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然然垂眸不语,魏怀仁并不着急。他的网已落下,鱼儿也按照他的规划,呆呆傻傻地游进了网中。此时他是那胸有成竹的猎人,可以随意戏耍网中的鱼儿。魏彬故作焦急道:“我大哥此时还躺在床上等着你的办法救命,你怎的还在此耽误时间!莫非当真要对我大哥见死不救不成!”
殿内无人再言语,大约都在等着风然然表态。君奕真人神色焦灼,他不害怕自己受到牵连,只担心害了扶摇派。安静片刻后,立在殿中的风然然突然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清脆悦耳,宛若银铃,只可惜在这样的时刻,没有人有心情欣赏。她笑得弯下腰,手脚间的镣铐碰撞,发出“叮当”脆响。站得离她最近的魏彬惊讶道:“她,她莫非疯了不成…”片刻后,她终于止住笑声,抬指抹去眼角笑出的泪花,情不自禁般鼓起掌来,扬声道:“高!魏掌门实在是高!”
“是我技不如人。”
风然然一脸惋惜地长叹一口气,“本想扳倒天神殿,不料反被算计成这副惨样。”
说着,她抬起手腕晃了晃,腕间的玄铁镣铐传来叮铃啷当的响声。闻言,魏彬一喜,只当她已经放弃抵抗,乘胜追击道:“你方才说,你要扳倒天神殿!”
“是啊。”
风然然坦然道,“好不容易碰到个冤大头,当然要好好利用一番,可惜啊,这冤大头,竟是个不中用的。”
魏彬怒道:“你竟敢说我大哥是冤大头!”
风然然看傻子一般看了他一眼,“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的冤大头是魏贤了?”
语毕,原本闲散站在原处的小姑娘,腾地一跃而起,直直奔向殿门外,准确来说,是奔向殿门外的守门弟子。她将腕间镣铐当作绳索,朝着守门弟子的脖颈缠去。守门弟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剑去挡。他的佩剑极其普通,以那剑去挡玄铁制成的锁链,无异于以卵击石。正当他心中绝望之际,一根绳索状的条状物自风然然宽大的袖中飞出,先一步缠在了玄铁锁链中央处。只听“砰”的一声,那“绳索”竟然炸了开来,将坚硬无比的玄铁锁链炸出了裂痕。他再仔细一看,那哪里是什么绳索,分明是一股拧在一起的符纸。玄铁锁链已经有了裂痕,即使一把普通的剑斩上去,也能轻松将其斩断。眼见风然然将裂痕处对准了剑锋,守门弟子一惊,后退两步想要收剑,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当啷”一声脆响,玄铁锁链应声而断。手铐断裂,她稍微转动了一下被锁链坠得发酸的手腕,轻轻一抖衣袖,又是一根符纸拧成的绳索飞出,这一次是缠在了脚镣上头。“砰”的一声响过后,脚镣也炸出了缝隙。风然然一把夺过守门弟子手中佩剑,挥剑斩断了脚镣,又将剑扔回他手上,笑道:“谢啦。”
当着众人的面,守门弟子怎能受得了这等屈辱,短暂的错愕过后,他终于回过神来,高喝一声,举剑朝她劈来。“这位道友看来不怎么经谢,不过你放心,看在你方才帮我的份上,我下手会轻一点的。”
风然然侧身躲开剑锋后,猛地飞起一脚,将那守门弟子连人带剑踢飞了出去。她暴起得太过突然,整套动作又是行云流水,直到守门弟子的惨叫声传来,殿内众人才反应过来。魏彬冲到魏怀仁身侧,高喊道:“来人啊!保护掌门!”
正殿内的骚乱很快引来了一群天神殿弟子,他们将风然然团团围在中央,警惕地与她保持着距离。风然然似笑非笑地扫视一圈,“你们不必这么紧张,我今日还不打算杀魏掌门。”
魏怀仁被魏彬护在身后,仍慢条斯理地煽风点火:“景华真人当真就这样无动于衷地看着风小友在此撒野?”
事态已成定局,在他看来,风然然此举如同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一般,掀不起半点风浪。不等景华真人反应,风然然又是一阵狂笑,张扬道:“魏掌门难道没听出来,我方才说的冤大头,正是这位心软的景华真人?”
语毕,她一挥衣袖,一排符纸如锐利难当的刀片一般,飞向将她包围在中央的弟子。那排符纸中雷符与火符掺杂,落在哪处瞬间便炸出一朵朵红云。那群弟子被打得措手不及,阵型自然也乱了许多。风然然借机冲开包围圈,朝君奕真人所坐的方向飞奔而去。直到这时,君奕真人似乎仍然不敢相信她会作出这样的事,躲也不躲地站在原地,轻易便被她擒住。风然然左手五指成爪,紧紧扣在君奕真人脖颈处,右手指间捏着一张符纸,那符纸薄如蝉翼,却丝毫没有向下垂落,而是像一张黄色薄铁一般,笔直地横在君奕真人脖颈前。“君奕!”
景华真人变了脸色,当即便要冲过来救下君奕真人。“别过来!”
风然然眼中满是狠厉,“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她轻轻晃了晃指间的符纸,示意景华真人回头看殿中惨状,“我的符纸功效如何,景华真人已经看见了,只要我现在把它贴在君奕真人脖子上…”她威胁性地用符纸拂过君奕真人颈间的皮肤,“他立刻便会身首异处!”
景华真人紧张地盯着那张符纸,问道:“你想如何?”
“很简单。”
见他妥协,风然然微微一笑,“魏掌门面善心冷,想必不会放我走,我只能求助面冷心善的景华真人您,只要景华真人愿意亲自送我离去,我自会放了他。”
说话间,她敏锐地注意到一旁的宁源真人,手已摸上了腰间剑柄。“我劝宁源真人最好也老实一点,你想救人自是好心,但是呢…”风然然侧目看他,“你这样凶神恶煞的,若是吓到了我,我这手呀不小心一抖,误伤了君奕真人,可就不好了。”
宁源真人啐了一口,骂道:“扶摇派对你有恩,你竟还能如此行事,果真是狼心狗肺!”
“是是是,随你怎么说。”
风然然不甚在意,“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扶摇派对我而言只是个冤大头罢了,谁做事情还会考虑冤大头的想法呢?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