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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国主厥死设灵堂(1 / 1)

丞相府里,苏睿对芮皇后说:“芮后陛下,你的功德威名天下人都为之折服。新政实施确实利国利民,冯忠、王体学之辈偏偏要跳出来唱对台戏,逆潮流而动。结果呢,无疑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可不,摸了他们的屁股。没得了,他们的粮仓摆满了粮食,家室里藏了很多的金银宝贝。”

芮皇后说:“惠纪昌、王体学他们十家查抄下来怎么样?”

严淑华说:“回芮后陛下的话,惠纪昌、王体学他们十家,除戴加六家里没抄出多少财产,那九家可都是肥羊。将九家诸侯的财产充公,朝廷可就富庶多了。”

蒋应震说:“就是尚宣、方跃平两位大将军手脚要忙快点,结案才得快。”

芮皇后站起身踱着步,说:“还不能过快,一快就容易出差错。朝廷打击豪强,没收其财产,须得有章可循,证据确凿,方能彰威远播,也叫其他诸侯心服口服,无话可说。所以,惠纪昌九家虽说已成了死老虎,还不能掉以轻心,惩办他们的过程每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覃钺太监匆匆跑了进来,扬起拂尘,哈着腰说:“奴婢禀报皇后,延进帝昏厥了过去,急需皇后料理。”

芮皇后捶着手说:“皇上他这一昏厥,真不是个时候,如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就没空料理朝政。苏爱卿、严爱卿、蒋爱卿,你们要多吃点苦啊。”

苏睿三个人马上表态尽职尽力。

芮皇后来到光明殿寝室,延进帝已经醒了过来。芮皇后温柔地说:“皇上,你要喝点儿水吗?”

延进帝说:“喝点吧。”

侍女葛彩儿马上捧来茶水,芮皇后将壶里的水倒进白杯里。她用汤匙搅动了一下,尝了一下,便喂了延进帝。

延进帝喝了两三口,说:“不喝了。芮皇后呀,你是朕最心爱的女人,也是朕惧怕的女人。比如现在你推行什么新政,把个冯忠办惨了,听说眼下又查办十家诸侯,你哪就不能手软一点啊?”

芮皇后说:“皇上,朝廷里的事你别要怎么操心。臣妾也是放开手让朝廷里的大臣办理呀。”

延进帝不高兴地说:“朕说的话,你芮皇后总是听不进去啊。唉,朕不得远去矣,只是太子继位实在放不下心来。”

芮皇后说:“夫没,妻从子。臣妾是你的皇后,理当遵从封建礼制,并且还要为天下女人做表率。皇上你放心,太子登基是属天经地义的大事,到时候自然就办成了。臣妾以为,皇上要以休养生息为重。”

说完话,给延进帝揶了揶被单边儿,便走了出去。

芮皇后在玄仪宫召见尚宣,说道:“现在延进帝病入膏肓,不得远去。费司敬那帮王爷活动频繁,吉安等人自称忠臣,对本宫阳奉阴违,神秘兮兮。尚大将军,本宫仰仗你两勒插刀,助我度过眼前难关。”

“你放心,只要懿旨一下,本将立即带人将那帮图谋不轨的人逮捕起来,等候你芮后陛下裁断。”

尚宣拍着唾沫星手掌说。

芮皇后摇了摇头,说:“不妥,本宫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出手的。害人的封建礼制束缚了我们女子的手脚。本宫手上能打出的牌虽然很多,但作为人妇,是不能乱来的。该本宫做女人的义务还得做起来,不做起来就不得天下民心啊!哪怕是做给人望的,还得要做起来的。”

尚宣说:“皇后娘娘,方跃平他这个亲军头头,同时又是行人院的头头,对皇宫里的事也要斥候斥候。只要你芮后陛下掌握朝廷动态信息,就能主动回击帝党那些人,粉碎他们的一切阴谋。”

芮皇后说:“眼见延进帝快要崩驾,本宫很难再出来召见你们啦。这回可能是延进帝崩驾前最后一次召见你。现在,本宫托付你代行传达旨意,你尚大将军将中军营帐紧靠平都扎寨,全权负责平都局势。命方跃平加紧斥候,同时联络覃钺等公公。命严淑华、梁玉英两人每天都在大会朝廷命妇,如若一旦发生朝政危机,可以将众多命妇扣押下来作为人质要挟帝党。”

尚宣立即跪拜道:“臣遵旨。”

覃钺太监溜进来,喘着大气说:“芮后陛下,容禀,皇上再次昏厥过去,只有大气进,没大气出,看来危乎其危。奴婢特地前来紧急禀报。”

芮皇后似乎还想说什么,停了一下,毅然地说:“本宫不能在此耽搁,必须到皇上身边。”

说罢,便匆匆往光明殿跑去。

太医在给延进帝把脉,陈说道:“脉搏还在,但已经微弱了。下面的事就不是奴婢所能做的了。”

芮皇后随即吩咐道:“皇室的人统统要传到话,眼下全部到都中参与理事,不得怠慢。”

帝党认为关键之时必须抓住机会,他们在宗人府里密商延进帝百年之后大事。南平亲王费司敬恶毒地说:“延进帝他是眼睛瞎了的,竟然迷上了芮秀英这么个乡下野丫,一步步陷入了她的圈套。旁边人没有一个人能帮他解下这个圈套,越解越紧的呀。”

说罢,哽咽之声令在场人心酸。

吉安说:“芮芬奇她毕竟是一个女人,皇上驾崩之时,总归不能不尽孝道。依本官看,最近一段时期,芮芬奇她个女人就必须遵从皇家葬礼程序,绝对不敢僭越礼制。她如若胆敢挑战礼制,肯定遭到全天下人唾骂。”

左胤笑道:“吉相啊,这女人能量大得很的,她手下的人都是她的忠实走卒。皇后晓得眼前是朝政敏感时期,就怕她老早布置好了的。我们这些男人全都合起心来,恐怕也不是她的对手。我们只有小心谨慎地按照皇家礼制办事,稳步地削掉她的实权。千万不能操之过急,否则落入她下的圈套。如若她动起手来,那可不得了,血流成河。”

南平亲王费司敬捶着桌案说:“皇后真的杀心重啊!”

确东郡王费心忱安慰道:“芮芬奇她一旦做了寡妇,锋芒也要削掉一大半。她总不得三年不到就私会男人,更不得改嫁。她生是皇家里的人,死是皇家里的鬼,还愁她能翻了天的。”

卫亲王费心悦抚掌大笑道:“芮芬奇不是其他的女人,到时她才不得安心守孝的,肯定要找男人偷欢。孤王听说呀,她繁花星重得很呢,没个男人陪伴,她就魂不守舍。至于改嫁不改嫁,到时候急了,她哪管你什么说法的。”

吉安说:“胡扯。芮芬奇她是皇后,平时也读读《女论语》,《女论语》,上面是怎么说的啦,三年重服,守志坚心。保持家业,整顿坟茔。殷勤训子,存殁光荣。本官就不信,她敢不为延进帝守孝。”

凌万托说:“世上哪有个女人不为亡夫守孝之理呢?芮芬奇她也应该身着重孝,黄昏来往,秉烛掌灯。她不这样做,就是一个万恶泼妇,人人得而诛之。”

惠纪明担心地说:“太子念玩,可不能让他乱跑,如果太子落到后党手里,一定会有性命之虞。宗人府必须派人日夜保护太子,一直到他登基成了新皇为止。”

左胤说:“这包在本将身上,前军抽出几个人暗中保护,太子他不会出事的。”

费司敬大喜道:“有了左大将军这句话,孤王也就放心了。”

川湖君王费司炳说:“皇上驾崩之时,应该托付顾命大臣。我们一起来商议哪几个人承担此重任。”

费司敬懊恼地说:“兖州郡王费司越不知他有什么事,到现在还没有来到平都,不然,他来做顾命大臣就好了。”

确东郡王王费心忱说:“兖州郡王他不曾在朝廷里担职,如若他做顾命大臣,显得名不正,言不顺。依孤王看,吉安、左胤、凌万托、惠纪明你们四个人担当顾命大臣,比较合情合理。皇室里的人一个都不宜担当。”

费司敬想了一会,首肯道:“这样好。朝廷里任何人都没得话说。吉安呀,朝廷命运就掌握在你们四个人手里,你们要忠于费家皇朝啊!”

吉安、左胤、凌万托、惠纪明四个人纷纷表态尽忠。他们四个人随后一齐来到光明殿里,听候延进帝最后嘱托。

四人来到光明殿寝室里觐见皇上。延进帝喘了喘气,说道:“朕召你们来,对太子能不能继位实在放不下心,望你们四位爱卿竭力保太子登基。”

太师、内阁参知政事、隆安侯吉安说:“陛下,遗诏必须预先写好,当山陵崩之时,芮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僭越礼仪,就是作为普通人妇也得服丧,且还要料理诸多大事,哪里还顾到小皇登基之事呢?”

太傅、前军大都督府大将军、大平侯左胤摇着手说:“不妥。我们在陛下临危之时逼芮后表态,当然尽量满足她的愿望,哪怕让她亲生的五岁四皇子令利继位也依了她。如此一来,江山永远为费家子孙所拥有。”

延进帝淌着眼泪说:“这一说,还得要等她芮皇后来拍板呀。今日好不容易召来你们四位爱卿,你们还是不能遂朕所愿啊。”

太常寺卿、符庄侯凌万托进言道:“芮后树大根深,党羽密布,权倾天下,现在就是诸葛在世也难扭转乾坤,只能从长计议,尽量抑制芮后大志,巩固太子根基。既然让她认可太子登基,微臣料她芮后不敢僭越朝廷大礼,推翻她自己在场诏告天下的遗诏,否则,她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必受天下人唾弃。”

御前步兵统领、舜乡侯惠纪明说:“吉相、左大将军、符庄侯,等芮后到场,我们就把五个皇子交给她挑拣,看她什么态度。不过嘛,吉相你要把陛下的遗诏草拟好,一旦朝廷遇到不测,随即扶太子登基,到时再也不别再征询芮后她的旨意。事后她也不好否认,否则,臣等就说她有不臣之心,僭越礼制。”

四人密议后,将遗诏读给延进帝听了,延进帝点头认可。芮皇后来到延进帝床榻问候道:“喝了汤药,皇上你好些了吧?”

延进帝流着眼泪说:“芮后呀,命运乖常,眼下朕已经不得远去了,世上什么灵丹妙药都不能延长朕的寿命。今日你到场,必须在五个皇子里挑选贤能者预备登上九五之尊,其他人才好用以尽臣子职责的啊。”

说完话便哽咽起来。

芮皇后没料到延进帝临死之时将了自己一军,吉安却阴阳怪气地说:“太子虽说是长子,年已十二岁,面目看上去不怎么神奇,甚至还有点木讷。二子系庶出,三子没曾受到什么教化。四子倒是一副帝王模样,就是年龄才五岁,其实这也无妨,芮后陛下您以皇太后身份辅佐之,说起来也名正言顺。不知芮后陛下旨意如何?”

芮皇后看了看在场四个延进帝钦点的四个顾命大臣,冷声道:“长子费令宝一直是太子,怎好事到临头反而废掉他呢?吉安,你安的什么心,是想将本宫置于火炉烧烤吗?”

吉安一听,急忙跪下说道:“微臣为社稷着想,为皇上排忧解难,绝然没有其他非分之想,万望芮后陛下谅解。”

芮皇后拂了衣袖冷嘲道:“本宫也是女人之身,家国大事不便过多操持,你们既然是顾命大臣,当然要把朝廷政务料理好。本宫须得自动自觉地走开去,让你们无拘无束地商议好,随后告知本宫就是了。”

她走了后,吉安马上说道:“皇上已经临危,眼下正是关键之时,机遇千载难得,赶快召来凌贵妃、恵淑妃、冯德妃、昌贤妃她们四夫人前来伺候皇上。”

凌万托果断说道:“皇上临危之时需召四夫人最后见上一面,必须立即将四夫人带进来,机不可失啊!”

费心忱说:“是的吧,皇上咽了气,那就晚了。”

费司敬说:“这当然啦,我们就是趁芮皇后没反应过来把大事谋定下来,事后她想翻天也难遂得自己的意愿,因为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在这关键时刻,我们尽快扶太子登基,一切都摆布妥当。”

四夫人来见延进帝最后一面时,延进帝脸色已经发黑,挣扎着说:“朕要、要……”凌贵妃急忙凑到他的嘴边说:“皇上,你有什么嘱咐啊?”

冯德妃也凑上去说:“皇上,你可不能说走就走哇。”

哪里料到,延进帝头一歪,驾崩。

四个顾命大臣急忙跑开去,四夫人慌得不知所措。冯德妃说:“臣妾去找芮后来,眼时只有她才是料理皇上后事的主子,没有她,我们什么都做不下主来。”

她径自跑了走。

芮皇后闻知延进帝驾崩,随即命人给延进帝穿上寿衣,安放到庙堂里让臣民祭拜。她吩咐道士、和尚各自念经拜忏。宗室、皇亲国戚均需来朝送丧,平都住宿须得安排妥当。芮皇后作为延进帝主妇也必须立即穿白戴孝服丧,哪里也不好远去。

芮皇后正准备穿上孝衣,太监覃钺忽然跑上来跪禀:“芮后陛下,吉相要您到宣泰殿议事拿主。”

她虽然疑惑,但还是跑了出去。覃钺手执拂尘,在前面领路,到了宣泰殿议事房里,四个顾命大臣都在里边,恭迎道:“芮后陛下,节哀顺变,节哀顺变。”

芮皇后径自跑到宝座跟前,看了看众多的人,说了声:“大家都请了吧。”

她坐了下来,平静地问道,“吉相呀,你们四位是先帝托付的顾命大臣,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商量啊?”

吉安掸了掸衣裳,禀告道:“芮后陛下,皇上驾崩,没有儿媳送葬,似乎凄悲,且三年之内不得办理喜事。臣等以为须得给太子令宝成婚,然后再行给先帝发丧。不知芮后陛下意下如何?”

凌万托陈述道:“悠悠万事,举逸民,继绝世,皇室承继,唯此为大。万望芮后陛下成全费氏皇室宏愿,不可怫逆众人之意呀。”

左胤敦促道:“社稷为重,能否处理得当,此乃关系到敖炳生死存亡,不可不详察之。”

芮皇后拉长了声调说:“是呀,恵总管,你说呢?”

惠纪明急忙陈说道:“芮后陛下,微臣常听说民间遇到此事,紧急给儿子办理婚事,然后再行发丧。此称之为冲喜。今皇家正遇此事,也当如此,与礼制一点都不相违悖。”

芮皇后首肯道:“既然众位爱卿皆有此意,那就先行给太子成婚吧。”

她站了起来,又说道:“你们都忙去吧。”

带着白帽子的方跃平悄然奏道芮皇后跟前说:“皇后,本将特来禀报,曲玲无意当中发现一个人鬼鬼祟祟溜进光明殿西边的神道,随即跟踪你。你在吩咐下人做事。曲玲她随即喝问什么人,那人拔刀就砍了过来。曲玲手下没留情,当即劈了他。谁知,又来了三五个人杀手,本将事前由于早已安排,焦二梅协助曲玲杀掉四个,有一个人跑了。两个女将一直追到内城门外,没看到那个杀手。皇后您千万要多加留意。”

第二日上午,宣泰殿唢呐吹响,呈现出一片喜庆景象。太子费令宝与平都府尹贺如顺次女贺月秋拜了宗庙,随即被引荐到芮后跟前行了跪拜大礼。太子妃贺月秋陈说道:“皇母大人,孩儿贺月秋拜见。”

芮芬奇上去拉了一下,说:“都起来吧,老身给你们喜仪,收下吧。”

太子喊道:“谢谢皇母大人。”

下午举行治丧礼仪,芮皇后头上首饰全部拿掉,两个耳环也缠上了白布,裹着刷白的长头布,全身素衣。给亡故的皇上送饭,跟随五位皇子身后跪祭,以尽妇人孝道。她也像一般妇人那样哭诉:“皇上,你怎就这么狠心呢?喔嚎,把我们这些人就撂下来了。你的五个儿子都小啊,最大的儿子也才十二岁啊,能做什么事呢?朝廷里乱臣贼子如果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该怎么办呢?你还在世的话,不管是什么为难的事都安然渡过的啊!我伤心的皇上啊,你能不能醒过来呀?喔嚎,……”

和尚念经,礼仪周全,比起道教更为慎重而庄严。法师身居法座中间,四方大脸,念了一段经,走下法座,来到前面,摘掉法帽,露出秃顶恭敬地行礼。当他回到法座,三十几个穿着袈裟的和尚一同念经,场面宏大,经声悠扬。

芮皇后率众位妃嫔、公主跪在西面一侧,属于卑位。而属于尊位则让太子、皇爷、皇伯、皇叔、皇子以及各位宗室。主持延进帝丧礼乃太子费令宝,费氏宗室族长、宗人府宗令、兖州亲王费司越全权负责治丧,一切礼仪皆属他指导,太子主持当然有条不紊。

长公主费艳芳匆匆跑到芮芬奇跟前说道:“芮后嫂子,不好啦,鞠昭容自缢,陆昭媛吞金,她们两个都说自己对不起先帝,应该陪葬。依你所见,该不该让她们两个遗体进入皇陵安葬?”

芮皇后叹了口气,说:“鞠昭媛、陆修仪两人愚忠啊,都把身家性命不当一回事,自甘情愿为封建礼制殉葬,一点都不值得啊!话说回来,她们两个以死来赢得自己的尊贵,比起那些遭受强行陪葬的嫔妃们毕竟要荣耀得多。唉,说来说去,女人不该生啊。”

费艳芳也反感女子陪葬,“男人在世在尊贵,难道女人的美丽也专属男人的吗?说的应该女人来陪葬,哪不是连狗猫都不如的吗?没脚蟹的女人在男人强权的社会里就得任凭宰割的呀!”

正当女人感伤之时,皇家宗室却不约而同来到东暖阁敬事房里议事,太子费令宝是合法继承人,绝对不能缺席。兖州亲王费司敬系族长,负责召集各位宗室议事,确中亲王费司炜、月海亲王费心蕤、利都亲王费心慎、卫亲王费心悦、燕亲王费心猛、甘遂亲王费心怡、安都亲王费心怀、申阳亲王费心慷都是皇室近支,十五郡王则属远支,能耐比较大的是兖州郡王费司越和川湖郡王费司炳,其余的不是年幼老弱,就是平庸之辈,所以只有他们两人参与议事。

确东郡王费心忱赞叹说:“这个地方议事好,芮后她毕竟是个女人,怎好跑到这里呢?她就是晓得我们在这里议事,也没个奈何呀。”

兖州郡王费司越说:“我们几个人商讨议事地方就是选的这里。芮后专权已经有七年之久,现在你们别要看她也像个平常妇人样子,其实她是一肚子坏水,篡位之心一直萌在心里,只是没有机会罢了。关键之时,我们王爷切切不能手软,能够除掉她这个女魔头就竭尽全力除掉她。”

确中亲王费司炜说:“眼下芮芬奇这个妖精死掉,还算便宜了她。她得跟延进帝皇上合葬同墓,岂不让她摊上了死后荣耀的罢。”

费司越恶毒地说:“哼,还让她跟延进帝合墓的,等大势稳定下来,就戮烂她的尸体,芮家人全部斩立决,一个不留。”

吉安说:“江湖上传言,说芮芬奇是千年变化成精的狐狸,众多的阴阳大师都不是她的对手。我们虽然不怎么相信这种荒诞的说法,但对她也确实拿不出对付的好办法啊。”

南平亲王费司敬手一挥,说道:“我们明日下午扶太子登基,生米煮成了熟饭,量她芮后女流之辈也翻不了天。只是她手中大权,一时还掌控在她手里,不好一同削掉她的。”

川湖郡王费司炳不以为意道:“我们尊她为皇太后,哪怕临朝称制,让她成为空架子,她再厉害,也不好违背皇家礼仪。太子登上九五之尊,作为一个母亲必须从子,要为天下人做出表率。我们底下大臣不住陈表称颂皇太后懿德,到时候满朝文武大臣尊她为芮太后,顶多朝廷臣子升迁让她知悉就是了。”

申阳亲王费心慷催促道:“太子行登基之礼,这很简单,但也要有个太子班子雏形啊,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光是登基,如若没有自己的人,岂不贻笑大方?”

卫王费心悦拍着手说:“我们这些人拥立新君,应该都算是有功之臣。既然是有功之臣,就应该按功论赏,只是大小不等罢了。”

兖州郡王费司越说:“太子做了皇上,毕竟年幼,我们这些皇家宗室理当尽职尽责。南平王你是皇家族长,位居宗人府府令,在这关键之时理当挑起大梁,至于芮后她为我们皇家生儿育女,治理军政,也算是她做出了非凡的贡献。小皇应该发表称颂之,给她个靖节皇后名位,封她个女太师,赏永安王之爵,升为皇太后。这在前朝后代是绝对不会有的事,对她来说应该知足的吧。否则,她还要僭越皇家礼制,必遭天谴,失掉民心,就成了丟落所有爪子的螃蟹,其能活多久呢?”

利都亲王费心慎说:“外人也得重用,只是要把芮后的人分批的淘汰掉。小王的意思是要把忠于皇室的能人重用起来,逐步刷掉芮氏同伙。”

南平郡王费司敬说:“太子登了位,你们都请放心,每个人都有个位子,只是到时候不许内讧,争权夺利做什么?否则,外人就要对我们费家子孙发笑。本王在这里打个招呼,望各人都沉住气。现在,我们赶快去给先帝行丧礼。”

芮皇后在光明殿大厅里对费司敬说:“南平王四叔,听说你们要扶太子登基,怎没让本宫参加的呢?这里的事情再忙,新君举行登基大礼,我这个先帝皇后总不得丢在一旁嘛。”

费司敬扭了扭头说:“皇家礼制,戴孝女人不好出席那个场面,多不吉利呀。”

芮皇后诘问道:“男人哪不戴孝么?”

费司敬说:“三从四德是圣人制定下来的,这个从字是服从的意思,女人须得服从男人主持礼仪,这才吉祥啊。”

芮皇后说:“啊呀,你这个族长懂的礼节倒是蛮多的吧,本宫怎还不知道的呢。现在是先帝发丧之时,本宫是费家儿媳,延进帝是本宫的亡夫。再说本宫也尽了费家儿媳之礼,独独不能成为费家婆婆,是何道理?本宫倒要讨教你们这些宗室耶。”

费司敬招架道:“芮后陛下,你实在要出席太子登基之礼,那就出席吧。”

说罢,便快步离去。

芮皇后脱去孝衣,只穿了一般妇人衣裳,发髻上的白布也一并拿掉,只剩两个耳环缠着白布,如同没有什么官职的民女。

吉安和苏睿共同主持太子登基仪式,先是祭拜社稷,而后来到朝堂。太子来到宝座前,接受右通政房正递过来的玉玺和皇帝冠冕。费司敬随即拿起冠冕给太子束发加冕。

费令宝对着宝座行了跪拜礼,而后端坐到宝座上,文武大臣三呼万岁。吉安宣读表文,年号改为庆和。尊芮芬奇为皇太后,临朝称制;追谥庄叶琴为孝德皇太后;凌燕、冯中吾、惠秀儿、昌梅四人为皇太妃。封贺月秋为皇后,费令才为安亲王,费令池为宁亲王,费令利为绥亲王,费令明为靖亲王。吉安为左丞相,苏睿为右丞相,梁恒为吏部尚书,川湖郡王费司炳为吏部侍郎,蒋应震为兵部尚书,兖州郡王费司越为兵部左侍郎,参与统帅部议事,卫亲王费心悦为户部尚书,确中亲王费司炜为户部侍郎,阚良为工部尚书,利都亲王费心慎为工部侍郎,席浩为刑部尚书,甘遂亲王费心怡为刑部侍郎,季培丰为礼部尚书,月海亲王费心蕤为礼部侍郎,安都亲王费心怀为右都御史,申阳亲王费心慷为内务府总管大臣。

芮太后见到这些众多的人事变动,一言不发。心想,这哪是太子新班子,分明是皇室在分赃。这帮人无才无德,至多不过有些小智慧,终究成不了气候。眼下自己确实不宜出手,只能静等费氏宗族折腾一番,他们的破绽虽说太多,但如何找准他们的死穴还得算计算计,不可贸然反击。况且自己必须为延进帝守孝几天,否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她回到玄仪宫仍旧穿白戴孝,中规中矩,老实本份。和尚每次诵经都到场,且站在卑位上,一切仪式都由庆和帝主持。

延进帝遗体装入灵柩棺木,全身素衣的芮太后跪在旁边,她面对灵柩行了三个五体投地大礼。直起上身,低着头,南平郡王费司敬拿起剪子剪下她一绺头发,用红纸包起来。费司敬大声说道:“芮芬奇皇后,是正妻,她的头发放在延进帝的怀里,让他上路。至于四夫人的头发放在他的身子旁边就是的了。”

费司敬接着剪下了凌贵妃、恵淑妃、冯德妃、昌贤妃四夫人的头发,一并捆扎起来,放进棺木里。其他妃嫔也都剪了头发。长子庆和帝、次子安王、三子宁王、四子绥王、五子靖王五个儿子的头发则是用来钉钉的,不放入棺木里。延进帝整个遗体安放灵柩程序,芮皇后一直在安分守己地跪着。和尚诵经后,芮皇后这才站起来活动筋骨。

灵柩抬进宗人府里,延进帝的牌位已经立了起来,对着它摆放在两张长凳上。芮皇后跪在灵柩跟前,长子庆和帝费令宝上来跪着烧纸。和尚们诵经声萦绕在宗人府的周围。

芮皇后第一个守灵,跪到灵柩的旁边,表示跟死去的延进帝伴驾。直到诵经的和尚离去,她才能爬起来,坐到旁边的长凳上,不能远离。她说道:“死同葬穴,生共衣衾。而今我为亡夫守灵,五更黑夜,苦守青灯,毕竟还有好多的下人饭食伺候。假若是平常百姓家里,守灵女人岂不更惨?”

第二天是凌贵妃守灵,但芮皇后须得料理皇家事务,主持她作为主妇必须承担的义务,因而仍旧不能轻松。晚上也不能随便挪地方住宿,必须在延进帝旁边的床铺就寝,此是芮芬奇所要尽的为妇之道,白天也不得擅自离开光明殿。

芮太后操持事务还觉得有点意思,可是殿里忽然没人,不免感到一向人气旺盛的地方变得毛骨悚然。她想到几次杀手前来行刺,尽管手下人保驾得力,还是感觉到悬乎。她在寂寥的大厅里踱步,以前独处感到无聊时,可以说唱解闷,要不然朗诵诗文,也有意思。眼下什么都不能做,连打拳都有碍风化。她实在抑郁,只是不停地踱着步。光明殿不光明,点的香油灯,跳动着火苗,阴森恐怖。时光在考验着孤立无助的女人,哪怕她贵为皇太后,也必须遵守封建礼制。

夜里,光明殿大门外有人敲门,走进两个人。年长的男子跑到芮太后跟前压低声音说:“芮后陛下,是我严淑华。”

芮太后惊讶道:“原来是你女扮男装,冒险跑进这地狱似的殿里。本宫孤立无助,如同跟阎王爷打交道啊。”

严淑华说:“芮后陛下,长话短说,我在你这里时间绝对不能长。帝党人动了我们一些人,而将他们的人安排了很多。他们将朝廷臣子职位名录报送到我严淑华手里,不知如何处理。”

芮太后说:“你收起来就是了,但你要强调须太后发出懿旨才能生效。他们如果催你办理,你就让他们把文送到太后跟前。其实就是送到哀家这里,哀家也借口丧事完毕才理朝政。就这样耗着,他们一时也拿不出什么办法。”

严淑华说:“那六军人事浮动怎么办理?”

芮太后笑了,“这军中之事非同小可,你直接回绝之,说你自己只理朝政,无权过问军中之事。”

严淑华说:“厨房里已经抓到一个投毒的家伙,但行人院审问时,没注意,却撞柱身亡。方跃平大将军当机立断,派了一个名叫云洁的女斥候专门负责太后的食品,确定李姗、张蕾、刘亦婷三个侍女端送,其他人端送,太后你不去碰它。李姗这三个你是熟悉的,云洁不会单人会见你的,一定有人陪伴才前来与太后您相见。好了,我们走了。”

说完话,快步离去。

芮太后不敢上床睡觉,只是合衣坐到不起眼的地方打盹。她打瞌睡时间不长就惊醒,随后继续打瞌睡,如是几次。天亮了,外面射出一丝光亮,她将长凳仍旧放到灵堂旁侧,坐到上面,一副尽责尽力的神态,照样令人无话可说。

费司敬走进光明殿里的灵堂,假意慰问芮太后,说道:“芮太后侄媳妇,你这两天不曾睡到觉,肯定会吃不消。”

芮太后低声道:“延进帝撒手而去,今后朝政还望南平王四爷爷多多关照点,我们孤儿寡母诸多不便,宗室本家不出手相帮,难道还要指望外人呢?”

费司敬说道:“侄媳妇呀,你虽然失掉夫君,但宗室本家能人还是不少的,例如兖州郡王爷爷文武韬略,运筹帷幄,决战千里,不在当年诸葛之下。你放心好了,宗室本家都帮家里人,十个指头都朝里弯着呢。”

芮太后不动声色地说:“他四爷爷呀,等延进帝丧事办好,哀家也就把朝中所有的事交出去,安分守己地做个长者。用不了多少年,就是人见人烦的老太婆了。哀家平日里带上晚辈游园赏景,诗意上来了,就随口说上几首。要不然,会会一班夫人们,如若能有个孙子抱抱,那就更有福气。”

费司敬无忌惮地说:“你们这些做母亲的,儿子已经能做事,就该把朝中之事交出来,何必要越俎代庖,吃力不讨好。”

芮太后心里骂道,哀家舍生忘死打下来的江山就糊糊涂涂地交出去,让你们这些无能之辈胡搞,做你的春秋大梦!只是眼时必须忍让,真正的到了丧事完毕,哀家可就要扬眉剑出鞘了!她坦然道:“是啊,找一方净土住下来,风景秀丽的山半腰上,就是要望到水泊。那神仙过的日子,还希图什么呢?”

费司敬赞许地说:“唉,这一说,太后你想得开呀。人生最高境界就是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大彻大悟。而太后你就是这么个智者。”

芮太后忽然说道:“四爷爷呀,你已经是五十二岁的人,也不必操心劳神,宗人府宗正应该让给确中王费司炜九爷爷,他小的,三十六岁,接任宗正还能弄个十五六年。年轻的人应该尽早出来历练历练,就家族族长虽说年长为大,也可以尽早禅让,何必要弄到断气的那一刻才交出去呢?要哀家说呀,四爷爷你早上起来到风景宜人的地方打打拳,然后到佛堂念经,能多活几十年啦。”

费司敬很不自然地说:“太后说的是,孤王是该退出来,年轻人理事好呀。”

第三天,芮太后正坐在长凳上合着眼打瞌睡,忽然发现走进五六个夫人,原来是梁玉英、曲玲、裘妍、雷悦、冯一枝、郭玫,连忙站起身致意:“你们都来望哀家,哀家这里寡淡。”

梁玉英点头,上来合掌对着延进帝牌位叩头。曲玲等人依次跟着叩头。芮太后说:“哀家这里放的全是长凳,椅子是一张都没有。诸位夫人请坐。”

曲玲脑后下垂长发髻,头顶束发,也是夫人打扮,比起盘鬏要显得年轻些,这会儿说:“太后,今日我们到你这里来,不瞒不抗,大大方方的来,一点都不违反礼制。何况我们的斥候密布,耳目众多,就能掌控一切。问题就是宗人府对我们来说是死角,那里我们的手根本插不进去。”

芮太后洒脱地说:“也要给人家留个活动场所,哪个王爷死了,就好安放的呀。哀家知道帝党的人就是喜欢往那里跑,他们想要对哀家出手嘛。”

梁玉英说:“太后,你眼时确实孤单,空荡荡的光明殿说是没人,大厅里设了个灵堂。如果不是方跃平、曲玲他们事前安排妥当,能够掌控全局,帝党随便起用一个亡命之徒,太后您就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费司敬、费司越两个王爷搬出礼制,说灵堂要安静,任何人不得进去,实际是密谋损伤太后您的意志。今日我们这六个人是以朝廷命妇进灵堂的,说是来吊唁延进帝的。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们带进了曲玲、裘妍、冯一枝、郭玫四个吃斥候饭的。”

芮太后吃惊地说:“翁夫人、荀夫人,你们两个怎也吃上斥候饭的呢?”

曲玲笑着说:“她们两个都是为保护您立了大功的。至于是怎么一回事今日没空说,以后再说不迟。翁夫人冯一枝在亲军里担了个左护校尉,公开身份是太常寺丞翁立夫人、都察院吏部御史。她嘛,荀夫人郭玫表面闲暇无事,常常到皇宫里玩耍,实则是行人院内线,享受四品镇抚使待遇。她在宫殿里可以随意出入,连好多的太监也受她节制呢。”

芮太后微笑着说:“哀家看了郭玫妹子人品漂亮,居然也盘鬏装扮成寻常夫人,分明是个刚结婚的新娘子,年轻得很呢。嗯,曲玲嫂子,你为哀家可算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以后说不定哀家就让你担任行人院指挥使,这样一来,曲玲呀,你跟方跃平两个就成了哀家的得力保安干将。”

说完话,她抚摸着郭玫的鬏儿,赞叹说,“妹子的鬏儿盘得别致。”

冯一枝兴奋地说:“妾也喜欢盘鬏,二叉辫子也不错,但那只能是没曾出嫁的小姐,长辫子摔摔,丫头片子神气抖抖的。唉,妾是结婚了的大娘,现在又随夫住进了都城,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啦。”

梁玉英说:“唉,芮太后,咱们六个人呆在你这里时间不能过长,否则会引起帝党那帮人注意,眼下该走了,不过,此后我们尽量想办法将一些人弄进来,至于借口是会找到的。”

七八天后,延进帝遗体有点腐臭,必须尽早下葬。延进帝棺木灵柩举行最后瞻仰典礼。费司敬大声说道:“诸位皇家宗室、后妃、皇子、公主,先帝入土安葬,此是最后一次见见先帝遗容,大家都不可错过。”

庆和帝第一个瞻仰,底下依次是皇子、远近宗室、后妃以及众多皇亲国戚。芮太后也跟其他嫔妃一样嚎啕大哭,天空里传送这一片哀声。女人们的哀伤都有她们不同的心酸,有的是长期身处后宫,任何感情都无从表露;有的是因见不到家人,需要释放抑郁之情;有的却是庆幸自己没有受到扑杀,用以殉葬;当然也有对今后命运如何,不得而知,悲上加悲,她们不愿意遁入空门,剃去青丝,沦为尼姑,至死终老陪伴青灯。离别后宫,回到娘家,嫁给平常男子,生儿育女,纵然三从四德,尽守妇道,那也是再幸运不过的了。这个人生归宿在那社会里纯属奢望,因为主宰她们的命运权利不在她们自己的手上,而是掌握在强势男人的手里。

芮太后的哭诉比起嫔妃、公主、皇家女亲戚更有着丰富的内涵。她感伤弱势女人的悲哀和无助,改造社会实在艰难。人们的思想观念根深蒂固,非要来一次大动荡,全社会发生大地震,那才得以更替。延进帝的驾崩,芮芬奇作为人妇,不可能置之度外,自己该要承担的孝道义务必须完成,是谁也不好代理的。她身处宫中,无法与自己的部将联系,同样,部将也不好僭越礼仪悍然进宫禀报与她。唯一的联络只能是太监,但公开场合是不好传唤太监,太监在国丧之时也不得随意跑动,否则随时处死。想到这里,芮太后只好借数落延进帝来发泄内心的愤懑。庆和帝摘了太斧,木匠随即将棺材盖了起来,两个木匠便将棺材盖钉了起来。此时女人们的哭声震地,芮太后也不能例外。

延进帝下葬,旁开两穴,系鞠昭媛、陆修仪的两顶棺材安葬,延进帝陵墓后面还有一个大穴,那是给陪葬的妃嫔留着的,这不在当天办理之中。

安葬延进帝遗体是临时处置的,后续进程要有半年之久。大约送葬人刚刚离开之时,陪葬的女子竟然有三十三人,她们都喝了御酒,寂然无声地奔赴那望乡台。她们的尸体很有条理地安放在那个大穴里,穿着自然是华丽的,俨然贵夫人聚集一起在就寝的。

牛玉才由于不明不白削掉了刑部尚书官职,便在小皇登基之时发了脾气,当即贬为守护山陵使。带领一千人驻扎在皇陵的周围,开始过着寂寞日子。第一天就吃上了粗糙米粮,虽说比起守卒高级得多,但也感到难以下咽。他苦笑道:“我一直受到压制,功劳也立了不少,并没有受到芮后的重用。最后终于起用自己为刑部尚书,哪里料到延进帝崩驾,却被皇亲国戚赶下了台。辩白几句,正二品的堂官就一下子贬为五品山陵使,只相当于州官。”

山陵副使李敬说:“牛山陵使呀,将军建太平,太平无将军。吃苦差使,担惊受怕,甚至性命相关,都是忠实老实的人去做,还要有点本事,否则什么门儿都没有,泥牛入海,杳无音讯。说的你想建功立业之后与人共富贵,同享福是不成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身为太监,呆事也做得不少。一旦失宠,就只能靠边站。之前朝廷臣子巴结我的也很不少,口口声声喊我李公公,甜言蜜语,还有不菲的礼物。唉,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这些太监是属于前代皇帝的,跟小皇从来没有来往过,会算计的太监早就站到小皇的旗下,怎得不荣华富贵呢。”

牛玉才说:“眼下查办十个侯爷,并不曾因为朝廷变故而松弛下来,这是什么缘故呢?”

李敬哈哈大笑道:“此是芮后结下的梁子,小皇一班人马才不会去搭救他们的,只有落井下石,跟着痛打落水狗。查办侯爷有丰厚的回报,芮后结怨,小皇得利,何乐而不为的呢?”

“戴加六虽说是个胡龙亭侯,推行新政十分卖力,芮后却硬要人查办他,但查下来,他竟然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五千石粮食,三千两银元,很正常的嘛。”

牛玉才摊着两只手说,“他这个人也值得兴师动众地查办做什么呢?”

李敬不住地摇着头,说道:“牛将军呀,你不知道芮后的意下如何。她是把查办姐夫跟查办他人形成反差,国人才得会惊讶,打压跟她唱对台戏的人也更有力量。你晓得吗?”

牛玉才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有这番用意。我是巷子里扛木头,直来直去。唉,朝廷里有些人简直是人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趋炎附势,见风使舵,只要能捞到好处,什么原则都置之不顾。说来惭愧,我牛玉才应该到这荒山野岭做苦交易,哪叫你不会阿谀奉承的呢?”

李敬说:“哎呀,现在盛行和尚念经,佛寺陡然在敖炳各地冒了出来。”

牛玉才说:“和尚剃光头,头上还有戒巴。大和尚也就是坐台和尚戒巴最多,有八个的,有十二个的,小和尚是四个,最少的只有两个。”

李敬说:“和尚不娶妻,道士可以娶妻。因此,人们相信和尚,说和尚念的经值钱。”

牛玉才摆着手说:“这值钱不值钱,我倒不怎么相信,只是和尚念的经多,且庄严肃穆。和尚为人家做佛事中规中矩,一点都不瞎来。道士弄神作鬼,悬乎悬乎的,事后叫人不得安稳。如果我家办丧事,绝然找和尚念经,不去找道士,那是自寻烦恼,弄得不好还惹火烧身。找道士花了钱钞不谈,心里不得安稳,赔本的买卖最好不做。我以为佛家兴盛也许是这么个原因的罢。”

这真是:祭奠延进尽道义,忍辱负重顶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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