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明雪已经对着这张小纸条反复念了好几遍,从最初的不敢置信,到后来的惊喜交集,再到眼下的神游天外,已然忘我。“原来,我没有会错意,他是真的…喜欢我!”
片刻后,她抿住唇,捂着心跳激烈的胸口,感觉种在那里的爱情种子终于开花了。待心情平复后,她把小纸条塞了回去,缝好了外囊,重新挂到腰间。这次,她不会再让这个深藏刘文君爱意的香囊掉落,她会好好珍惜。回去就寝后,她做了很多梦,好似“花灯明”的“海市蜃楼”,天水色相溶,云霭洚无际,君乘风而来,揽她赴云雨……最后竟化作春梦,令她羞赧不已,醒来后便再无睡意,环抱着仍在战栗的身体,回味着梦里那虚无缥缈,却感受切实的水乳交融。她紧抓着自己的双臂,越想越觉得脸红耳臊,遂连忙坐起,把这身汗湿的里衣换下后,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发现即将打鸣,干脆穿戴整齐,拎着灯笼去往铺子。她打算把那个春梦,以及对刘文君爱的回应表现在花灯里,于是一连忙活了好几日,终于完成了这盏“君心似我心”。借由层层叠叠的灯面,让画面立体,再靠着转动的轴心,让静态的画面动起来,再在火光的映照下,呈现出海市蜃楼一般的虚幻场景。除此外,为了防蚊,她特意找来防蚊草药,混到制作灯捻的材料里,等到灯捻被点燃时,草药的香气随之蔓延,透过灯面,驱除蚊虫。实现了与防蚊灯原理相反,但效果一样的防蚊效果。“真香!”
待火光点燃,香气四溢,明雪凑到灯面嗅了嗅,对这款新制的花灯分外满意。随后,趁着伙计们陆续上工前,她把这盏灯藏了起来,等到午膳时,才偷偷拿出,准备送去刘文君府邸。“阿雪姐姐!”
正当她朝刘府走去时,刘梢梢刚好步出,一眼就瞧见了她拿在手里的花灯,随即歪着头好奇问:“这是阿雪姐姐新做的灯吗?为何从前没见过?”
明雪解颜而笑,“梢梢眼真尖,这确实是我才做出来的灯,还没挂出来展示。”
“哇!快让我瞅瞅。”
刘梢梢兴奋跑来,伸出小手捧起这盏花灯来回端详,“是一对佳偶。”
她一眼看出,灯面上画的一男一女像是一对眷侣。闻言,明雪含羞而笑,低声说道:“这款灯叫‘君心似我心’,梢梢若是喜欢,送你便是。”
“真的吗?”
刘梢梢惊喜瞪眼。明雪莞尔点头,“这款灯的灯捻有驱蚊的效果,待夜里点上,放在床边,梢梢便可安心入睡了。”
“这么厉害!还能防蚊!”
刘梢梢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不过我有一盏防蚊灯,这盏就给我爹吧,晚上挂他屋,白天就放我那里。”
她笑眯眯地又道。“好!”
明雪求之不得,难掩心头窃喜。而刘梢梢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欣喜若狂。“你要是我娘就好了,可以天天给我做不同的花灯。”
童言无忌,但不远处的明老太在听到这话时,顿时愣在原地,她移目看向明雪,在那张云娇雨怯的脸上似乎看出了什么……“原来历史真的可以改变!”
另一个时空的明亭,在看到这里后,愈发肯定,通过改变《花灯明》这本古籍,可以改变历史。而她最近遭遇的诡谲经历,也不是她记忆出了问题,全是因为历史被改变后引发的蝴蝶效应。“既然历史可以通过这本古籍来改变,那是不是意味着……”蓦地,她油然而生出一个惊世骇俗的念头——利用这本古籍改变历史,从而让现在的“大明彩灯”直接成为檀朗口中的六边形公司,再成为自贡,乃至中国顶尖的彩灯公司。她咽了口唾沫,喃喃道:“既然这本古籍出自我们老明家,又是在公司陷入困境时被我找出来的,那它的出现不正是为了改变目前的现状,帮公司脱困吗?”
“我只要稍微改动一下,让我们公司脱困就好了,不会让历史走向发生太大变化。”
她搓了搓手,感觉这个念头正在脑中无限放大,并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引导着她拿起毛笔,又蘸上墨水,颤巍巍地伸向了那本古籍。“不行!”
就在笔尖的墨汁即将滴落之际,她猛一甩头,将毛笔搁到了一旁,同时放下了这个惊世骇俗的想法。“上回我不小心用水打湿那几页后,就出现了洪灾,让明画不幸溺亡,让‘花灯明’险些落入明家那些旁支手里,也让明老太不得已为明雪招婿……”一想到秋毫之末的改变就可能引发一连串难以预料的悲剧,明亭动摇了。“可…他们都是古人啊!不管怎么变化,都已作古,可我们‘大明彩灯’还有无限未来。”
转念一想,她又拿起了半干的毛笔。不过,她的动作很迟疑,一直在左右徘徊,是要选择自私到底,还是顾全大局。“啊…烦死了!”
最后,她还是放下了毛笔,把古籍放好,开车外出透气。“如果能像檀朗说的,我们自己把材料这块搞出来,公司的压力至少会小一半,利润也会增加。”
“可要是搞不出来呢?还不是得依赖坐地起价的新供货商。”
明亭感觉吹了半天风也没吹散她的烦恼,又不敢超速驾驶来个狂飙发泄,只好开到一家酒吧旁边,进去买醉。兴许是心里烦躁,她才一杯朗姆酒下肚,便觉脑袋昏昏,眼睛也花了,耳朵更是嗡嗡嗡的,就连旁边的客人喊她都没听清。“美女,你的手机响了!”
直到对方对着她的耳朵吼了一嗓子,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摸出手机接起。“喂?”
电话是檀朗打来了,一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喧闹音乐声后,随即皱眉问:“你在哪儿?”
明亭一张口,舌头就有些捋不直,“酒…酒吧。”
“酒吧?你喝醉了?”
檀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哪有?”
明亭一摆手,差点重心失衡,跌下高脚椅。“咳!”
重新坐稳后,才把手机贴回耳旁,“你找我干嘛?”
“哪个酒吧?”
檀朗直接问。明亭蹙眉,“干嘛要告诉你?”
“到底哪个酒吧?”
檀朗加重了口吻,吓了明亭一跳,脱口而出了酒吧的名字,就晕乎乎地挂了电话,趴到了吧台上,“臭小子,居然敢凶我!”
“还是明雪艳福好,不管是章小哥还是刘大哥,都是温文尔雅的君子,我要是她,两个都要……”自言自语间,她的视线渐渐模糊,直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近,将她扶起,她才揉了揉眼睛,探口而出:“是章小哥还是刘大哥呀?”
檀朗挑眉,“挺效率嘛,短短不到半个小时,你就结识了两个‘哥’。”
“啊!原来是小檀弟弟。”
看清檀朗口罩外的剑眉星目后,明亭一巴掌拍他脸上,而后靠他怀里,放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