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宣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厉建雄对她来说就像是一根刺,杨婉兮的话更是让她怒火中烧,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想要推开杨婉兮。杨婉兮的身体本就虚弱,哪里经得起她这么一推,三两下就把杨婉兮给推倒在了地上。杨婉兮被推到了楼顶的边缘,摔倒在地,苏宣疯疯了一样的跑了过来。“够了!”慕正霖呵斥道。苏宣被训斥了一顿,心里很是不爽,但是却一动不动,对于杨婉兮的惨状,她很是满意,这就够了,没必要继续下去了。杨婉兮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双手扶着地面,刚要起身,左腿却是一滑,整个人一歪,摔倒在地。慕正霖见状,立即上前,一把抓住了杨婉兮的手臂,但是却不小心被钢管给绊倒了,整个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发出一声惨叫。顶楼是六楼,从这里掉下去,杨婉兮和慕正霖都是血,等慕宜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而站在天台上的苏宣,则是彻底的傻眼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墨霆,居然会掉下来。很快,两人就被抬到了急诊室,杨婉兮因为太过虚弱,直接死了,慕正霖在医院里待了一个小时,但是因为失血过多,最终还是没能保住性命。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慕宜已经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长凳上,下身的裤腿都被鲜血染红了。“他摔的很重,伤到了要害,失血过多,不治而亡。”
慕宜躺在厉司寒怀里,像一块石头,一动不动,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指甲都被染成了黑色。忽然,她疯狂的从厉司寒怀里跳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医生的白袍,用力的晃了晃:“骗人!你就是个大骗子!他居然就这么死了!居然被杀了!”
医生只觉得头晕目眩,厉司寒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把自己的脸压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喉结上下滚动,手臂和手背上青筋暴起。她痛苦,他痛苦,他痛苦,他痛苦,他也痛苦,他的痛苦,一点都不比她少。她浑身发软,浑身无力,眼前一片漆黑。不多时,王蓉带着一位邻居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她披头散发,脸色惨白。与此同时,急救室的门被打开,一名护士推着一辆担架走了下来,慕正霖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人老了,哪里受得了这种打击,王蓉当场就昏厥了。慕宜一把将厉司寒推到一边,摇摇晃晃的走到他身边。厉司寒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昏迷不醒的王蓉,声嘶力竭地喊道:“医生!”王蓉被送到了医院,经过详细的检查,已经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就是昏迷了,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了。慕宜往慕正霖的房间走去,厉司寒紧随其后,正要往里走,却被她打断:“我一个人。”
他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所以也就没有强求,让她一个人去吧。洁白的墙壁,洁白的被褥,映入眼帘的,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刺眼。慕宜怔怔地看着慕正霖,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说出话来。紧接着,泪水如潮水般涌上慕宜的面颊,一股难以言喻的凉意,直冲心脏,将她眼中仅存的一点光芒,也浇灭了。顾宁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慕正霖的脸颊,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扎了一下,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从来没有想过,父亲会离开她,永远都不会回来!前两天,他还给她买了一罐桃子和一堆零食,然后就笑眯眯的望着她。可现在,却是一去不返,一去不复返……没想到,十一月份的天气,竟然可以冷到这种地步,冷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爸爸,醒过来,醒过来,好吗?”
刚刚流产的她,下身的痛苦可想而知,一波波的涌来,但这点痛苦,怎么可能比得上心理上的痛苦?她又怎会忘记,在她下班后,不管天气如何恶劣,都会骑车送她回家,即使被雨打湿了,也要帮她把衣服弄干。她怎么可能忘记,在他们离婚的时候,是谁对着她说,我把她养大的,再过几年,我会照顾你的。他虽然收养了她,但对她来说,却是整个世界,他关心的只有我的女儿。……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现在还历历在目,过去的,已经一去不复返,无法挽回……“爸爸,我好想您,您快起来,您看看我,再看看我!”
她的嗓音已经嘶哑到了极点,甚至有些嘶哑,让人一听到,就会觉得心口发闷,悲伤,悲伤……可是,慕正霖却再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他的宝贝女儿,永远都不会喊他一声爸爸,永远都不会听到他的声音。慕宜跪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她只想就这么跪着,再也不起来!她的双腿已经麻木,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只剩下麻木。她留在了病房里,厉司寒当然不会走,因为他担心她会受到打击,会受到伤害,或者是受到伤害。“哥,大嫂还没出来?”
陆怀瑾迎了上来。“恩……”厉司寒轻声应了一声,目光看向门口。“她刚刚小产,身体很弱,你快把她送回家吧,免得她受不住。”
厉司寒紧抿着嘴唇,他也很想带着她一起离开,可是,他怎么可能带着她离开?陆怀瑾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知道,现在的大哥,肯定不会高兴听到父亲的事情。烧伤有点厉害,已经烧到了下身,大夫说,这辈子都要靠拐了,走不了多远,走路也不方便。两人就这么站在门口,从头到尾,慕宜都没出过房间,也没打算出去。午夜十二点,厉司寒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他抬起头,发现自己的手表已经凌晨两点了。打开一条缝,他走了进去,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房间里没有暖气,所以,顾宁就拿出一些东西,给慕正霖披上。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把她抱起来,刚一动,慕宜就醒了。“你也累了,我抱你去旁边的房间睡觉吧。”
慕宜一言不发,默默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默默的靠在慕正霖身边。她很沉默,也很沉默,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涸,脸色苍白,双眼无神。那样的她,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平静的可怕。厉司寒的心都碎了,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算他强行带着她离开,也没有任何意义。无论在什么地方,她都可以睡一觉,眯一眯眼睛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