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太医面露两分尴尬,“我想检查的,袁嬷嬷说米汤是她亲自熬的什么也没放,我便没有去尝看……”这似乎就有些不严谨了,如果以白楚楚的行事风格,她一定会检查过后再说。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病患负责。白楚楚秀丽的眉头拧紧,“袁嬷嬷是何时给太后服用的?”
“大约那会儿是未时……”金太医忙道。听到金太医的回答,白楚楚眸里已经泛了些冷意。如果那米汤有问题,未时到申时正好是发作的时间。皇后似乎看出了白楚楚的几分心思,提点道:“袁嬷嬷是太后娘娘的贴身嬷嬷,行事一向周全。”
“谢皇后娘娘。”
白楚楚回神称谢了句。转而问金太医,“太后娘娘出现症状后,你们开的何种药?”
金太医看了眼自己的同僚,才道:“那时太后脉弱,气行阻滞,苏梁两位太医一致认为先便开了四君子汤……”他当时记得白楚楚的话,还阻止过的,可他们沆瀣一气,他一人力微无法阻止,没想到使得太后彻底晕厥了。苏太医早就对白楚楚有些不满,此时听了金太医的话顿时面色铁青,“金太医好会撇清关系,什么叫我们一致认为?当时你不也同意的吗?”
金太医道:“我当时说过,还是请示陛下,传白姑娘过来看看的……”苏太医习惯性的无视,转而就对白楚楚很是忍无可忍的道:“白姑娘,你如此和审问犯人般是什么意思?你给太后娘娘开的那凶险药,我等已然避开了冲克,难道我等行医几十载,还会开错方子不成?白姑娘是在质疑我等的医术吗?”
一个黄毛丫头狂妄自大,若传扬出去,以后他还如何在太医院立足?此时梁太医的面色也非常难看,“要我看,就是白姑娘的那剂方子令太后病情加重的,现在还在这里装腔作势。”
苏梁二人在太医院里是极有名号的,自视甚高,一直以来两人同心同德,步调一致。白楚楚面色沉了下来,潋滟的眸光里泛着冷,“陛下令我先查明太后娘娘的病因,我不问清楚如何能知道太后娘娘的病因出自哪里?我只是问问都不行?苏梁两位太医是不是太过侨情了?若你们真有本事令太后娘娘否极泰来了,现在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你你牙尖嘴利……”苏梁二人顿时气结,又无话反驳,只怒瞪着她。“我是以理服人。”
白楚楚白了他们一眼,对金太医道:“我要看下方子。”
金太医立即看向苏太医。苏太医被一个黄毛丫头顶撞的感觉很难堪。可是又碍于永安帝在场,他心中百般不愿却不得不拿出来。白楚楚无视苏太医如吃了翔翔的臭脸,拿过看了起来。永安帝一直不曾说话,只冷眼旁观的看着白楚楚与人交锋,没想到汝阳侯竟然会有这样一个女儿。经此一事,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小小年纪不卑不亢,从容不迫,冷静沉着,大方得体,就这份心性实属难得。白楚楚看过之后,顿时还给了苏太医。苏太医面带不快的问:“如何,可有问题?”
白楚楚对事不对人,“没问题。”
药方肯定没问题,就是喝上一盆也没有问题。在白楚楚看来服不服都一样,同时也看明白了几分太医院的行事风格,无非是做做样子,为的是不担过。苏太医冷哼了声,“年轻人做事还是谦虚点好……”白楚楚懒得与他一般见识,而是到永安帝面前回禀道:“陛下,臣女根据刚刚的查问,初步判断,问题应该出在那碗米汤上,这还需查看过后才能下定论。”
永安帝刚刚也在猜测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意外于她竟盯上了那碗米汤。当即对候在一旁的万总管道:“你去唤袁嬷嬷进来。”
只这一声,皇贵妃邓柔呼吸一紧,手里把玩着的帕子也随之皱成一团。她这的异样,却无人发觉。白楚楚也没留意,她正考虑着救治太后的方案。片刻,袁嬷嬷脚步急促的走了进来。永安帝道:“你给太后服用的米汤可还有剩?”
袁嬷嬷不想皇帝会问这么一句,本能的身子僵滞了下,回道:“回陛下,没了。”
白楚楚当即开口道:“米汤没了,那米粥总有剩吧?还请袁嬷嬷盛一碗来。”
袁嬷嬷倏然抬头看向白楚楚,“白姑娘这是何意?你没本事医治好太后娘娘怕担过,而怀疑老奴吗?”
说完,袁嬷嬷那双有些浑浊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皇贵妃邓柔的脸上一路扫过。最终定格在皇帝的身上,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带了悲声道:“陛下,老奴服侍太后娘娘四十多年了,她这是对老奴的侮辱,求陛下为老奴做主。”
我就是要剩余的粥查看一下而已,白楚楚挑眉,她黑又亮的瞳仁比一般人的要大那么一圈,有些像鹿眼,水润润的,此时却多了几分冷冽,“袁嬷嬷反应如此过大,反倒显得心虚了。”
袁嬷嬷气息粗重,脸色发狠,拔高声音道:“老奴刚刚在外阻拦你也只是分内之责,白姑娘你为报复老奴也不能如此混肴视听,你这是在害老奴啊。”
白楚楚与她的距离近,她的嗓门儿和破锣似的,听着让人感觉格外不舒服。可重点是她说的话,一句话虽说变成了她的故意报复,然袁嬷嬷这般一作态,同时也暴露了她的粥里有问题,但凡聪明睿智之人都看的明白。此时袁嬷嬷已慌,有些话无需白楚楚来挑明,更无需与她分辨。白楚楚只对帝后微微福身了下,然后抬起眼不露痕迹的看了永安帝一眼。她相信永安帝身为帝王绝不是泛泛之辈,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拔萝卜带出泥的道理一定能懂!永安帝自然不用白楚楚教这些,只是他意外这丫头的机敏狡黠,面沉似水,“袁嬷嬷,你往粥里加什么了?”
袁嬷嬷听出了永安帝用的是肯定句,霎时身子晃了晃,声音发颤,“老,老奴没,没加什么……”永安帝陡然沉喝:“到了现在你还不从实招来?非要等朕将大张旗鼓的将证物摆在你面前你才招供吗?届时你这一辈子的体面可就彻底没了。”
袁嬷嬷面如土色,“陛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