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喧嚣了三十几天,帝党密谋得遂之后,送延进帝亡灵进入牌坊间。牌坊间位于宗人府的右侧,平日里一般是没人进去的,那是一个阴森森的地方。牌位正式安放,作为正妻的芮太后必须守护诵经三年,方能住进玄仪宫里,享受贤淑太后待遇。芮太后在此守护,一举一动就都处在帝党的监视之中。可是,帝党那帮人如意算盘打得再好,怎难得倒穿越时代的非凡女人呢?何况她身上还有男人身上的血性、学识、机谋与胆略。是的,芮芬奇绝对不会因封建礼制而绊倒自己的,什么封建礼教对她来说是不起效应的。她需要的只是等待延进帝的大丧葬礼的结束。
芮太后前后三十多天里,有特别忙碌事务的,有跪拜送灵的,也有寂静难当的守灵时段。延进帝安葬之后,她一直渴望跟男人睡觉,享受异性的抚爱。是啊,女人渴求房事正是少妇期间,何况她年仅二十四岁。一想到封建礼制下,女人身不由己,又不觉悲哀起来。她在宗人府牌坊房间里,对着延进帝牌位笑着说:“费心隐啊,我芮芬奇对得起你,也为你的死尽了皇后的职责,说的要我为你守寡终身,绝对做不到!什么三贞九烈,这是对白痴的女人说的。我芮芬奇既然能夺你的江山,就能想方设法坐你的江山。不相信,底下可以走着瞧。”她发泄了一下,又沉默起来。她想,欧阳宗宪是父母给自己订下的未婚夫,并且两家节日相互送礼多年。阴差阳错,自己竟然跟他结拜弟兄,同学将近三年。此后分手难得相见。 她自从曲玲说欧阳宗宪已经回到都中述职,等待朝廷重新授官,一直想与他同床共寝。她两手托住自己的脸说:“哀家才二十四岁,正是人生旺盛时期,岂可被蜘蛛网粘住自己的手脚呢?”
她想了想,自己千万不能住进宗人府,那是绝对孤立无助的地方,犹如进入捆缚手脚的活棺材,那真的是咸鱼永不得翻身。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借口染上大病,需要住进玄仪宫里调养时日。 费司越听说芮太后染了重病,皱着眉头说:“芮太后呕吐出来的痰带有好多的血,难道她得了痨病?她怎么染上这种必死无疑的病呢?恐怕有诈。”
柳彦民说:“覃钺公公催促芮太后到光明殿议事,回来说他亲眼望见芮太后躺在铺上呕的,疼痛不得了。”
吉安也说道:“二十几天前,芮太后就说心口塘里疼,一开始只是干咳,想不到她眼前倒成了急病。”
费司炳说:“芮太后此时得了这么重的病,既是好事,也有些坏事。说好事嘛,庆和帝能够安安稳稳地坐在宝座上,最大的威胁得以解除;说不好,这就是芮太后没有把兵权正式交了出来,她手下那些骄兵悍将怕是很难收服,弄得不好,就可能有军阀割据各地的局面。”
左胤拍着手说:“唉,不要想得这么多,如同走棋,关键是把眼时的这步棋走活。芮太后她命归地府后,我们继续实现蚕食策略。末将倒有点担心她是不是真的得了痨病?这可要摸准了的。”
温大青说:“诸位大人,微臣倒是有个想法,朝廷不是刚刚授微臣右军大都督府大将军吗?微臣前去禀报于芮太后,要她传出懿旨,好让微臣跟刘纪信交接行个方便,正好借机看她的反应。微臣看下掉她得力干将的兵权,她如若没重病,肯定要有所争执。她既然是得的假病,隐瞒得再好,都会得露馅。”
吉安一听,兴奋地说:“好,温大青你这一招,一箭双雕。”
费司越摇着手说:“你前去跟芮太后申请懿旨,千千万万要叫她签字,哪怕纳个手指印都行。”
玄仪宫大门紧闭,覃钺太监与两个兵士静立在左侧,身子歪着,显得没精打采似的。温大青走过来,对覃钺说:“覃公公,微臣要见芮太后,办理朝廷大事,望你进去通报一下。”
覃钺说:“噢,温大人,芮太后近来身患大病,不宜与人处事,你最好等芮太后病情好转再来相见。”
温大青急切地说:“微臣此次来是办理军国大事,关乎朝廷政局稳定之大事也,不可推迟呀。”
覃钺说:“哟,这一说,可不能耽误。好吧,奴婢进去通报一下,你等一等。”
覃钺将大门推开一条缝,插了进去。过了一会,覃钺从里面打开一扇门,说道:“温大人,你有急事,那就请吧。”
温大青连跨了几道门,来到芮太后的卧室里,只见她头发凌乱,脸色煞白,两眼紧闭,气喘个不停。她身边有两个侍女在伺候着。覃钺毕恭毕敬地喊道:“太后,温大青温大人见您。”
芮太后慢慢地睁开眼,说道:“温大人,今日来此有什么要事啊?”
话没说完,就咳嗽了一阵,喘了口气,说,“老身不知怎的患上了重病,眼看能够活在世上的岁月不多了啊。”
又咳嗽了一阵。
温大青安慰地说:“芮太后,你安心静养,病是会好起来的。”芮太后说:“你有什么事赶紧说吧,不然,几日过后,老身就全不能料理朝政呀。”
温大青恭敬地说:“朝廷授微臣为右军大都督府大将军,今日要前去跟刘纪信大将军进行交接,望太后签发懿旨。”
芮太后说:“这好呀,朝廷有你们这些得力干将接班,可是朝廷之福啊。”
说完话,极力咳嗽着,忽然吐出满嘴血饼。侍女龙粉急忙拿来一碗水,放到她的嘴边,她喝了一口,身边的侍女肖瑞红扶住她的身子,让她弯腰吐出去。
侍女王小艳急忙托住她的膀臂,帮她躺下身子。芮太后又咳嗽了几下,说道:“老身吃了御医好多的药,就是不见效啊。”覃钺说:“温大人,你还有事吗?”
温大青说:“微臣带来朝廷签发的懿旨,要请太后签字。”
王小艳说:“太后病重得这么厉害,哪还有个精神力气写字啊?”
覃钺说:“这样吧,那就请太后纳个指印。”
芮太后咳嗽了一阵,说:“覃公公,温大人,出任左军大都督府大将军,把那块纸牌给老身过个目。”
覃钺接过温大青手上纸牌,放到她的眼前,芮太后伸出一只手说:“别要耽误温大将军前程。”
覃钺抓住她的手按了指印。
温大青拿起懿旨,行了个鞠躬礼,辞别道:“太后,微臣这就告退啦。”芮芬奇摆了摆手,便无力地垂了下来。温大青一走出玄仪宫,芮太后马上坐了起来,哼声道:“贼子想夺取朝政,太阳哪还要从西面出呢?来人!”
方跃平、毕占文、仲弘、焦二梅、曲玲、马九妹、覃钺、伏安、毛加旭、晁兴、谷扫、李敬十几个人跑进了卧室,里面一下子就水泄不通。 芮太后指挥着说:“那些王公大臣这会儿不知有多高兴的。他们这些人只不过是从陈年坟墓里爬出来的癞蛤蟆,一个个都当住自己有多了不起。现本宫发出旨意,毛公公你直接出宫,就以本宫仙逝约请和尚道士为名,直接到中军大本营通报尚宣大将军,叫他出兵包围平都,切断所有来往。”
毛加旭喊了声“是”,便带领谷扫、晁兴径自出走南大门。
“方大将军,你带人将宗人府包围起来,里面的人必须交出所有武器,一旦出现顽抗,立即打死顽抗之人。”方跃平带着曲玲、焦二梅走了出去。
“毕大司马,你带领十几个人占领交泰殿,将小皇帝扣押起来。如有人想勤王,不论何人,格杀勿论。仲弘将军,你也去,协助毕占文大司马。”“马九妹小姐,你带领几个人联络严淑华、枚香、迟网英、云娴、冒小红、梁玉英等人,要她们听从尚宣大将军指挥,机敏行动。”
马九妹随即跑了出去。
“李敬公公,你将宫中所有听从本宫的人联络出来,一切行动由覃钺公公发出指令,对帝党密谋的行动坚决阻止。”李敬听了指令,随即走了出去。
最后只剩下伏安一人,芮太后说:“伏安公公,你跟随本宫。王小艳、龙粉、肖瑞红你们三个都会骑马,穿上铠甲,等候他们行动后,来人禀报,马上也跟我们一起出发。”宗人府里王公在料理皇家宗室之事,实际在密议扫除芮家势力,杀灭重要人物,巩固费家王朝统治。温大青走进宗人府回复道:“芮太后确实身患重病,老是在咳嗽。微臣跟她说话中,她咳出一大口痰血,很显然,元气大伤。看那阵势,芮太后活不到两天,就要归天矣。”
费司敬大喜过望,说道:“好,现在芮太后病入膏肓,行将就木。一等噩耗传出,立即动手,铲除芮党要人。”
费心慷催促道:“温大将军,你赶快到城外右军就职,孤王派快马护送。”
温大青随即出发,他与五六个亲信跃身上马,直朝南大门飞驰而去。费司越也骑马奔向南大门,他想见机行事。他忽然看到温大青一行人被守门人强硬地拦了下来,押送到城楼底下的一个房子里。 费司越晓得大事不妙,马上就换上土布衣裳以老百姓身份出城。出了城门,便上马狂奔逃走。 宗人府十几个人王公还在做着美梦,费司炳说:“我们虽说将内阁门攻破,但六军一直没有打进我们的人进去,先前连一个大司马都委任不了。这会儿等温大青就任右军大都督府大将军,乘势而入,把其他的五军也都安排上我们的人。”
费心怀说:“孤王不想做有名无其实的右都御史,要做亲军大都督府大将军,……”费心怡抢着说:“孤王出任行人院指挥使,如此一来,咱们协同为朝廷效命,完全能够帮助皇上控制整个局面。哈哈,……” 忽然太监王毐跑进来禀报:“不好啦,方跃平率领他手下人马将宗人府包围了起来,说禁止所有人出入。”
费司敬大骂道:“方跃平,他个亲军头子,反了他的,叫他滚进来,怕的孤王要剥了他人皮的。”
王毐出去,时间不长就捂着鼻子跌跌冲冲地跑进来,哀嚎道:“方跃平割了奴婢的鼻子,限定宗人府半个时辰回话,各位王爷立即向他投降,否则,绝不保证宗人府里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奴婢鼻子割掉了啦,怎么做人呢?”
王爷们全都恐慌了起来,谁也拿不出主意。费司炜哀叹说:“事情晓得是怎么个结局,想当初还不如留在封国里,什么焦愁都没有。”
费心慷歇其底里说:“哪个不都是冲着荣华富贵来的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正在他们抢白不止的时候,忽听见芮太后骑在马上高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宗人府、通政司将皇帝的玉玺、符印及所有文书统统交出来,各位王爷就安安稳稳地出宫,离开平都,回到自己的封国去,仍旧做王爷。如果拒绝交出,我们的人进去,你们每个人的性命都难得幸免。”
费司敬说:“这个时候怎交得出去呀,我们的能人是费司越,这会儿不知他上了哪里去了?唉,怎么办呢?”
各人听了,乱成一团。
芮太后又在喊道:“里面的王爷们听着,你们还想风风光光过着王爷生活,就必须按照本宫的意思去办。本宫非但不会为难你们,还将宴请你们。我们都是家里人嘛,只要把玉玺、符印、文书交出来,什么都好办。”费司敬胆怯地说:“我们交出去吧,只有这样,芮太后才得肯放过我们。”
费心慷说:“不能交啊,我们死守这里,等待温大青领兵前来救援。玉玺、符印、文书都交了出去,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伏安走到宗人府门前喊道:“里面的人听着,芮太后不忍对皇家宗室下手,你们只要把皇上的东西交出来,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们到自己的封国去继续做你们的王爷。否则,芮太后命武士打进去,就什么都没有了。在这个时候,你们不要指望他人来解救你们,温大青不是想上任右军大将军了吗?他已经被芮太后下令处死了。伏安我已经把话带到了,你们如若再执迷不悟,那凄惨下场就等着你们了!”
说罢,伏安便走了,一切都沉寂了下来。
到了晚上,宗人府里的人谁也没有吃上晚餐,王爷们哪曾尝过这等滋味?个个感到饥饿难当。挨过了一更,二更之时,宗人府四周围陡然全是火把。三更之时,锣鼓却响了起来,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喊声。“活捉乱臣贼子啦!”“打死宗人府里的这帮坏家伙!”
“火烧宗人府!”
……
费司敬和房正二人终于走了出来,答应将玉玺、符印及朝廷各种文书交出来。芮太后吩咐道:“南平王、房通政,你们带我们的人前去接收皇上的东西,马上就有鱼肉海参招待你们。”方跃平、伏安二人捧得了玉玺、符印,接收了众多的朝廷文书。费司敬和房正两人仍旧回到宗人府,但让他们感到欣慰的是真的有了吃喝。伙夫们送来了香喷喷的食物就是那么诱人。仲弘领着五六个兵士,全都捧着酒坛送了进去。仲弘说道:“芮太后给你们送来了陈年酒酿,喝掉之后还会给你们送过来。”
这些王爷被软禁在宗人府,一步都不能跨出去。
拿下宗人府,制服帝党,总的来说是比较顺利的,只是跑了兖州君王费司越一个人。但毕占文、仲弘等人智取小皇帝却遭受到很大的麻烦。 毕占文跨进东暖阁西侧院落里,众多侍卫拦住。毕占文高声道:“本将奉芮太后懿旨与庆和帝商议朝廷正事。”一个侍卫说:“你不能再向前一步,需等里面的人回话方可进去。”
毕占文只好等待。可是一直不见回话,便大声嚷道:“大胆喽啰,竟然胆敢戏弄本将,这还了得!”
说着就往里面闯,三四个侍卫上前阻拦,毕占文一伸手将一个侍卫抓在手上当武器,跟另三个侍卫打了起来。
一个侍卫飞身向毕占文踹了过去,毕占文用自己手上的侍卫一挡,而自己的身子却避了开去,随手将手上的侍卫向其他两个侍卫掷了过去。毕占文徒手与那个飞身侍卫拳头相击了十几个回合,他猛地跳了起来,一脚踢倒了那个侍卫。四个侍卫全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毕占文便大声说道:“你们几个别再装怂包了,哪个进去催里面的人回话?”一个侍卫战战兢兢地说:“小的进去说。”
“那就快点!本将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快去快回!”
毕占文舞着手说。
又等了一会,才见里面出来五六个人。领头的是虎贲校尉康弘,盛气凌人地说:“此处是皇上休息之处,你公然私自动手打人,该当何罪?”毕占文先礼后兵,说道:“本将毕占文来此,是奉了懿旨朝见皇上办事,是公事啊。至于出手打人,那是这帮侍卫一点都不懂事,耍弄本将干等。你是什么人?姓什么叫什么?还请自报。”
“我是皇上新封的虎贲校尉康弘,今特地向你申明,皇帝休息之处不得无礼,一切按规矩办事,容不得你等胡来!”
来人拒不回复里面的传话。
毕占文强硬道:“康弘,你是什么意思?本将早就叫人传话给里面的人,竟然没有个回复。左等右等,等到了你来,却是摆了一阵的官腔,丝毫不见回复意思。那本将就得自己进去。”“你敢!”
康弘炸雷般的喉咙叫了起来,随手拔出宝剑。
毕占文冷笑道:“看来无礼的并不是本将,而是你们这帮小人。”说着也拔出宝剑,“君子动口不动手,小人动手,君子也动手。”
康弘抢上一步,手持宝剑猛刺过来。毕占文敏捷地避让过去,反手一剑,康弘舞剑相击,叮叮当当响了好一会。两人往高处跳上去,一步一跳,居然站到楼屋顶上继续交战。 康弘见自己身处下风,便逐渐跳下来,毕占文追击。最后又来到地面上击打,真的刀光剑影。仲弘闻听里面交战,手持两个瓜锤跑进来。三四个侍卫想阻拦,只见他胳膊一伸,打翻了两个侍卫,另外几个侍卫吓得直往后缩。 仲弘见毕占文很难制服虎贲校尉康弘,便高声叫道:“毕大司马,让末将收拾这个小子。”
毕占文随即跳上高处,避开康弘的宝剑。康弘正欲跳上高处追击毕占文,忽听到喝声:“听着:你小子不要猖狂,老子今日特地来割你头颅做酒杯!”
康弘只得转过身,恶狠狠问道:“你是何人?”
“我乃芮太后身边侍卫将军仲弘是也,你呢?”
“我是皇上新封的虎贲校尉康弘是也。”
仲弘说:“兄弟呀,我劝你赶快返回江湖,别要到这里追求什么荣华富贵。”
康弘说:“我受皇上恩宠,岂能背负皇家之恩?我倒是劝你回归江湖,别要护卫个母夜叉。你想想,从古至今,哪有个女流之辈做皇帝呢?”
仲弘说:“你别要执迷不悟,江山是芮太后打下来的,要说哪个来当皇帝,就必须听她说了算。而今小皇帝并没有得到芮太后正式认可。所以说,你康弘的职位就是虚的。既然是虚的,你何必还要卖命呢?”
“你胡说!”
康弘恼怒起来,便飞身刺剑,仲弘只用瓜锤一挡,火花冒了起来。康弘不肯就此罢手,又逼近一步刺剑,仲弘随即将瓜锤挥了过去,康弘当即栽倒下来,口吐污血,一命归西。
侍卫们“哗啦”直往后面逃去,有的连手里的武器也抛掉。毕占文向远处招手,来了十几个手下的士卒。他说道:“走,去接小皇帝去。”毕占文、仲弘正往里边走去,忽见前方放出两条高大的狼狗,看样子十分凶猛。仲弘说:“此是西方来的两条狼狗,让小将上去给这两个畜生送终。”
仲弘不慌不忙地迎上去,对准一个张牙舞爪的狼狗就是一瓜锤,只听“呜”的一声,便飞了开去,落在地上,再也动不起来。另一个狼狗不知畏惧,仍旧扑过来,仲弘身子一避,反手一瓜锤,那狼狗负伤,折转身咆哮。仲弘对准狼狗的头部狠狠地砸了一瓜锤,狼狗的头粉碎,冒出白色的脑浆。 毕占文、仲弘二人来到客厅,只见里面的几个人呆若瘟鸡。毕占文调侃道:“凌寺卿、惠总管、贺府尹,你们三个帮小皇帝,怎地不肯带上我一个呢?那现在我既然走了进来,可就得由我毕占文一个人独自跟小皇帝议事了。”
凌万托说:“老夫跟惠总管大人都是延进帝的顾命大臣,正在跟皇上议事,你毕占文私自闯了进来,就是乱臣贼子。”
毕占文喝道:“住口!要说乱臣贼子,你们这帮小人才是乱臣贼子,至于小皇帝并没有得到芮太后她的认可,那就是伪皇帝。现在,你凌万托还不曾死心,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当今的敖炳江山是谁打下来的,又是谁把敖炳治理得繁荣昌盛的呢?你再气焰嚣张,小心你的头颅挂到南大门城墙上。”
凌万托一听便全身痉挛了起来,……
仲弘上前说:“费令宝,你和你的妻室贺月秋到太后那里,这就走。不过你放心,出了门坐马车,毕竟还是太子出身。”费令宝呆了,在人家眼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庆和帝,前后一个月的光景,如同虚幻一般,陡然一下子从天宫掉落到凡间。无可奈何地领着皇后贺月秋走了出来。
毕占文回头对凌万托等人说:“你们既然要卖命追求荣华富贵,要跟芮太后唱对台戏,那就继续唱下去。不经批准,你们一个都别想从这里走出去,等候芮太后摆布。”说完话就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芮太后高坐在宣泰殿宝座上,毕占文将小皇帝带了进去。芮太后威严地喊道:“费令宝,你被一帮乱臣贼子拥立成什么庆和帝。今日老娘郑重告诉你,不合法。现在勒令你把宝座交给老娘,你到底愿意不愿意?嗯!”费令宝说:“皇娘,朕可是拜了宗庙,众位大臣所拥戴的,再说您当时也在场的。”
芮太后狠狠说道:“呸!老娘说你这皇位不合法,就是不合法。老娘亲手打下来的江山怎么会给了你这么个龟儿子呢?你必须答应老娘,乖乖觉觉地听从老娘,不失为一个郡王,老娘自然会让你过上安稳的日子。不然,休怪老娘出手无情!”
费令宝胆寒,无可奈何地垂下头说:“朕听随太后发落。”
芮太后狠命地拍着桌案说:“够了,今后你别要再什么朕的,在老娘面前应该称儿,老七老八的做什么?你春秋大梦还不曾做得醒的呢。”
费令宝胆颤地说:“母后,望怜悯孩儿,给一个说法。”
芮太后说:“费令宝你识相的话,当然给你一个名位。可是,你和你的妻室贺月秋自从结婚之后一直没有拜见老娘,是何道理?这个贺月秋做了老娘的儿媳妇,怎这么不懂世理呢?单单凭这一点,你就得废了她!”
费令宝跪了下来,哀求地说:“母后,请不要为难贺月秋,千错万错,是孩儿的错。现在,儿一定听从母后的吩咐。”
芮太后缓了一口气说:“我儿既然这么说,起来呗。老娘告诉你,你爷爷在位时听信朝廷梁鸣泰、夏培流一班奸臣,丢了江山。后来尚宣公公起兵,你家父亲响应。那个时候,老娘在平都牢狱,被奸臣押赴刑场斩首。尚宣公公派了好多的人马劫法场,将老娘营救了出来。从此老娘肩负使命,出生入死,扫平了祸乱,灭了梁鸣泰、夏培流一班奸贼。”
芮太后坐正了身子说:“但是,梁鸣泰虽然伏诛,但是他的余党里通外国,勾引丹朱大举侵犯我敖炳边疆。危难之时,是老娘再次出征疆场,可是朝廷里的奸臣欲借助于丹朱人之手灭老娘,前线其他部队不住的往后方调走。老娘率领手下将士孤军作战,硬是把二十万丹朱大军打得落荒而逃。江山稳定下来了,朝廷的一个王爷将老娘率领的前线有功将士的奖赏竟然私吞了。当时,老娘实在疲累,也没有查点朝廷的奖赏。”
费令宝感叹地说:“原来母后是朝廷的大功臣啊!儿从没听人说叨过,一直蒙在鼓里呀。”
芮太后顺水推舟地说:“儿啊,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啊!老娘看敖炳江山并不怎么牢固,所以要执政多年,等天下大事稳定下来,到那个时候,老娘将皇位让给你。”
费令宝说:“想当年,吕后称制掌权,不是还让汉少帝登位了吧。现在儿虽坐宝座,但实际掌权的仍是母后。”
芮太后摆着手说:“此一时彼一时,起初老娘也是你这么个意思,可是被吉安、左胤、凌万托、惠纪明他们四个弄坏掉了。他们四人借顾命大臣为名,企图将你控制在手里,成为一个傀儡。眼下,他们的诡计被老娘识破,就不得再行此事。怎么办呢?老娘也左右为难,想进不是,退也不是,只有眼睛一闭,勇往直前,即使前方的陷坑再多,老娘也要向前,向前!”
费令宝完全被折服了,不得不答应芮太后提出的所有要求。他垂头丧气地走了下去。 芮太后招来太监覃钺,说道:“覃公公,委托一个重要使命,你将费令宝小夫妻两个安置到碧霞居好生伺候,让他们吃好,喝好,就是不许跟任何人相见。如果有人要见他,哀家授权你,不论何人,只要不是哀家特许,就一律格杀,先斩后奏。”
覃钺太监说:“太后,那是宫廷里的妃嫔居所,费令宝夫妇居住在那里是否合适?”
“那个地方比较偏僻,很少有人跑到那里面。再说,当今裁减了很多的妃嫔,费令宝他住在那里也是暂时的事。你放心,哀家既然把费令宝安置在那里,一定会派好多的人在外围看护,不会出事的。去吧。”
芮太后又召见严淑华、尚宣、方跃平、曲玲等人,询问进展如何。方跃平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严淑华说:“太后,你就放心吧,朝廷事务也没人再行阻碍了,一切都在等你发出旨意。”
左胤夫人桑春香跟姜承德夫人巫良英同一天去世,只不过一个在早上,一个在晚上。左胤对夫人的去世十分伤心,他用了十五个和尚放焰口,追思亡妇。做头七刚刚完毕,参将何建匆匆来到他府上。左胤晓得事情不妙,急忙在客厅里接待了他。 何建躬身说道:“左大将军,芮太后昨日发动宫廷政变,王爷们除兖州郡王一人逃脱外,全部被拘押在宗人府里。庆和帝被带出光明殿,押往后宫。凌万托寺卿、惠纪明总管、贺如顺府尹三人被控制在西暖阁里,说是等候发落。最惨的是温大青大人,没走出外城门,一被逮住就被腰斩。现在,芮太后发布训令,平都三日戒严,任何人不许在大街走动,一旦发现立即拘拿,说是顽抗的当场格毙。”
左胤挥着手说:“你走吧。朝廷里就是出了再大的事也与本将无关。”
何建说:“大将军你们这么一说,就是错也。你要知道,你是延进帝的四个顾命大臣其中的一个,此次事变,你是最摆脱不了干系。”
左胤说:“本将没有参与朝廷议事,纵使之前议事,也已经过去。本将正妻室故世,既是哀痛之事,现在看起来又是一大幸事,那就是芮太后发动事变,本将并不在场,量她也不好怎么追究本将。”
正在此时,吉安匆匆走进来,慌张地说:“左大将军呀,这一次,我们的买卖又黄了。好在没有在皇室里,要不然被芮太后活捉起来,那可惶恐不得了。”
左胤苦笑道:“罢了,该派事情如此。本将心灰意冷,不该出头还就不能强出头。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得势就得安分守己,时刻望住朝廷里的风向。这一回,承蒙延进帝看得起在下,临终将庆和帝托付我们四个人。其实,本将心里就一直没有个底。芮太后是何等精明强悍的女人,千古少见的啊!”
吉安急切地说:“现在,朝廷的希望就全寄托在你身上,你受到的皇恩不算少啊,而且是顾命大臣,你往日的足智多谋哪里去呢?”
左胤摇摇头,眼睛一闭,缓了一口气,这才慢慢吐出几个字:“大势已去矣。”
吉安跌坐在椅子上,说:“当年的蜀国灭亡,姜维还试图策反魏国将军钟会,只是命运不济。要不然,蜀国还有复国的希望。而今,左大将军你就不能拼死一搏?”
“飞蛾扑火,无济于事。”
左胤坐下来说,“吉安老丞相,你就早点识相吧,费氏家族终究是扶不起的阿斗,你看看那些王爷一个中用的也没有。说的兖州郡王费司越很有一套,依本将看,他也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这关键眼上,他不是逃出都城,溜之大吉么?你有点精神力气,最好还是省省心吧。”
吉安长叹了口气,说:“真的大势去矣!费家暗弱,芮氏强悍,势不可当啊。”
左胤淡笑地说:“吉相啊,本将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芮芬奇已经饶过我一次,左胤我是个有前科的人,如若再不谨慎,这颈项上的头颅就将如同在地面上滚动的西瓜。我真的不想让自己死得多惨,何况还有我的家人呢?我的夫人桑春香生前曾几次劝我不要与芮太后为对,她说奸诈没有好下场,愚忠也没有好下场。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趋吉避凶。老兄呀,切莫把虱子往自己的头上拈啊!”
吉安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说:“是的。就怕芮芬奇她不肯放过我们两个。”
左胤说:“没事。这会儿她要杀的人很多,一是贪官污吏,二是那帮要她命的帝党要人。我们两个虽是延进帝的顾命大臣,没有做呆事,她不会不顾及到方方面面的。这你就请放心吧。”
第二天正是吉日,芮太后决定自己登基。文武大臣全部上朝,毛加旭太监走到宝座前一侧,扬起拂尘宣告:“请庆和帝上座!”
费令宝战战兢兢地走上来,坐到宝座上说:“今日朕辞别这个宝座,让位给皇母。”
整个宣泰殿鸦雀无声,过了一会,费令宝离开宝座,走下来对着宝座行了个跪拜礼。起身喊道:“皇母,您请上座。”
芮芬奇先是对着宝座行了跪拜礼,而后走到宝座前站着,此时,尚宣、何春雷、严淑华等众多人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芮芬奇这才坐了下来。苏睿站在前面,高声诵读诏书:“皇太后芬奇,敢用皇牡,昭告于皇皇后帝。敖炳复兴,他邦胆寒畏缩。屡次平叛,终得一体。费氏以历运斯终,世道横流,内外交困,豪杰并起,苍生涂炭,钦若天应,以命与芬奇。夫肇有烝民,乃树司牧,选贤与能,未帝厥姓。今臣民皆称芬奇至德配天,赖践行敖炳宏图,雄视诸国,早晚降服,以统一体。佥曰:天命所归,须登大宝。敬简元日,升坛受禅,告于上帝,用酬万国之嘉望。惟明灵是飨!”
礼部尚书梁恒手捧皇冕,毛加旭随即给芮芬奇束发戴了上去,阚鳌捧着玉玺、伏安捧着符印,芮太后抬手示意迟网英接了过去。 芮芬奇宣布改年号为长治,从此为长治帝。长治帝宣布恢复原先六尚书官职,原六军大将军仍旧任职。降封费令宝为归德郡王,安享天年,非宣不得来平都。费令宝双腿跪着叩恩,爬起身来哭着离去。 长治帝说:“先帝常年生病,不能视事,全是朕打理。可是,一帮乱臣贼子趁朝廷办理先帝丧事之机,一再加害朕,谋夺江山。蠢笨的王爷们一直抵制新政,竟然抢着粉墨登场,沐猴而冠。现在,先前所有的王位全部废掉,一个不留!根据他们的罪恶程度听候朝廷发落。费司敬、房正、柳彦民、贺如顺、凌万托、惠纪明、吴玉见、赵坤以及太监王毐九人立即斩首。”
话音刚落,毕占文走上来禀报:“陛下,九名反贼已经斩讫。”
长治帝说道:“将九名反贼首节呈上来!”
九名兵士各自捧着捧盘鱼贯而入,一字号的跪在长治帝面前。长治帝说:“请毕将军点验反贼首节。”
毕占文走上来一一指认。长治帝抬起手说:“好了,拿出去挂在南大门城墙上示众三日。”
翌日,来到社稷坛前祭孔,发布颂文。长治帝追谥祖父芮兆祥为敖炳太祖庄皇帝,父亲芮本固为敖炳世祖成皇帝,韩夫人为敖炳成太后。封苏睿为敖炳大丞相,除严淑华为尚书令,迁尚宣为大将军,欧阳宗宪为左都御史,梁玉英为翰林院大学士。这真是:冲天女杰登皇位,傲视千古持国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