刺来。李成吃惊不小,没料到这弱女子枪法如此精妙老到,再不敢托大,抖擞精神,一口青龙刀劈得虎虎生风。俩从一来一往,斗了二十余招,不分上下。孙碧云暗想,敌强我弱,这厮刀法虽不精但蛮力惊人,切不可恋战。又拼杀一阵,腾出手来一飞镖打去,正中对方右臂,紧接着一鞭抽来。李成躲闪不及,被孙碧云拖下马来。成芳、朱彪正要扑上去捉拿,说时迟那时快,伍林飞马赶到,大喝道:“莫伤我主,伍林来了!”
人到枪出犹如闪电。朱彪、成芳不敢再捕捉李成,就与伍林打斗起来。一旁的陈福胜、吴志刚乘机抢回李成。
这成芳、朱彪双战伍林。别看伍林年纪轻轻,比东落寨唐林大不了两岁,武功却高出唐林一筹,龙王寨里除了曾询外,李成等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一看这对男女生得好奇怪,男人像尊佛,又胖又粗,女人如魔鬼,又黑又麻,道:“哪来的一对黑熊麻猫?快报上名来,免得做了我伍林枪下无名之鬼。”成芳一听,怒道:“你姑奶奶没名没姓,只生下一个姓伍的兔崽子,跑到盘垅山谷来受死!”
伍林被成芳一骂,气得七窍生烟,腹中冒火,骂道:“好个臭婆娘!敢在阵中口出狂言,侮辱你伍大爷。看枪!”
说着一杆长枪似蛟龙下水,迎面刺来。成芳哪容得他猖狂,两把鸳鸯剑与朱彪的一把大刀,一南一北两面夹攻,斗了二十来个回合,不分高下。伍林没想到这麻婆丑妇剑法绝妙,只好打点精神死命拚杀。而成芳、朱彪在厮杀中,也看出这少年以一对二,毫无胆怯,而且枪枪刺来惊险无比,也只得狠命对招。转眼间又斗了十余招,成芳看见丈夫已是气喘如牛战袍湿透,心想再战下去难以支持,可莫栽在这少年手中,正要使用暗器,一旁的孙碧云担心成芳使用毒飞针,不仅会暴露山寨的行踪,而且也看出这少年不愧一个好端端的武林奇才,不忍伤害,作为修道之人,不免动了恻隐之心。便对成芳喊道:“大姐手下留情,放他一马。”
这一喊,成芳忙住了手,拉了朱彪退了出来。
伍林年少,不知其意,一直追杀过来,一杆枪差点伤了朱彪,成芳大怒,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呆子!”也不管师妹阻拦,扬手三根飞针分上中下三路射向对方。伍林起初尚不知中针,过了一会才感到全身麻木痛痒无比,倒下马来。好在成芳手下留情,没有趁势痛下杀手。陈福胜与吴志刚急忙把伍林救回阵中,一看伍林又中暗算,比大头领李成伤得更为厉害,三处伤口齐冒黑血。伍林又痛又痒,身如火燎肉似蚁叮。又过一会,全身剧痛,犹如万箭穿心,他强忍着巨痛对陈福胜和吴志刚道:“两位兄长保重,小弟怕是不行了。”
陈福胜、吴志刚也是贯匪和老江湖了,晓得伍林是中了那麻脸婆的独门暗器,非本门解药不能救命,必须尽快取得解药。现在大头领已伤,断后的杨铁儿与李熊又不能及时赶到,就是赶到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两人急得无计可施。伍林平时人缘极好,吴志刚与他交情深厚,不忍看他轻易死了。吴志刚在绿林道上混得久,晓得绿林中人,若是双方没有结下深仇大恨,只要认个错,对方不会痛下杀手,也会手下留情,无奈之下对陈福胜道:“你在阵中好生看守,待愚兄去求解药,以解伍贤弟之危。”
陈福胜只得依了。
这吴志刚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对方阵前,对着成芳等拱手作揖,道:“各位好汉!我伍兄弟刚才冒犯了两位头领,还请两位高抬贵手,赐我伍兄弟解药,救他一命。我吴某给这位大妹子陪个不是。只要保伍兄弟不死,我等立马就回山寨,所有粮草物资统统归贵方所得就是。”成芳见吴志刚礼数周全,说话顺耳,怒气也就消了大半,又知师妹碧云有不想伤其命之意,便道:“吴头领倒是个明事理之人,又重兄弟情义。若论那小子没大没小,不知天高地厚,他死与我何干?看在你的份上,不与伍林那厮一般见识。”
说着从腰间掏出一颗药丸,让小喽啰送给吴志刚,道:“用水服下,七天之内卧床休息,不可动弹,否则武功全无,成为废人!”
吴志刚千般感激,万般道谢,接过解药给伍林服下。总算救了伍林的命,吴志刚等人才算放下心来。 却说杨铁儿与李熊断后,因运粮队伍拉得太长,远远落在队伍后面。走近山谷时,听到谷中炮响,晓得前方一定出事了,忙催促喽啰急进。刚进入谷中,突然间两旁山梁上石块如雨点般飞落下来。这些运粮的农夫一见这阵势,哪还管得车马粮草,个个向山口奔逃。上千人一涌出来,杨铁儿与李熊想堵也堵不住。就在此时,唐林、夏全明拍马赶到,与李熊、杨铁儿厮杀起来。杨铁儿对唐林,李熊对夏全明,斗得难分难解。东落寨的喽啰以逸待劳,犹如饿虎恶狼向龙王寨喽啰扑来。龙王寨的喽啰在聂家堂已战了大半夜,又连夜赶路,筋疲力尽,哪是东落寨这帮生力军的对手。唐林的猎户队又个个骁勇善战,不到半个时辰,便把龙王寨喽啰杀得四散奔逃。杨铁儿与李熊见此情状,不敢恋战,拍马逃入谷中,想与李成会合,却看见李成等人败得更惨,只好与陈福胜、吴志刚商定,由陈福胜、吴志刚在前开路,李熊护着李成、伍林居中,杨铁儿断后,一帮人马冲出山谷向龙王寨逃去。 这杨成瑞、孙碧云也无意阻拦,任由他们逃离,便把劫来的粮草车马分成两路,一路运回东落寨,将这一路的车马印都掩盖了;一路由唐林、张林见另一路走远,便催马扬鞭,浩浩荡荡运往佘田寨方向而来。 且说佘湖山中聚集的一伙强人,为首的名叫李先觉,手下有两三百号喽啰,凭据佘湖山有利地形,专做打劫衡州、宝庆、永州与湘乡之地来往客商的勾当,有时也打劫衡州、宝庆的官粮物资。李先觉是个绿林老手,武功也是了得,做事干净利索不留痕迹,官府抓不到他的把柄,也就没出兵剿他。 这天,黑夜降临,明月当头,佘湖寨的探子发现一支装满货物的人马大张旗鼓地朝佘湖山方向赶来,这些探子探听得明白,晓得运的是粮食,急忙赶回山寨报信。李先觉一听,大喜,道:“天助我也!我正愁无粮过冬,哪知就有人送上门来!”
忙下令兄弟们操家伙下山,劫道夺粮。
这唐林、张林带领几十个喽啰,押着大批农夫,推着一车车的粮食,正不紧不慢向佘湖山方向而来,一路东张西望,吆喝不止。走到佘湖山山脚下,突然听到一声炮响,一时火把通明,喊杀声响彻山间,只见前面一伙强人挡住了去路。一个为头的喝道:“识相者快快献上粮食,可免你们一死。若有半个不字,粮食性命都得留在这里。”唐林一听,哈哈大笑道:“好一帮蟊贼!口气不小!你也不打听打听,这粮草是哪一家的,就敢来抢!”
那为头的道:“我不用打听,倒是你们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这是老子李先觉的地盘!这是你们自己送上门的,休要怪我!凭你天王老子,这粮食既然到了我这里,就是我李某的了。”
唐林冷笑道:“原来你就是李先觉!你有几个胆子,龙王寨的粮你也敢抢?”
李先觉平时做事也还谨慎,今日不知怎的,却有些得意忘形,不管对方底细就先报了名号说漏了嘴,此时一听是龙王寨的粮食,不由心中一惊,呆了半刻,但事到如今,话已说过头了,不好收回。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面对这么多的粮食,李先觉也管不了他鸟的那么多了,先拿下再说。便道:“管你他娘的龙王寨蛇王寨,这趟买卖我做定了!”
唐林哼了哼道:“好你个李先觉!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看我先取你的狗命。”
举枪便向李先觉冲来,李先觉回头对二头领邵洪云道:“快驱散他们,运粮上山。”
邵洪云一听,忙带领手下人马向护粮的喽啰杀来,这护粮的喽啰晓得这山寨的蠢货已中计入了道,发了一声喊,就四散奔逃。李先觉也就挺枪与唐林厮杀起来。两人斗了二十余招。张林发出信号,唐林虚晃一枪道:“李先觉你听着,我伍林今日且放你一马,此仇来日再报!”
丢下话后,调转马头便往龙王寨方向奔去。
李先觉见龙王寨的人马走了,也不去追赶,催促喽啰搬粮上山。回到山寨一清点,足有千余石,够全寨吃两年的了。虽是发了横财,李先觉还是有些提心吊胆。二头领邵洪云也提醒道:“大头领,愚弟看来,这财发得太顺手了。若真是龙王寨的粮食,被我们中途劫了,恐怕龙王寨李成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可得小心提防。”李先觉也有些心惊,道:“以龙王寨的实力,我佘湖寨哪是他的对手。伍林回去禀报,说是我劫了他的粮食,李成那厮肯定会来寻仇。只是现在木已成舟,你说如何是好?”
邵洪云道:“现在龙王寨兵多将广,凭我一寨之力难以抗衡。不如把劫来的粮食分一半给邪姜寨的邢寨主,请邢寨主帮忙,两寨共同御敌。这样,若是李成来寻仇,凭我两寨之力,李成也奈何不得。”
李先觉一听,忙点了点头,道:“此计甚好。事不宜迟,速派人去耶姜寨报信,本头领亲自押运粮食去邪姜寨。”
当天下午,李先觉便亲自送粮来到邪姜寨,山寨的大头领邢开山得知消息后,虽是疑惑,不知虚实,只得率众头领下山相迎。两人相会,李先觉说明了来意。邢开山大喜道:“贤弟还真帮大哥的忙了。贤弟不知,我们的这一带今年十涝九旱,无粮可收,山寨正缺粮过冬,没想到贤弟雪中送炭,大哥真是感激不尽!”
李先觉见邢开山欢喜,便道:“大哥,这些粮食,小弟不是白送,可有些烫手,还得请大哥帮小弟一把。”
邢开山哈哈笑道:“我就晓得,你李先觉没有这么大方,舍得白白送我粮食。你我都是绿林中人,你有什么事要兄弟帮忙的,尽管说!”
李先觉道:“也怪小弟一时鲁莽,劫来的这些粮食却是龙王寨打劫来的。想那龙王寨李成等人决不会罢休,一定就会来寻仇报复,到时,想请大哥你我联手,一同对付龙王寨。”
邢开山一听,也晓得这龙王寨是个大寨,兵多将广,势力很大,要硬拚,哪是对手,就有些犹豫。那李先觉似乎看出了邢开山的心思,道:“大哥也不必担心,虽说那龙王寨势力很强,我们若是与他当打独斗,自然拚不过他,只要我们联起手来,他们也不一定能占上风。这粮食既然已到了手,难道还有拱手相送的道理?何况这些粮食也是山寨的救命粮,为了这批救命粮,我们就是拚一拚,也是值得的。”
这邢开山一听,觉得也有道理,也是舍不得这粮食,就蓦然开朗,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对!在这衡宝之地,只要你我兄弟联手,量那龙王寨也不敢小觑我。我们就依你,订个攻守同盟。”
李先觉一听大喜,道:“还是哥痛快!”
邢开山当即请李先觉等人进了大堂,摆酒设宴,一伙人推酒把盏。
李先觉还是有些不放心,道:“你我俩寨相距有些远,我总担心要是这龙王寨突然来攻打我山寨,大哥要是不能及时相救,我山寨就完了。”邢开山哈哈笑道:“兄弟你放心,你有了敌情,只要及时报信给我,我山寨不出一个时辰,保管赶到你山寨。”
说罢,忙向身边一个小头目交代几句,就见这小头目点头走开。邢开山对李先觉道:“等下,兄弟给你看一样东西,保管你把这心放进肚子里。”
不一会,就见一个喽啰提了一笼鸽子过来。邢开山见李先觉惊异,哈哈一笑,道:“这些可不是普通的鸽子,这是我们寨的宝贝,是专门为我们送书信情报的。只要半天功夫,能将书信传出百里开外。你这次下山,就带两只鸽子回去,一旦有事,让鸽子传书信过来,保管不出一泡尿功夫,我们就收到了。”
李先觉一听,很是稀奇,把那鸽子细细看了看,大喜道:“有这等妙法,小弟闻所未闻,这下,小弟就放心了。”
心里高兴,同邢开山喝得大醉,当晚取了两个鸽子,命喽啰当宝贝一样捧着,回山寨不提。
再说李成回到龙王寨,清点人数。丢了粮草物资不算,连死带伤百几十号人,他本人与伍林还中了暗器,伤得不轻,伍林仍卧床不起。原以为几百人攻打一个土财主手到便除,不料不但在聂家堂损兵折将不少,还在盘垅山谷又遭了暗算,中了埋伏,真是人财两空。李成越想越气愤难平,恨恨不已,一只拳头直捶得桌子山响,喝道:“赶快查查,这劫道的是哪个山寨的,打听实了,看我不踏平他的山寨,把那寨主挖他的心,剥他的皮!”曾询道:“大头领,这抢粮的人肯定不是一般山寨所为。我数了数,这周围方圆百里中的山寨,只有邪姜寨、佘湖寨、袁公寨和邹岗山。袁公寨的袁勤只劫官府,从不违反绿林规矩,更不会伤害我伍林表弟,因此袁公寨可以排除。邹岗山徐贵兄弟,本来就是个大财主,家财万贯,米粮堆积成山,不会干打家劫粮的事。依兄弟看,肯定是宝庆境内几个大寨所为。要派人打听,就往这几个山寨打听。”
李成认为有理,忙派了张乙、王二、李五、麻四等探子下山,分别去宝庆境内的几个山寨打探。
这李五、麻四走在去盘垅山谷的路上。李五心眼多,道:“我龙王寨离盘垅谷三十余里,依我看,还是先在盘垅谷现场看看再作打算。”两人走至谷中的十字路口,看见往佘田桥方向的道路上有许多车马印迹,还有不少稻谷掉落地上。两人就顺车马印迹往佘田桥方向走去。到了佘湖山寨,却看到车轮印和谷粒往山上而去。李五猛然一想,曾在东落寨打探时,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劫了,曾听那打劫的人说过一句,我乃人示三水古中月,蒸水源头寨,这不就是佘湖寨吗。便对麻四道:“不用找了,我断定是佘湖寨所为。”
便说出了自己的判断。麻四听了,也点了点头。
二人忙回寨禀报。李成不听则已,一听不由得火冒三丈,勃然大怒道:“佘湖寨李先觉这厮,真是吃了豹子胆,敢从我李成虎口拔牙!”一时怒火难平,便要下山攻打佘湖寨。还是二头领曾询冷静,劝道:“大头领先不要冲动,我总觉得,凭他李先觉那几条人马,竟敢抢我们龙王寨的粮草,一定不会这么简单,今天我也看这阵势,倒也有几个高手,也不像是李先觉的手下,切不可轻敌。况且,我们也刚刚死伤不少兄弟,元气大伤,大头领和我表弟伤口都还未愈,不便冒然行动。待大头领与众兄弟伤好后,再实实探清楚了,再报仇不迟。”
李成听了,虽是心里发恨,也只得暂且忍了,只等几位头领伤好后,再报劫粮之仇。
李成等耐心养伤。一月过去,已打探实实是佘湖寨劫的粮,李成及龙王寨的头领和喽啰一个个都气恨难平,商定攻打佘湖寨,要活捉李先觉,拿他到龙王寨祭旗。李成为了解恨,也听从了曾询不可轻敌的提醒,亲率曾询、伍林、李文、杨铁儿、陈福胜带大队人马攻打佘湖寨,只留李熊、吴志刚留小部分喽啰守山。 这佘湖寨李先觉自从劫了龙王寨的粮草后,日夜提防,不敢懈怠。这日,就听探子来报,龙王寨李成率众头领倾巢出动,浩浩荡荡往佘湖寨开来。李先觉虽是有所提防,听后还是心惊,忙叫放鸽子去邪姜山报信,请求速来增援。还怕鸽子报信有误,不放心,又派两个喽啰飞马去邪姜寨报信。一面命众头目和喽啰按照事先准备的御敌方案,死守要道卡口。 李成率领大队人马气势汹汹向佘湖寨杀来,到了山寨脚下,却不见李先觉下山迎敌,就对着山顶骂了半天,没见丝毫动静。李成急燥,就下令向山上猛攻。佘湖寨只用炮石、弓箭、滚木回击,这李成吼声如雷,亲自领兵攻山。守在山顶的李先觉见李成攻势猛烈,遍山都是龙王寨的喽啰,心中惊慌,担忧山寨不能坚守多久,盼望邢开山早早赶到。两寨一守一攻,拉锯持续了三个多时辰。李成见正面难攻,就调整部署,由自己带杨铁儿攻打东寨,曾询、李文攻打南寨,伍林、陈福胜攻打北寨,三队人马同时攻山,眼见黑压压的人马漫山遍野向山上逼来。 李先觉一看,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深知来者不善,看来李成不拿下他的佘湖寨是决不罢休。便对邵洪云和陈平、陈升道:“李成这厮是要置我山寨兄弟于死地。古人云,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横竖是死,也要死得其所,誓与山寨共存亡。下令陈平带五十人守南寨,陈升带五十人守北寨,自己带领一百名兄弟守东寨,邵洪云带剩下人马作机动,哪里危急就增援哪里。各位分头行动不得有误。几位头领领令而去。 这李成久攻不下,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马当先直向东寨猛攻。李先觉也上了关,指挥喽啰拼命抵抗。关上的炮石滚木早已用尽,双方短兵相接。李先觉只得挺身上阵,喝道:“李成你不要太狂,你若是苦苦相逼,大不了我与你同归于尽。”李成一见,晓得就是李先觉,只见他:
脸面青黑不分,眼鼻横竖难认,头顶乌巾生风,身披软甲呈勇,手执利斧闪威,一身蛮力惊人,五短身材刚烈汉,吼叫如雷惊鬼神。 李成大怒,喝道:“原来你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李先觉!我不杀你,不解我心头之恨!今天就是特地来踏平你山寨,拿你狗头来祭奠我龙王寨死去的兄弟。”这正是: 半道劫粮伤魔头,嫁祸比邻自脱祸, 算计恶虎两相斗,鹬蚌相争渔翁笑。 要知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