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温情脉脉,另一边的沈微,这些日子过得其实也不错。大皇子怜惜她因生子坏了身子骨,近来对她颇为温柔小意,且有了庶子傍身,沈微在府中的地位待遇也与往日大相径庭。至少无人敢在明面上欺辱于她了,吃穿用度也精细了许多。若说糟心事,那还是有的。大皇子妃贼心不死,整日在大皇子耳边吹枕头风,想要抢夺她的儿子。另位两位庶子毕竟岁数大了,即便记在嫡母名下也养不熟了,大皇子妃生前两胎时又伤了身子,和沈微一样,基本上已断了后路。沈微刚出生的儿子就是最好的选择,也是目前心急有嫡子名份的大皇子妃唯一的选择,她只能不停地去磨大皇子的耐心,再以大义之名动之以理,说服丈夫抱养庶子一事。其实大皇子内心早已动摇,只是暂且不好对沈良媛开口罢了。毕竟对方才刚生下孩子不久,此时若让他们骨肉分离,未免显得自己太过薄情。这一日,大皇子妃的贴身嬷嬷出府为主子办事时,袖兜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封信件。找了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匆匆看完信上的内容,再贴身藏好,那嬷嬷又若无其事地回府复命去了。大皇子府,东院,听雪堂中,大皇子妃捏着手中陌生的来信,陷入了沉思。“连嬷嬷你说这信中所言,是否有诈?”
“老奴看着不像,倒像是有人与那沈良媛有仇,想借咱们的手除去她。”
大皇子妃轻笑,“借刀杀人倒不是不行,若能让本妃得偿所愿,当一回旁人的枪又如何?总归那沈氏也是留不得的,上回算她命大。”
连嬷嬷附合道:“要怪就怪那沈氏不识抬举,您要抱养她的儿子在膝下记为嫡子,那是她们母子的造化,她该感恩戴德才对。暗地里那沈氏却对您心生怨怼,留着日后也是个祸害,不如趁机除去。”
“那嬷嬷的意思是,咱们便信上一回?与这位沈良媛的仇人合作一把?”
信上所写的内容,大皇子妃俨然心动,反正无需自己动手,只要将沈氏骗出府外,自有人收拾她。届时大皇子就算查也查不到自己头上来,何乐而不为呢?“主子,老奴觉得不妨一试。败了,横竖咱们又没损失;若成了,您如愿以偿,这样划算的买卖便是赌上一把也值得。”
连嬷嬷鼓动道。“那便试上一试罢。”
大皇子妃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将手中的信件放至油灯上点燃,扔到炭盆中,亲眼看着它化为飞灰。京城从未停止过暗流涌动,远在江东的地界亦不太平。自姜琛逃离陵安城去往西戎,已有四月,这四个月内江东所辖的边境地区可谓损失惨重。西戎人仿佛如有神助,一下子对江东的军机、地形、城镇边防了如指掌,频频南下劫掠,烧杀抢光,且光顾的皆是富庶之地,导致边境几座城池一下子人去楼空。每每听到战报,永王焦头烂额,他心知这是姜琛的手笔。龙出浅滩,遨游天际,已无人能遏制其胸中抱负与野望。更令人心惊的是,此人如今已沦为西戎的爪牙,正一步步展开对永王府的报复。想到被幽禁的永王妃与肖侧妃,永王心头难免又涌起一股悔恨,若不是这两个蠢妇自作主张害了姜氏,自己何以大好形势一朝尽散。筹谋三十年,眼看着起事近在眼前,如今不仅大业未成,还腹背受敌,永王每每想起此事,便要气得呕血。而奉了皇命出京南下的秦晏,一路假扮粮商,就这么走走停停地,花费了三个多月时间,终于来到了边境的榷场—浮图城。此地乃是大雍与西戎在百年前共同设下的通商互市,经过上百年发展,浮图城已是一座颇为繁华热闹的榷场。随处可见叫卖的商贩与铺子,路上常遇奇装异服的西戎人在贩卖兽皮、宝石与香料,还有专门的一处牛马集市,专贩西戎特产的战马与奶牛。大雍百姓在此地主要从事粮食、酒水、布匹、胭脂首饰等营生,秦晏此时的身份便是来自盛京最大粮商许氏家族的一个嫡支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