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熄火后,陆瑾年:“你先上楼,我打个电话再上来。”
宋知夏什么也没说,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清凉的夜风吹在身上,竟然有丝寒意,眼角也不知道什么染上了湿润。他应该是放心不下。要给裴阮打电话吧。陆瑾年在电话里对陈卓说道:“你去重新查一下,今晚到底发生过什么。”
“事情的详细经过,裴主管都已经告诉警方了。陆总,是有什么问题吗?”
“找到苏青奎没有,他是怎么说的?”
“我正在过去的路上,稍后我问清楚,我再跟您汇报。”
挂了电话,陆瑾年靠在座椅上,眸光暗了下来。可能因为他是个生意人,总是自带一种敏锐的洞察力,看待所有的事情。他疑惑的是,当她裴阮被苏青奎强迫时,她为何还能打那么多次电话,苏青奎没有阻止她吗?既然她有机会打电话,而他并没有接到,那她为何不直接报警?按照裴阮的说法,这些电话是在事情发生之前打的。以他对苏青奎的了解,苏青奎若是想玩女人,倒也不至于用强的,况且对方还是集团法务部,是熟知法律的。除非苏青奎当真被美色诱惑,昏了头脑,不计一切后果。只不过,怀疑归怀疑。裴阮也没有理由那么做。当他在医院看见裴阮浑身是伤,他心里终究还是有一些触动的。“咔哒——”听见开门的动静,苏星瑶拖鞋都来不及穿,蹬蹬蹬跑出来!“你回来了啊,你是不是去找我表哥了?那我爸爸呢,没什么事吧?”
“你倒是说句话啊,真是急死了。”
宋知夏轻轻推开苏星瑶,走向沙发:“等他回来,你自己问他吧。”
苏星瑶仔细打量着宋知夏。“喂——”“你是不是哭过了呀?”
说话之际,陆瑾年出现在门口,盯着苏星瑶:“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表哥,是我爸爸犯什么事情了吗?”
“大人的事情,跟你没关系,睡觉去。”
“可是……”苏星瑶瘪瘪嘴,不情不愿地回去客房里。宋知夏从沙发上站起身,经过他时,目光刻意避开他。她淡淡地说:“你如果真的不放心她,干脆过去守着她好了。”
陆瑾年将她拦住,手指轻轻地捏着她下巴,让她抬起脸。漂亮的眸子水盈盈的,眼角微微泛红,像是哭过,并且带着一股明显的抵触的情绪。他的手不知不觉滑到她腰后,稍稍用力把她拉进怀里:“怪我刚才说话太重了?”
宋知夏只是很平静地摇了一下头。她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轻笑:“其实你以前喜欢过她的,对不对?”
不止是以前。可能现在,依然喜欢。当他看着裴阮的时候,他的目光,是不一样。温暖,轻柔,眼里有一抹光。陆瑾年嗓音低沉:“她被集团副总侵犯,我作为她的直属上司,不应该过去看一眼?”
短暂的沉默后。宋知夏开口问:“你到底,喜欢裴阮吗?”
她直视着他,声音清晰有力。陆瑾年拧了一下眉:“我承认,当初大学的时候,我对裴阮有过好感。”
“但是现在,我对她什么都没有。”
宋知夏望着他,眼里泛着薄薄的水气。果然,他和裴阮之间,的确有过什么。“既然你当初喜欢她,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不是喜欢,我说了,只是好感。”
他纠正她的措辞,“她后来出国了,我们没再联络过。”
她又问:“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还是不喜欢,我想听你亲口回答。”
陆瑾年的唇抿成一条线。宋知夏感觉到心脏在沉重地跳动。一下,又一下……仿佛即将宣告最后的审判。上一次问同样的问题,是在结婚之前的那天。后来,她再也没有问过。因为不敢,因为害怕,因为不想再看见他冷漠而又嘲讽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你配吗?她总是觉得,只要小心翼翼守护好这段婚姻,只要能在他身边,喜欢不喜欢、爱或不爱,可能也不是那么重要。她乖一点,听话一点,对他更好一点,时间久了,他总是会给她一点喜欢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她澄澈的眼底,闪烁着一抹倔强。沉吟片刻,陆瑾年只是非常平静地回答:“我不知道。”
当初他接受这段婚姻,无关于喜欢,只是因为爷爷身患癌症时日无多。一直以来,他都不喜欢她。甚至厌烦她。从小她就像个粘人精,时不时跑来老宅,在他面前晃悠,满腹心机想要接近他。十六岁的时候她就妄想爬上他的床,所幸当时被他及时制止……她总说他曾经救过她的性命,可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他一直都认为,那不过是她想要接近他的借口罢了。在他眼里,她从来都是不单纯的。至于现在,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跟她相处、跟她说话、跟她上床,一切都让他觉得习惯。她偶尔一些小心思,只要不太过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都无所谓了。如果这算是喜欢的话。他应该是有一点喜欢她吧?“这种无聊的问题,有什么好问的,我喜不喜欢你,你现在都是陆太太,这还不够吗?”
陆瑾年眉心微拧,看着她逐渐湿润的眼底,让他心里心里不由得烦躁。“关于裴阮,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很多次。”
一次又一次,他给足了耐心。甚至他放下身段去哄她。“如果你真的这么介意裴阮的存在,等这件事情过去,我把她安排到国外的分公司,以后你不会再见到她。”
“这样够了没有!”
他的嗓音突然变得冷厉:“你喜欢吃醋可以,但差不多就行了,别总是没完没了,不要试图挑战我最后那点耐心。”
宋知夏被他吼得半天没吭声。安静地望着他,眼里慢慢变得模糊起来。可她没哭,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因为裴阮被苏青奎欺负了,所以他的心里非常不好受吧!半晌她冷静地开口:“好,那你把她送去国外吧,我以后都不想看见她。”
他只是无声地看了她几秒。毫无温度的眼神,冷淡又不耐烦,仿佛她此刻是多么得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