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不见棺材不落泪,这话也不知道有几分真?赵棕都被他眼里的戾气惊到了。嘴唇哆嗦了一下,喉咙却像是失声了一样,说不出话来。他料想赵玉谏会怨恨他,可没想到他的恨意竟如此深。赵玉谏此刻毫不掩饰的将他心底的恨都流露了出来。四年前,赵传承自己医术不精,医死了人,死者家属一纸诉状将赵传承告上了公堂。赵家弹压安抚皆不得,那死者家属闹得厉害。不惜一头撞死在公堂上,也要讨个公道。于是闹得人尽皆知,险些激起民愤。太医世家草菅人命, 罪名立时就大了。此事当时险些闹到宫里,有大臣弹劾赵家。于是公堂之上,赵棕大义灭亲,将赵玉谏推出来顶罪,说医死人的人是赵玉谏,而非赵传承。公堂之上,赵棕亲手将赵玉谏的腿打断,并且逐出家门,以证大义灭亲之决心,平息众怒。要不说温九倾和赵玉谏很像呢。同样沦为丧家之犬,同样被家人背叛,同样重伤危及性命。看着浑身戾气的赵玉谏,温九倾能够体会到他的痛苦和恨意,能够理解他的怨和恨,以及被家人抛弃的痛。“可你到底是活下来了不是吗?!”
赵棕怒吼道。但终归是底气不足。他不敢去看赵玉谏猩红的眼睛。赵玉谏嗤笑,“我活下来了,所以要对赵家主感恩戴德?”
“赵玉谏!你休要字字句句针对为父,为父当时确是无奈之举,为父必然要保住赵家的根基!即便为父愧对你,可你焉能对为父不敬!你这是大逆不道!”
赵棕吼的脸红脖子粗。他只能靠怒吼,来撑着自己的底气。赵家的根基?赵玉谏笑的愈发嘲讽,“赵家主拿那么个废物儿子当赵家根基,难怪赵家日渐衰弱。”
赵棕那般对他,却还要他仰其鼻息?赵家这自视甚高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承儿是你兄长,不管他做了什么,你也不该打断他的手脚,何况你还让人一个外人欺辱他,而你却冷眼旁观!”
提到这儿,赵棕那点愧疚立马消失的干干净净。斥责赵玉谏不仁不孝,对赵传承下那般重的手!赵传承已经在碎玉轩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都告诉了赵棕。所以赵棕才这么气急败坏的跑来天医堂兴师问罪。“兄长?”
赵玉谏勾唇一笑,“他配吗?”
“你!”
赵棕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赵棕忍了又忍,平息一口怒气,咬牙道,“你如今长本事了,不将父亲兄长放在眼里,为父且不说你,可你别忘了,你身子终归流着赵家的血,只有赵家好了,你才能好!”
赵玉谏冷脸默然。赵棕看他不说话,以为他听进去了,立马又端了端做父亲的架子。“为父知道你心中仍有怨气,为父和你兄长今后也愿意补偿你,你有如今的成就,与天医堂携手合作,若赵家能与天医堂联手,与我们便是如虎添翼的事,于医术上,我们更是一骑绝尘,玉谏,为父这么做,也都是为了你们啊!”
他一副慈父的口吻,说的那叫一个苦口婆心。不仅赵玉谏听笑了,连温九倾都听笑了。这脸皮,得有城墙厚了吧?拿去糊在城墙上抵御外敌,还能为国家做点贡献。温九倾揉了揉三个小宝贝的头,让他们先进屋去看看书,接下里可能有些少儿不宜的话,不好叫三个宝宝学了去。温九倾掸了掸了衣袖,玩味的撑着脑袋,看赵玉谏打算如何回?目光中尽是嘲弄。赵家这不要脸的程度也是惊到了她。“赵家主说的不错。”
赵玉谏笑了笑,“天医堂的医术的确是一骑绝尘,我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靠天医堂。”
“可要与天医堂联手,赵家主,你配吗?”
轻飘飘的几句话,听的赵棕老脸一红,像是又被赵玉谏生生在脸上打了几个巴掌。“你!赵玉谏!为父都这么低声下气给你面子了,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赵棕分分钟吼的更大声了。“哦?赵家主认为自己错了吗?”
赵玉谏不紧不慢的问。赵棕一顿。他错了?他何错之有?若赵玉谏问的是四年前之事,他说了,他那么做,是为了保住赵家的根基!要怪,只能怪赵玉谏是庶出。若他是嫡子,他何至于推他出去顶罪?赵棕隐隐磨牙。赵玉谏一眼就能看穿赵棕所想。“既如此,我们没什么好说的,赵家主请回吧。”
“赵玉谏,你大逆不道!真以为为父不会罚你吗?!”
赵棕一点做父亲的威严在赵玉谏面前荡然无存。怎么找也找不回他的面子场子。温九倾掏了掏耳朵,赵棕中气十足,输出全靠吼。赵玉谏鄙笑:“赵家主,容我提醒你一下,赵家如今靠我活命,你以为我还是四年前那个任你弃如敝履的赵玉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