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会才刚开完，助理告诉她，洛氏那边的项目负责人来了，管总和张总都不在公司，需要她去接待一下。她记得对方的负责人是副总，便没有多想，直接答应下来。会客厅的门敞开着，屋子里洒满了阳光，苏晓进去的时候，因为光线太强不自觉地眯起了眼。那人逆着光坐在阳光里，西装革履，梳着油头，还戴着眼镜，她没细看，直接坐到他对面。“苏总！”
两个字一出，苏晓立刻僵在那儿，嘴角来不及勾起的弧度生生停住。不是说洛氏集团换了总裁吗？而且之前的项目负责人一直是一个姓田的副总。这是搞哪出？没事吓着她玩儿吗？她早已怒火中烧，可是身边还站着助理，门外不时有员工经过，最终，她还是稳稳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洛总，不好意思，我进来的时候没仔细看，还以为是田总！你还别说，你和田总还挺像的！”
苏晓的话听上去平静温和，只有洛一凡听出了话里有刺。没仔细看？和田总很像？自己在苏晓心目中的形象这么模糊吗？他和田宇从身高到外貌再到身材气质，明明一点儿都不像好不好？来之前，他知道会面对苏晓的冷脸。只是没想到她可以冷脸到这种程度。洛一凡的脸色沉了沉，说话的声音倒还勉强算是平静：“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当局者迷嘛！”
苏晓很敷衍地应了这么一句，立刻把话题转到项目上来。两个人之间的沟通还算顺畅。虽然洛一凡似乎因为伤刚好不久精神有些不济，可自始至终都紧跟苏晓的思路。“洛总，其实您不必亲自跑这一趟。你们是甲方，理应我们去洛氏和您面谈的。”
“我正好从这路过，顺便的事。”
洛一凡倒是没有多作停留，起身准备离开。临走的时候，他还说了一句话：“我很看好你们，加油！”
是那种完全没有掺杂其他情感的合作者之间才有的鼓励。苏晓欣然接受。他前脚刚走，管桐就跑过来了。五分钟之前她刚回公司，听助理说洛一凡来了。她其实很担心苏晓，偷偷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公私分明这件事，说得轻巧，其实很难做到。看到苏晓脸色如常，管桐轻舒了一口气：“我真怕你心里有负担，谈完公事之后和洛总一言不和吵起来。”
“我是那种不专业的人吗？”
“当然不是！”
管桐问了一下苏晓刚才的情况。她刚才听见洛一凡说了看好他们公司，信心倍增。如果这个项目能成，做一个地标性建筑出来，到时候公司的知名度一定会有质的提升。以于做事业的人来说，这实在是一件太有成就感的事。看到管桐不知不觉开始描绘灿烂的未来，连上市都想到了，苏晓忍不住泼了点儿冷水：“项目还没拿下呢，你高兴得也太早了。”
“早是早了点儿，”管桐兴头不减，摸了摸鼻子说，“有希望总是好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剩下的，就是撸起袖子加油干了！”
苏晓问管桐娇娇回来没有，她说好像回来了，不过刚才去她办公室没看到人。说起来她最近家里事情多，她们又帮不上什么，也就没有多打听。想着她可能提前回家了，就没有在意。下班时间过了一个多小时，苏晓加了会儿班，准备回去的时候，发现走廊尽头站着一个人，隔着这么老远，她就闻到了浓重的烟味。“娇娇！”
苏晓喊了她一声，快步走过去。张娇娇听到了声音，慌忙把烟头扔到地上用鞋子碾灭，缓缓转过头时，脸上的阴霾还没有散去。“你怎么还抽上烟了？发生什么事了？”
苏晓很担心，一把拉住了张娇娇的手。她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走廊的窗户开着，也不知道她在这里吹了多久的冷风，两只手冰凉。“没什么，就是想冷静冷静！”
话还没说完，她就开始喷嚏连连。苏晓把她拉进办公室，拿了外套给她披上，又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里让她抱着。“娇娇，你跟我说说，哪怕我帮不上。说出来至少还舒服一些，不要总是闷在心里！你一直这样，身体会出问题的！”
张娇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可能要离开了！”
她含糊的一句话把苏晓弄懵了。“离开？去哪里？”
张娇娇红着眼眶，眼看眼泪就要落下来。“我和成硕这两天吵得挺厉害的。除了我的工作，我们没有别的矛盾，感情也一直很好。我在想，如果想回到从前，总有一个人要妥协吧。他不肯，只好我作出牺牲了。我也不想，可是我没有办法了。”
她平时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眼里有光，俨然就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有人说，看一个女人的状态，能知道她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这些年，成硕确实把她当女儿一样宠，他们的甜蜜让很多夫妻羡慕。即使生了两个孩子，哪方面和原来都不能比，可成硕对她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过。一个泡在蜜罐里的女人，就是会活成一个孩子。可现在，她完全变了。很狼狈，眼里的光像是被蒙了一层灰尘，黯淡得几乎看不到了。苏晓只觉得心疼，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握了握她的手：“你真的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