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身孕之后,紫姬是日日睡不安稳,夜里总是会被噩梦惊醒。不是梦到自己血淋淋的躺在地上,就是梦到孩子被人所害。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不管是在南夏还是西楚,皇宫永远都是一个纷争不休,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夜幽玄对她有多宠爱,别人对她的嫉恨就有多深。如今她总算是体会到了如履薄冰的感觉。“唉”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呢?“王后何故叹气,是觉得今日送来的果子不够新鲜吗?需不需要孤将他们砍了,好让王后消消气?”
十几条人命,在他的眼里就如地上的蝼蚁一般。这就是帝王,一句话能让你飞上云端,一句话也能让你落入尘埃。旁人因为什么被杀她管不着,可她不能让那些人因为她而死。紫姬思及此,立刻换上了一副笑颜。“王上说笑了,每日他们都是挑最新鲜的果子送来的。妾身方才叹气,是觉得生个孩子着实不易,光是十月怀胎就让人足够烦恼的了。整日里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还要天天担心他在肚子里过得好不好。”
这些日子,她过得怎么样,夜幽玄全部看在眼里。太医也说她思虑过重,但他却不认为紫姬是担心肚子里孩子好不好,也不是因为觉得怀孕辛苦。“近日宫中所费银两颇多,不如将那些多余的人遣散了,也好省下一大笔银子来训练兵马。”
“王上决定就好,常嬷嬷是宫里的老人,此事交给她定会办的妥妥当当。妾身身子不适,怕是不能替王上分忧。”
是不能替他做事还是不肯,夜幽玄心中清楚。宫里的势力盘根错节,谁是谁的心腹,谁又是谁的眼线,一不小心就被人得罪完了。偏偏他这位王后是个怕麻烦的人,当然不会把这种事揽在自己身上。至于为什么推举常嬷嬷,谁让她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呢?“那个常嬷嬷经常为难你,甚至还当众落了你的面子。这样的好事交给她,王后真是有气量!”
“王上直接说妾身小气就是了,何必说反话呢?遣散宫人劳心劳力的,可是一件苦差事,妾身就是想借机让她受些苦头。”
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极了炸毛的猫,夜幽玄高兴的大笑,“好,就依王后之言。”
紫姬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所说的遣散宫人,是连那些妃嫔一起送出宫去了。享惯了荣华富贵的人,怎么还会愿意回去受苦?况且她们跟那些宫女不同,是王上的妃子,出宫之后天下还有谁敢娶呢?这不,一大早就有人来到她的面前哭诉了。“王后娘娘,王上这是要逼死臣妇的闺女啊!您是不知道坊间的传闻有多么难听,臣妇一家人都不敢出门,就怕被那些唾沫星子淹死。”
另外一个也连忙补充道:“是啊,臣妇也不求她能得到王上的宠爱。只盼着她能有一个栖身之所,有一口饭吃就满足了,还望王后娘娘您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情。”
事情明明是夜幽玄做的,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跑到她的面前来喊冤,求情,真当她是软柿子不成?哭哭啼啼的,也不见得有几分真心为女儿考量,怕是为了一己之私更多一些吧。否则,怎么会把好好的闺女送来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越是看着她们这幅嘴脸,紫姬越是觉得生气,连带着语气也没有多好。“翠然,你去把王上请来,让他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平白无故的把诸位妃嫔送回家,都不跟我商量一声,他还当我是西楚的王后吗?”
敢这样跟王上说话的,她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吓得是一愣一愣的。就连翠然也被吓了一跳,王后是最温柔体贴的,想来今日也是被气狠了吧。她不由得想要提醒一下娘娘,“今日小厨房做的那些桂花糕不错,娘娘吃了之后一直赞不绝口,说是要送给王上尝尝呢,需不需要奴婢先去小厨房一趟?”
“不必,你先去把王上请来。把眼下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其他的事情。记住,将我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王上,不许少一个字。”
“诺”看来娘娘这是铁了心了,希望王上看在小皇子的面子上不要怪罪娘娘才好。那几位夫人差点笑出声来,她以为王上是谁,不过才当了几天王后,就以为自己敢跟王上这么说话了吗?恐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夜幽玄的脾气谁不清楚,说一不二,从未有人敢忤逆。历任西楚王属他最强势,霸道。她们也不着急自己的事了,先看看咱们这位王后等下如何给王上交代才是。免费的戏,不看白不看。等到夜幽玄来了的时候,果然如她们所料,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她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有一个稍微胆大的问了出来,“王上这是何意?”
夜幽玄一个眼风扫了过去,妇人立刻吓得腿软,浑身直哆嗦。还是紫姬不想让事情闹大,才开口相劝。“王上想要如何惩治那些侍卫妾身管不着,可他们是奉了妾身的命才让几位夫人进来的。王上今日杖责他们,是否告诉别人妾身说的话不用当回事呢?”
“嗯”夜幽玄轻轻点头,“孤是吩咐他们不许闲杂人等进来扰了王后的清静。不过,既然是王后让他们将人放了进来,倒不算是他们违抗王命。但,这几位夫人是不是……”王上派人送那些嫔妃回去的时候,可是明明白白说过,不许哭闹。她们今天跑来王后面前哭诉,这可是抗旨不尊啊!一旦坐实了是要诛九族的。紫姬看着她们一个个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微微笑了笑。“王上无缘无故将众位姐妹送回家去,怎的也不跟妾身商量商量。几位夫人问妾身缘由,妾身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夜幽玄连忙赔不是,“这原本是早就说好了的,进宫五年,假如不能做王后,是要被送回家去的。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