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依然记得小时候两三岁的一些片段。那是在1978年前后吧。情节很清晰,但真的就像六七十年代电影里面的镜头一样都是黑白的,没有色彩。也许是记忆的选择性遗忘,也许就是那个贫穷年代的艰苦颜色。在一个乡村院子里,三间土坯房里光线很差,甚至记不清姥姥的模样,只记得她迈着小脚穿梭着在中间屋里门口右侧烧火做饭,我蹲在旁边看着她给我在火里用铁钩子掏出烧的黑乎乎红薯和玉米,剥开皮烫烫的,竟然很好吃。姥姥会偷偷省出大舅孝敬她的点心给我。还有三舅妈住在前面小南屋里面,也是一堆玉米杆扔在灶堂前呼啦呼啦的拉着风箱烧水做饭,我会蹦来蹦去的来回穿梭,有时候会被烟呛跑,有时候会被吼出去,嫌我碍事或被烫着。三舅妈那时结婚不久,但嗓门比较大,是那种泼辣性格,姥姥从来不吼我,可我晚上一摸到姥姥那蔫皮耷拉的胸膛就害怕,总会从姥姥的被窝里跑到小姨被窝里面。小姨嚷着说跟我一被窝睡累德慌。一大早还得去厂子上班呢。我不管,就跟小姨睡。记得姥姥好像是因为这哭过。直到现在我仍然对姥姥有深深地歉疚,并一直深深地怀念她带给我的爱。后来小姨身上长牛皮癣,骂着我才不敢去她被窝睡了。除了小姨偶尔会爱怜的嚷我,大舅,二舅他们回家时还有三舅三舅妈他们都很疼我,用一种爱怜的情感包容着我这个被亲爹抛弃的孩子,要知道,在那个年代离婚的人很丢人,没有亲爹的孩子会被人背后指点嘲笑的。但我当时还没体会到这个,只记得,一辈子记得,姥姥舅舅他们很疼我,我不能忘记。那个时候的夜晚有时会比屋里面亮。一到晚上就害怕,就会想在城里上班的妈妈,不记得当时没有暖气的冬天很冷,只记得幽暗的油灯下钻到被窝里,和小姨玩线绳,或者看她们做针线活。姥姥会讲民间故事听着听着睡着了感觉一会儿一睁眼天就亮了。白天外面捣乱哭闹时,三舅妈会故作威严地吼我一句,我会立刻停下来,直到现在三舅妈还会骄傲的说我从小就怕她。房子后面也有一个小破屋,里面住着已逝姥爷的嫂子和她闺女,她因为痴傻有时会被她闺女吼骂或殴打,她疼痛嗷叫的样子,第一次带给了我的童年害怕和同情的色彩,是的,在那两三岁的时候我学会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