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冬回到自己院子里没一会儿,就接到下人送来的一封信,说是百味居掌柜送过来的。前两日她让人把秋云耕的长琴送过去放着,让掌柜的留意,自然会有人来取。这信似乎也是那边给她的留言,她展开信纸看了起来。上面却只是一句地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不过既然是孤山给的消息,恐怕会有什么蹊跷。她便把信纸重新折好,吩咐了下人,待前厅里那位皇子走了之后,再把信给王爷送去。下人接过之后,应了一声,就先退下去了。她才准备安逸地休息一会儿,研究着昨天蓝衣画的图样,打算照着多做一些,给大嫂二嫂也准备几件。虽然她们的针线活肯定比自己要强,但这也是她对未来侄儿侄女的一些祝福。才过晌午,听前院的下人说,那位皇子总算是走了,不过王爷亲自送他去了,所以是一同出门的。而他们前脚才走,后脚韩毅就赶了过来。“东家!出事儿了!”
韩毅走得急,进了门还气喘吁吁的。“你是从章岭过来的?”
孟小冬心里也跟着一沉,预感到将要听到一个坏消息。“对,今天早上那位贺公子非要去让人采下许多花瓣泡到温泉里,让他洗个花瓣浴。大家伙忙了半天,由着他折腾,结果他不知什么时候绕开了所有人,已经离开了章岭。我们发现之后,大成哥就带着人去附近搜寻了,我便赶回京来跟你先说一声。”
韩毅简单概括了整件事情。孟小冬暗暗猜测着,他会不会是偷偷溜回来去找大凉使团认亲了呢?不过以他的脾气,实在很难猜测他的行动模式。孟小冬用手指撑着眉心,低头苦思了半天,仍是无解,便让人赶紧追出去,先跟赵秉南说一声。待把人都派出去之后,孟小冬忽然想起之前那张纸上记的那个地址。她只是突然灵光闪过,就想着去那地方探一探。绿衣听说她要出门,就急了,“最近京城内人多眼杂,您还是别出去了。有什么事让他们跑一跑就是了。”
韩毅接话道,“是啊,东家,你要是想到什么要做的,吩咐我去。反正我腿脚也快,关键还是骑马来的。”
孟小冬想了想,就把那地址交给了韩毅,“这地方还不知道有什么,你只管去打探,小心一点,注意别被人发现了。”
韩毅点了点头,几分慎重地回道,“放心,我去去就回。”
当晚,赵秉南才从外面回来。他本来送合穆皇子回驿馆,到了驿馆,合穆又拉着他非聊了个把时辰,到了晚膳时辰,干脆邀请他尝尝大凉地道风味的美食。赵秉南借机试探,便顺水推舟留了下来。这大凉人多爱吃肉食,喜煮高汤,他们的祖辈过的是游牧的生活,不常有新鲜蔬菜,所以传下来的一些食谱,都是如何料理红肉。虽然大凉如今也定了都城,学着大周开始兴农耕,但依然对大鱼大肉念念不忘。赵秉南与合穆皇子表面上相谈甚欢,但却依然是在暗中较量。直到他离开驿馆时,才看到王府的人一直等候在驿馆门口。因为下人身无官职不得入内,所以孟小冬的消息一直都没能递得进去。而等到赵秉南回府之时,才晓得韩毅下午出去之后,都不曾回来。“我怕是出事了。”
孟小冬听闻赵秉南整个下午都在驿馆陪着那位皇子,这才不免有些担心了。“莫慌,我这就去看看!”
赵秉南又重新带了人马,寻着那信纸上留下的地址去了。城西玄武街青花巷内,到了时,便见到一座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只不过敲了半天的门,也无人来应。赵秉南授意之下,他们直接以官府搜查的形式硬闯了进去,但入到宅子里,发现那里已经人去屋空,只余下空荡荡的屋宇,黑灯瞎火的,寻不到半点有人住过的痕迹。至此,韩毅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今晚,我会派人在附近守着,等天亮时我们再带人去搜查一遍,你别再担心了,早些休息。”
赵秉南怕孟小冬等得太过心急,先回来跟她交代了一番,紧接着就又带着人出去了。不仅要找韩毅,还要找那位从章岭偷走的“皇子”。孟小冬知道,恐怕这一夜他睡不了了。而孟小冬一个人在房里,也满腹心事,无法入眠。不知道过了多久的辗转反侧,她在迷迷糊糊之中,仿佛感觉到有人进来,就站在她的床边。忽然她的身子就动弹不了了,只能感觉到像是有人重重地压在自己身上,虽然还隔着一层薄被,但她却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存在。等她再睁眼时,已是天亮,身边什么都没有。再回忆时,昨夜里被什么人压在身上的感觉,又似乎很真实,可现在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做梦,还是被自己的神经欺骗了。王府如今的戒备很是森严,一般人也很难进得来。天虽然大亮,可孟小冬前一夜里没睡好,精神状态也很差。听闻赵秉南昨夜也一直在外面,一夜未归。他知道孟小冬很担心韩毅,所以想尽快查到线索。这京城看似繁华热闹,但如同一汪幽深的湖泊,碧蓝的水面之下不知道藏着多少危机。一夜过去,几家欢喜几家愁。赵秉寒一大早带着叶怜瑛一起入宫请求面圣。文德帝昨夜留宿在栖霞宫内,心情甚是不错,天明时才回到自己寝宫里。这一大早,听徐公公通报说赵秉寒来了,文德帝便在御书房里召见了他。而他看见叶怜瑛也跟着一起来的时候,似乎也不意外。“你们俩一同入宫来,所为何事?”
文德帝见他俩跪在殿前,朗声问道。赵秉寒看了叶怜瑛一眼,先开了口,“启禀父皇,孩儿与叶姑娘情投意合,希望结为夫妇,还请父皇成全。”
文德帝轻轻一笑,望向叶怜瑛,“叶神医,你如何看朕这儿子?”
他还记得自己曾对叶怜瑛许下承诺,欠她一个心愿。叶怜瑛脸颊微红,像是新抹了胭脂,似桃花一般正艳,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赵秉寒,却见他也正望着自己,于是带着几分羞涩,才道,“回皇上的话,民女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