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云公主常去湖边弹琴,怎的这两日都未听到她的琴声。你去瞧瞧,可别是生病了。”
孤身一人来到南夏已是十分可怜,加之被恋人抛弃,父亲仙逝,得了个公主的命好却还是受人冷眼。此时如果病了也没人管,估计,,,心怕是比腊月的石头还要冷寒。没过多久,青萝便回来了。“奴婢去的时候,公主正坐在窗边发呆。听吟霜说,她家主子从昨日清早起来就是这样了。不吃不喝也不动,就那样在那坐着,也不许对别人说。”
“庆云公主的身份毕竟,,,所以吟霜也不敢多嘴。今日奴婢过去瞧了,所以才告诉奴婢实情。”
燕然送来的乐师,又是桂王认的义女。这样的身份,别的人不知道,宫里的这些人惯会揣测主子的心思。陛下让她住在东宫,太子殿下也甚少过去,就觉得这个公主可有可无了。连身边照顾的人都想着是不是太子想要,,,更何况其他人。“青萝,你陪我过去瞧瞧,顺便给庆云送些吃食。”
“诺”这个丫头就是有这点好,对于她的决定从来不会有任何质疑。如果觉得不妥,也会用自己的方式让她知道。既不会伤了她的面子,也不会酿成大错。“虽说现在的风不是很凉,但庆云妹妹在窗边坐的久了难免会伤身体。不如先过来喝碗粥,吃些点心,也好换个心情。”
那人果然如青萝说的那样,是在呆坐着,过了半会儿才转过身来。看到她,似乎还有一些意外。不过,总算是从窗边过来了。“娘娘怎么来了?听人说,太子殿下不许您随意走动,怕伤了腹中的孩子。”
“先别说这些话了,快坐下,尝尝我让人新做的燕窝粥好不好吃?”
燕窝粥日日都能见到,哪里是新做的,不过是让她没有借口拒绝罢了。庆云在她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拿起勺子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去了才放下。“我从小在燕然长大,没有吃过燕窝,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有些吃不惯。辜负了娘娘的一番好意,望您见谅。”
“皇妹说的极是,我也是在漠北长大的,刚来京城也有许多地方都不习惯。但我总想着,时间久了,过着过着也就惯了,哪有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的呢?”
千百年间,沧海变桑田,更何况是人。随着岁月的变迁,人也跟着慢慢变了,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今日喜欢他,明日说不定便会反目成仇。今日是仇敌,说不定来日你们又是朋友。变来变去的,有谁说得清呢?还以为这个丫头想通了,主动提出来让徐时进宫陪着,估计也是想要自欺欺人吧。只是不知道这自欺欺人里面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呢?“庆云想问娘娘,当初跟随殿下从漠北来到京城,您的心中可曾怕过?如今可曾后悔过?”
南婳轻笑,“从熟悉的地方来到未知的地方,当然是有些怕的。害怕前途未知,害怕会迷失自己,害怕再也回不去。但我从不后悔,有些事情你做了就是做了,一旦开始就没有了后悔的余地。”
哪怕你后悔了,想要重新来过,但逝去的那些时光却再也回不来了,它们也会证明你曾经做过什么。所以说,不是不能后悔,而是根本就没有后悔的机会。“这世间所有的因果,都源于一次次的抉择。不要总想着过去如何,考虑未来怎样。现在是未来的过去,也是过去的未来,更应该好好去考虑。”
“做好每一个现在,就等于是做好了过去和未来。”
你的那些美好的爱情,它不是错误,只是某一瞬间出了差错。纵然你日日以泪洗面,肠子悔断,它也不会改变。不去想过去的事情,不再思念鹡鸰,她真的可以做得到吗?“我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真的能忘掉过去吗?”
“你就是你,从头到尾你就是你自己。燕然的乐师也好,南夏的公主也罢,你只是你。就算这些都是虚的,但生你养你的父亲总是真的吧?”
可是,父亲死了,他在她看不到的时候自杀了。那个说过带她回家,会一直保护她的人已经找不到了。另一个说会给她幸福,不会让她受委屈的人也不要她了。说好了将来会娶她,一转身就去娶了别人。她怎么忘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起因是“问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其实从一开始就错了,哪里还能奢望会有什么好的结局呢?“娘娘能否替我跟殿下说说,庆云想去九华山为父亲祈福。”
九华山?妈呀,这个姑娘这是要出家了。她搜肠刮肚,又舌灿莲花,才终于把她暂时稳了下来。等到晚上,把这件事告诉了甘云棠。“你说她为什么好端端会看破红尘,想要出家了呢?”
前几日不还是好好的吗?琴声听起来多了些欢快,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如今这又是怎么了?“其实也不奇怪,鹡鸰前几日成亲,算是断了她心中最后的一丝念想。”
原本想着还能再回去,她爱的人只是没有那么爱自己而已,如今看来,连这份爱情大概也是假的。父亲没了,爱人没了,一切都没了,没死没疯都算好的了,斩断情丝出家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姑娘就这样毁了啊。“殿下你这般聪明,肯定有什么办法不让她出家吧?”
“若说这个世界上她最在乎谁,一个是王叔,一个是鹡鸰。鹡鸰那里肯定不能再扯上什么关系,就只能从王叔身上下手了。”
“桂王?”
他不是已经自尽了吗?难道有什么办法能让死人开口说话,醒过来劝劝他这个女儿不成?任凭她怎么追问,甘云棠连一个字都不肯吐露。小气吧啦的男人,她又不是想要偷他的什么重要宝贝,人家只是好奇嘛。不肯说就是不肯说,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