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啊!!!”
暴雨冲洗着一切,无论是站着的人还是躺着的人,都逃不过被夺走体温的结果,逃不过就坦然接受好了,反正死的又不是黎伶自己,没必要在意别人的死法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黎伶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即使用牙齿咬破下唇,用撕裂的痛苦保持理性,可也无法阻止发酵的内疚,被内疚酿出的苦相将五官挤作一团,丑陋无比。 他在保护我,他一直在保护我,我不想他死,我不要他死掉啊! 雨势更加猛烈,在地上积起水洼,浸泡着伍原的身体,想要令他窒息。 黎伶立刻跪倒在地,将他伏趴的身体撑起,轻托着他的头部,将其置于自己的双膝之上。 而伍原伸着颤抖的手,将紧握的钥匙塞回黎伶的口袋。 黎伶要想要抱起伍原,将他移动到干净的室内,但是做不到,陷入昏迷的男人根本不是她能搬动。 她只能放下身体,跑去拿放在门口的雨伞,至少要为他挡雨,不能再让污水感染他的伤口。 拿回雨伞后,黎伶打开自己外套的拉链,将相对干净的内面翻转出来,把外套叠成四方形,抬起伍原中枪的腹部,将其垫入下方,不让伤口浸泡在雨水之中。 她再次跪倒在地,再次让伍原的头部靠在自己膝盖上,左手举着雨伞,右手开始摸索伍原的身体,寻找呼叫救护车的手机。 她如愿以偿地找到了一部带密码锁的手机,四位数密码锁,没有任何侥幸的余地。想要一次猜对的几率仅有万分之一。 “没有紧急呼叫的按键,手机型号太旧还是被他关了?”
伍原已经濒临死亡,只有去猜了,手速够快按出一百个密码就有百分之一的可能。 何等愚蠢的蛮干,更加聪明的人一定会观察出蛛丝马迹一次就猜对密码,但黎伶没有那种能耐。 于是手机发出了灭亡的嘲笑,那是电量不足的提示音,两分钟后就将关机。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
她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疯狂鼓动的心律是她唯一能听见的声音,拇指在屏幕上跳舞,点出一串又一串的错误数字。 出于好心的设计使屏幕显示出离关机还剩三十秒的字框,黎伶把它摁掉,随后再摁出一个无效的密码。 应该有的,应该有什么逻辑可循才是啊,给我一点希望啊,求求你了,给一点我希望啊.... 仍在提示密码错误的屏幕就是希望,二十秒后才会没电的手机正是希望。 把命运托付给虚无的希望又能改变什么,无论怎么做都是失败,无论怎么尝试都是错误,这才是命运的必然,期待侥幸的必然,一如已经息屏,不再发光的手机。 “啊,啊。”
手机已经成为砖块,没有了联系医院的手段,黎伶捂住额头故作镇定,开始思考别的方案。 抱不动,我的力气不够,就算勉强能拖着他也不行,拖着他移动的过程会造成二次伤害,使得卡在伤口的子弹钻进更深处,或许会嵌入内脏之中,不行,不能拖着他去医院。 找不到人,时间太晚了,午夜零时想要在这种不熟悉的环境找人帮忙不现实,最关键的是无法离开他身边,暴雨不停就没有办法离开他身边,雨水会感染伤口,流失体温, 那样的话根本撑不下去,如果不挡雨托住他身体,被雨积起的水洼会令他窒息而死,不行,无法离开他去寻求帮助。 为手机充电吗?院子周围的房间没有门,或许能找到与手机匹配的充电器,但是那要跨过三重偶然才有意义。 必需在偶然的一分钟内找到充电器,雨太大了,不用手撑伞挡不住,将他置于雨中超过一分钟就断绝了救治的希望。 必需找到在这时间内找到与手机相匹配,且是可移动的充电宝,需要插座的绝对不行,不可能待在插座旁一边充电一边试密码,那么做没有意义。 在跨越前两个偶然之后,就必需在短时间内破解密码,重复刚才的过程,再次挑战万分之一可能。 在超越这样的三重偶然之后,就能使用手机呼叫救护车了,就能够救下自己的恩人了。 这种方法最关键的试错没有捷径,可行性太低了。 怎么办才好,到底该做些才好?应该还有办法才对,保持冷静,集中注意力。 在电闪雷鸣间,如同灵光乍现一般,她想到了什么,一个最朴实可行的方法。 “救命啊!!有人吗? 救命啊!!”
喊得再大声一点,让求救声传得更远一些,早就该这么做了,或许会谁有听见她的喊叫吧。 连这样的侥幸都是种奢望,雨声盖过了呐喊,她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清。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啊!!!!!啊!!!!!”
省略掉多余的词调,发出最大限度的嚎叫。 依旧是徒劳,她一直喊着,喊到了喉咙嘶哑,开始了咳嗽。 “咳,咳,咳。”
喊到了自己声细如蚊为止。 不要..不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要死啊....不要因我而死啊... 如果你死了,我该如何弥补自己的过错才好,如果我不来这里就好了。 如果你的家人痛哭昏倒,我又该如何补偿他们才好,都是我的错,要是我直接回家就好了,要是我向她跪地求饶就好了,谁来救救他啊,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有谁来.. “救...命。”
她不顾自己肿胀喉咙,还在重复着嘶哑的呜咽,这是在自我安慰,根本不会有人听见。 本应该如此吧。 远处传来了什么声音,好似听见了奇迹。 “在这边,这边!”
哎? 眼前掠过红色的光芒,一群白衣天使从车中跑出。 医生。 为什么? “就是这个人吗?” 黎伶说不出话,只能点头回应。 “来!稳住。”
两位男医生一前一后将伍原抬起,放在准备好的担架上,健步朝门外的救护车走去。 黎伶也跟着上车,带上车门后,救赎车笛声大作,一路呼啸着朝医院驶去。 黎伶坐在车厢旁侧的座位上,伸手接过递来的毛巾。 将毛巾递给她后,那位医生坐在她身边,问道:“是你打得急救电话?他是怎么受伤的?”
对于提问黎伶只能摇头表示歉意,她打算用手势索要纸笔,却被那两位负责止血消毒医生的惊叹声打断。 “这好像是枪伤啊,在创口附近居然有烧焦的痕迹,这种痕迹只有在近距离遭受枪击后才会留下的。”
“枪伤?”
坐在身边的医生也上前查看:“之前的电话里没提到这一点啊,都没说听见过枪声。”
只可能是那个女人联系的医院,想要亡羊补牢吗,哼,真是妄想,她谋杀的罪名板上钉钉,持枪杀人根本没有酌情处理的可能,后悔开枪也没用。 黎伶勉强开口,她的声音嘶哑又浑浊:“报...警。”
“要报警吗?”
“肯定要啊!这种事影响太恶劣了,我来打电话。”
医生们交流后同意了请求,报警的那位医生将通话转为免提模式,把具体的时间地点告知警察,也说出了救护车即将抵达的医院名称。 心城友谊医院。 救护车在雷雨交加的夜色中疾驰,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急停在医院门口。 两位护士早已在门口待命,医生们将伍原转移到护士身边的可移动病床上,将他推向急救室。 洁白的床单在伍原躺上去的那一刻瞬间染红,他的脸色在转瞬即逝的灯光下忽明忽暗。 “快快快!”
“麻烦让一下,让一下,让开!!”
他在走廊的议论声与脚轮的滚动声与护士的催促声中被送入手术室。 门上的指示灯亮起手术中的绿光,黎伶觉得全身脱力,她背靠走廊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 她垂头失神,时间的概念已经模糊,她好想就此睡去,逃避之后将要遇到的责骂。 在意识朦胧的间隙,脸颊感受到了冰凉的气息。 “别睡了,快点起来,我还要做笔录。”
眯着眼看见了贴脸的罐装凉茶,是自动售货机里的廉价货色。 “喉咙疼喝点这个会好受些,来。”
站在黎伶面前的警察伸出手,黎伶回握住,借力缓慢地站起身体。 黎伶一口气喝光凉茶,喉咙的灼烧感被熄灭,就此解开封印,她能够吐字清晰地说话了。 她向自己的朋友求助:“陈空,有办法联系到家属吗?我不知道伤者的名字。”
陈空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启录音模式:“先为我描述受害者的体貌着装,我要将这些信息公布到通信平台上去寻找家属。”
黎伶稍作回忆后开始描述:“男性,年龄应该在二十至二十五左右,身高约一米七,体态中等,穿着是浅蓝色的卫衣,搭配着黑色的牛仔裤以及白色的运动鞋, 短碎的发型,外貌给人一种英俊又稚嫩的感觉,说话的方式比较迂回,体质偏差,随身携带着一部星空二型手机。”
“听医生说你之前喉咙痛得说不清话,那么是谁拨打的急救电话?”
“有可能是枪手,我不敢肯定,我的手机被她毁了,而受伤者的手机也恰好没电了。”
陈空重复着说词:“手机没电啊。”
他将录音模式关闭,按动屏幕拨打了某个号码,不一会就听见了致电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 他随后又拨打了另一个号码,这次顺利接通。 坐在自家沙发上的伍可强忍倦意,她一直在等,终于等到了打破寂静的声音,可那不是她期待的号码,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您好,伍可小姐,我是公安局的警员陈空,我有些情况想要了解,您现在能否联系得上您自己的弟弟伍原先生?”
“不行。”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伍可极力避免的结果已然成真。 “有位先生被人开枪击中,此刻正在心城友谊医院抢救,还不能肯定就是您的弟弟,希望您能前来确认一下。”
“唉,那个傻瓜!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伍可主动挂断了电话,内心愤怒无比,一直在重蹈覆辙,永远不知道吸取教训!那个傻瓜!真想把他从床上拎起来狠狠抽一顿! 陈空觉得很奇怪,他无法理解那位家属的声音,那其中仅包含着纯粹的愤怒,没有任何废话,更没有多余的惊愕或恐惧。 既然如此又为何而怒?不在意亲属生死安危的人,又何必为了这份安危而怒? 还不如将愤怒的情感也一并舍弃,麻木一些才轻松一点,追求轻松才是最棒的人生,陈空无法理解她的愤怒。 所以他作出结论,那位亲属是个怪人。 陈空对着黎伶说话:“已经通知家属了,她很快就会来确认,现在来讨论下枪击案的细节吧。”
...... “我不想说,没心情,至少等他抢救完再说。”
“真是任性啊,好吧,也不能强求。”
“这和那个时候不一样,那时候可没人抢救她,直接就入库停尸房了,呵呵,连解剖都还没来得及做。”
“你想说什么?”
黎伶已经隐约察觉到了。 “或许不一样,或许都一样,在结果没形成前我也不能把话说太满是不是?”
“或许那位曾经入库停尸房的人也会来这里。”
黎伶的声调没有起伏:“哦,那可真是灾难啊。”
陈空的声音淡漠如水:“就某些人的观念而言,那叫福音。”
“你们两个究竟在聊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
一个男人走入两人的视线之中:“是与我们天理福音会的枪击事件有关,还是另有所指?”
“您哪位?”
“福音会的教义讲师,常悦,今后还请多多指教,警官。”
常悦礼貌地伸手,陈空也象征性地回握,不知道他们在客套什么,又要指教什么。 (前天从监视器中看见的男人就是他,衬衫根本遮不住他这一身腱子肉的体型,看起来很能打的样子,这还好医院里的眼线有上夜班,告诉我你的名字与职务吧。) “警官怎么称呼?”
“陈旧的陈,空虚的空,陈空。”
“你说指教,指的是什么?”
常悦装出一副猛然想起的样子:“差点忘了,陈警官你昨天清晨,也就是二十号四点多的时候,有送一个人到这家友谊医院抢救,为此你还特地发布帖子寻求家属不是吗? 上面说等待着家属前来垫付医疗费,可是当我来到医院后没有看见你呀,你是有什么隐情不得不走么?我不太明白,请您指教一下。”
(原来这个男人也是连环怪死的参与者之一,本打算抢先一步掌握这些人的动态,没想到唯一得到资料的人此刻正躺在手术室里接受抢救,从拘留所获得的资料也失去了意义, 哼,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陈空回答道:“当时发现了可疑的问题,就是在帖子中出现过的那个药瓶,从受害者的表情来分析会让我联想到兴奋剂之类的东西,当我想到这一点后就急忙离开医院, 将药瓶送到化验科的手里了。”
陈空随即反问道:“我通过后续的调查得知,在二十日凌晨发现那位名为刘永安的死者已没有了亲属,父亲失踪,母亲过世,而你呢?在我将他送往医院的两小时内就 迫不及待地前来垫付医疗费,你要自称热心肠我也勉强信了,可是你的消息也未免过于灵通了吧?给我一种在关注着某种事态的感觉,就像现在这样,我刚到医院不久,你就出现了。 不是亲属的你为陌生人支付医疗费的理由是什么?麻烦您,指教一下。”
(为什么要隐瞒呢,因为这事关名誉,正如伍可说的那样,盛开颜事件很可能是由福音会的成员引发的,这会给他们抨击的借口,把正教歪曲成邪教,福音会的成员在做邪恶的献祭仪式, 福音会是藏污纳垢的组织,这种发展是无法接受的。不止是福音会,官方同样无法接受,证明成员实施过献祭仪式,就证明献祭仪式确有效果,代表着世间存在超自然的力量。 人都是务实的,只会信仰为自己带来好处的力量,信仰超自然比信仰世俗更有好处的话,那选谁就不用想了,造成动荡,维持不了稳定,最坏的结果甚至会为本该纯洁的权利染上不净之物 人上人可无法接受平等的诉求,其结果就是隐瞒,与福音会一起用常理掩盖疯狂,捏造一个虚构的杀人狂,演一场平庸的闹剧就好了,理由就往这方面编吧,啧,真是无聊透顶, 这般脆弱的平衡怎么还没被打破啊。) 常悦回答道:“受人所托而已,支付的是活动经费,不必在意,我的雇佣者们也认为这次的结果很可能是人为造成的,他们期待我能查出起因。”
(一反常态的举动,福音会那群大喇叭居然也会低调行事的时候,换做以往的情况早就把这次的事态当做福音教诲四处宣扬了,也就是说事态的起因不能外人得知么,这可是破绽。) (这当然是破绽,但是警察先生,这对而言你们也是一样的,你们也不希望怪力乱神的流言惑众吧,所以握手言和就好了,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现在还不是对抗福音会的时候。) (编造平庸的结果需要与公权力配合。) (那么...) (静待时机。) (等候他们露出破绽的时刻。) (一把捏住他们的要害。) (这样一来....) (这样的话....) (他们就为我们所用了。) 陈空还想继续提问,还没等他开口身边就响起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铃声。 “喂。”
“啊?”
两个男人朝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入偏僻的角落接通来电。 “就是这里。”
“谢谢。”
医生为两位女性指路,指着黎伶身边的手术室。 黎伶转身看去,心跳猛然加速,惊愕的情绪令瞳孔收缩。 (那个女人穿着和枪手一样的衣服!但是上面没有应该沾上的泥土,是巧合吗?巧合?!) 她们朝黎伶走来了。 其中身穿与枪手服装不同的女性先是厌恶地看了一眼手术室,随后她将目光收回,对黎伶作自我介绍:“我是伍可,伍原的姐姐,你能肯定受伤的人是伍原吗?” “这个。”
黎伶拿出伍原的手机:“现在没电了,将它充满电也是锁屏状态,但就算锁屏了也能够接通电话,先为手机充电,然后拨打您弟弟的手机号,再看这部手机有没反应就知道了。”
伍可接过递来的手机:“不用那么麻烦,我认识伍原的手机。”
(同款的手机多得很,哪来的自信。) “能为我说明下情况吗?”
(怎么回事?怎么能这么冷漠,好像在鬼门关徘徊的人与她无关一样。) 黎伶隐瞒了怪异的部分,将过程简略叙述一遍,弱女子突遭抢劫,好男人见义勇为,大概就是这种风格的故事。 伍可只是平静地接受一切,眉头都不愿皱一下。 (你这个....!) “您好像不怎么关心啊?”
“是么。”
伍可闻声立刻调动面部肌肉,扮出一副悲伤的模样。 (生硬的演技,人渣。) 伍可伸手轻拍黎伶的肩膀:“没关系,你不用一副自责的表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在说什么啊?抢救没有失败的可能么?你到底是从何而来的自信啊!) (终于..终于到这一天了,在众人的眼下...伍原....) 伍可收回手看着面前的门,手术室的门将他与她隔开,创造出门内与门外的两个世界,当伍原离开那个世界后,他就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他的未来究竟变成怎样,是被当做恶魔狩猎,还是被奉为神明取乐,伍可唯一的亲人,唯一喜欢着她的人,即将成为任人摆布的玩物。 心脏传来针刺般的疼痛,漆黑的情感再次涌出,伍可跪倒在地,垂头不语,任凭泪水打湿胸口。 走廊间陷入令人焦躁的沉默之中,除了偶尔响起的抽泣声。 手术室的门被拉开,从中走出一位护士,她带着的口罩也遮挡不了疑惑的眼神,她低头看着抽泣的人没有移动,因为那个人堵在门口。 伍可知趣地起身让开道路,护士关好门后嘱咐道:“希望你们能去大厅休息,走廊很狭窄不合适聚集。”
护士来到走廊的拐角处,走楼梯上楼,与通话中的陈空擦肩而过。 “没错,确认过了,只有一处伤口,好,你们继续吧。”
情绪是会传染的,陈空挂断电话后,看着护士向上行走的背影觉得有些奇怪。 (眉头紧锁,一副心事沉重的模样,这也不是现在的重点,找个空闲时间再问,时间是...午夜一点三十八分离开手术室的护士吗。) 回到走廊后,他看见了两位陌生的女性。 陈空走到黎伶身边轻声询问:“那两位是受害者的家属么?”
“拜托你别用受害者这种讨厌的形容好不好,那位流眼泪的是他姐姐,另一个我不清楚。”
“伍可!云霞!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常悦回到走廊后居然看见了两位熟人,这让他疑惑出声。 那个被叫做云霞的女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只是挽住伍可的手臂:“我们先去大厅吧?在这里可能有妨碍到手术。”
云霞拉着伍可下楼,走到常悦身边时还一巴掌拍在他背上,示意他跟上。 陈空与黎伶对视一眼,也紧随其后。 (雨似乎小了一点。) 秋枫从出租车下来的时候已是绵绵细雨,再过一会雨就应该停了。 他走向医院的大门。 (难以置信,小说停更的原因居然是被枪击,身为编辑的我能帮上忙吗?或许能帮伍原续写小说?希望他只是受轻伤。) 走入医院大厅就看见五个人,两位大学时的同学,两位陌生人,以及之前和自己通过电话的伍可。 秋枫对两位同学挥手打招呼,直径走到伍可身边:“是伍原受伤吗?有没有危险?”
“没关系的,你不必担心,很快就没事了。”
伍可所说的话不知道是在安慰秋枫还是在安慰自己。 “你想了解什么情况就问去那两位吧,他们是警察和当事人。”
伍可不想多说,而她身边的两位陌生人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秋枫融不进他们的圈子,只能前去找同学们聊天。 秋枫来到两人身边,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黎伶就率先将他拉到角落:“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我也是那个人的朋友!看望朋友有什么好惊讶的。”
“少来了你,我是问你为什么消息来得那么快!总不能是他姐姐特地通知你的吧,你跟他是死党?关系铁到穿一条裤子的那种?”
“那到没有...” “所以说啊,哪来的消息?”
“我主动问伍可的,今天晚间本该按时更新的章节没有了,我打伍原的电话也关机,拨通他姐姐的电话后才知道情况。”
“章节?哦,伍原是你负责的作者啊。”
“嗯,风格多变的作者,献给人生的四次死亡是他出道作。”
(没听说过。恐怕是没什么名气的心灵鸡汤之作。) 陈空问道:“我记得成书的名字与你说的不同。”
秋枫:“名字不是重点,内容才是,橙子,你觉得那本书怎样?”
陈空:“读完了,表达得有些幼稚,不过蕴含的想法很有趣。”
“有趣这种形容..等等,我跑题了,你们知道枪击事件的过程吗?”
“黎伶知道,但她不想说。”
“为什么?”
黎伶面对质问保持着沉默。 (稍等,我正在编,不能表明情况,那样就必需说出我作死的过程,说出我作死的理由,那可不行,那太劲爆了他们承受不住。) 就在黎伶想好说辞准备开口的时候,空旷的大厅黎响起铃声,众人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伍可身上。 “喂。”
“我在医院大厅,从正门进来就能看见了,嗯,来吧。”
那个人走入大厅,一如清晨相遇时的打扮,面对众人投来炽热视线,她甚至会觉得有些羞涩,就像登台起舞的演员。 (一二三四五六七,没想到开一枪居然招来七个本不相干的人共聚一室,这又不是在开茶会,看看这些人的表情,恐怕还没有我这个不小心开枪的人更关心伍原,哎,一帮人渣。) (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那些人口中的魔术师了,不行啊你,一个搞公益表演的怎么能私藏好物呢,还有没有艺术追求。) (同类?!伍原绝不会是你的同类,时间会证明的,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吧。) (复活的福音吗...) (我找到你了!这次绝对不会让你逃掉!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恶魔又来了。) 苏心茧对这六种交织的视线不感兴趣,她被雨淋得够呛,忍不住连打喷嚏,等她恢复平静后,一夜的雨声也终于回归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