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虽然您与燕王殿下感情甚好,但……”何巧晴说话只说一半,然后用一双无辜的眼睛看向李卡死和卡西尔,意思在说这里还有别的外交使臣在,何沉烟这么说不是故意给别人难堪嘛。此时楼下的献艺已经结束,很多客人也已经结账离开,这么大一个桂香楼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看向何沉烟的脸,发现她的脸上不但没有紧张惶恐之色,反倒挂起了一丝不屑。“妹妹,此言差矣。”
何沉烟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说,“王爷的身份自不用说,战功显赫,为整个国家的安定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样的功绩就算旁人再怎么贬低,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而且,”何沉烟故意停顿了片刻,才说,“王爷在我心中是无可匹敌的存在,我怎么可能会去侮辱他?”
说到这里,何巧晴脸色一沉,她没想到何沉烟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直白地说出他们两人关系亲密。楚骁闻言,拧成一团的眉毛稍作舒展,看向何沉烟的眼眸中也多了一层深邃。把何巧晴的脸色纳入眼底,何沉烟又转向卢卡斯,语气与表情也是极具夸赞:“而两位使臣,想必在你们在自己国内也是受到万人敬仰与追捧的,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我自当是佩服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贬低你们呢?”
这番话,是何沉烟为自己刚才的心直口快陪的不是,顺带又给了两位远道而来的使臣的面子。不过还没结束,她的气还没有消,继续问道:“至于妹妹说我把歌女的地位抬高,呵,这又是从何说起?”
何显贵见不得何沉烟这么嚣张,站出来解释:“歌女不过是消遣之物,地位怎能与两位使臣相比?”
“我尊重在场的每一个人,况且,从头到尾把卢卡斯和他大哥与暖容相比的,可是你们啊。”
何沉烟眯着眼睛笑,卢卡斯这才反应过来,猛地看向出言不逊的何家两父女。何显贵被堵得说不出话,何巧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垂下眼眸,佯装可怜。而且何沉烟故意直接喊卢卡斯的名字,就是在间接说明,他们俩早就认识,不要这么不长眼地试图挑起争端。满意地看到何家父女吃瘪的表情,何沉烟又说:“你说歌女不过是消遣之物,但是这并不等于你可以磨灭她们为了登上舞台做出的努力。曲艺也是我泱泱大国文化底蕴的一部分,是我国黎民百姓情感寄托之物,怎么到你的嘴里,就成了那么低贱的东西了。”
何沉烟语气严肃,说这话时,眼睛里是不容置喙的坚决。楚骁眼里的她闪闪发光,对她的欣赏又上了一个台阶。“沉烟说得有理,就算是歌女,也会为了一场完美的献艺付出无数的汗水。”
楚骁赞同何沉烟的话,又说,“何侍郎,你身为礼部侍郎,目光却只浮于表面,只把我国的文化当做消遣,我大羲国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楚骁面带愠怒,气势逼人,何显贵和何巧晴被他震慑地双膝跪地,连连赔不是。“是微臣的错,微臣言辞有误,还望殿下宽恕!”
何显贵浑身发抖,四肢酸软,生怕楚骁真的就在这里降罪。卢卡斯哈哈大笑,他没想到昨夜那个贪吃的王妃竟然这么能说会道,不过他喜欢这样的人。不以尊卑论是非,不以贵贱谈高低,能看清每个人背后的品质,才是一个高位者应该具有的品德。“王爷,没想到王妃娘娘慧眼如炬,眼界宽广,能与这样的人共度一生,世上应该没多少人能有与您比肩的福气了。”
楚骁脸色平静地接受卢卡斯的夸赞,表现得理所当然。卢卡斯提议:“这次我与大哥在京城内扩展了见识,有幸见识到大羲国领导者宽阔的心胸,也不枉此行。不知可否将今日歌女手中的乐器借去一观,好让我国的人民也见识见识大羲国丰富的乐曲文化。”
没想到这番说辞竟然能让本国文化得到传播,楚骁也很是惊讶,但是看卢卡斯的表情也不像是在说谎,于是他也就欣然同意。结束之后,何显贵带着卢卡斯和他大哥卡西尔进宫觐见皇上,楚骁表示这是两国之间建立起更深厚情谊的时刻,自己也应当同去,还能让此行更加便捷。与他们同行的何巧晴自然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进宫,一行人之中只有何沉烟苦着个脸。她早饭还没吃,午饭也就夹了几筷子,本来打算回何府之后再偷偷出来买点零食,结果这下倒好,宫里那么大,走都要走半天,出来肯定都晚上了。难道今天就只能吃一顿吗……楚骁把何沉烟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明白这人肯定是饿了。上了马车之后,楚骁才说:“进宫之后,我替你去御膳房拿点点心,垫垫肚子。”
“真的吗!”
何沉烟听闻,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御膳房,多么美好的字眼,里面肯定有很多美食!进宫之后,楚骁的马车并没有停下来,而其他人只能在外面等候。原来是皇上心疼楚骁有伤在身,特意吩咐的。马车里只有楚骁与何沉烟两人,何沉烟终于有机会问他:“为什么今天接待卢卡斯他们的不是礼部尚书,而是侍郎?”
难道是因为卢卡斯他们国家太小,皇上看不上他们?“接待外国使臣确实应当由尚书亲自来,可能今天只是他们的私人会面,算不上两国的交流。”
楚骁最开始也很奇怪,感觉也只有这样的理由才能说得通。何沉烟沉思片刻,说:“何家的人和外国使臣有私交……嘶——”楚骁皱眉,联想到近几日的线索,他不得不找人去刺探他们的行踪。但是现在萧稚不在身边……楚骁的马车停靠在了外朝的一处花坛边,何沉烟先下了马车,伸手去扶着才从马车上下来的楚骁。楚骁奇怪地看了她一样,把手放在她的手上,跳下了马车。“在这里没有别人的眼线,你可以放松些。我去禀告父皇,再让人端些吃的过来,过会再来找你。”
说完,楚骁叫来了几个宫女,便再次上了马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何沉烟一个人在原地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