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就被人按倒在官道上,还是一路好吃好喝,游山玩水,回到晋国京城。果不其然,胡禾被这巨大的数目吓了一跳。五十万两,恐怕他胡家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经营家业直到今日,也攒不出来五十万两。但胡禾仍不甘愿放弃。毕竟赵鼎此行为清查土地,若是他家私占的土地被查出来,日后少不了要向朝廷上交大量税银。“殿下难道就不怕激起民愤吗,到时候闹得无法收拾,恐怕您才是真的无法交差。”
胡禾出言威胁。见他如此嚣张,周炳气得怒不可遏,当即拔刀上前。“敢对殿下不敬者,立斩不赦。”
“当心你全家的人头不保。”
胡禾的心情赵鼎是理解的,甚至于楚国人不愿意纳税的心情,赵鼎也可以理解。反正他不是楚国人,人人不纳税,最终导致楚国灭亡,他也不在乎。可如今他的工作是清查郢都的土地数量,自然要将这份差事办得漂漂亮亮。“不要吓到他了。”
“我相信郢都的地主们是明智的,和朝廷抗衡,只有死路一条。”
赵鼎故意将楚国朝廷搬出来,给自己做靠山。仿佛这件差事,是楚皇的意志,要求整个楚国朝廷贯彻执行一般。“若没有别的事情说,就请让开吧,我还要去自己的庄园一趟。”
胡禾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人群,和一众郢都小地主离开官道,站在两侧,目送赵鼎远行。一人见胡禾出面无果,心有不忿。“难道就这样算了,咱们非得报出自家土地的数目不可吗?”
“我看咱们什么也别做,任由这赵驸马清查土地,这郢都城外的土地数量巨大,若让他自己来清查,恐怕要忙到下辈子了。”
又有人不甘心,回应道。“对,那些达官贵人们没有低头,咱们就绝不低头。”
这些人的话坚定了胡禾的想法。不合作,不抗拒,总之,就是用尽手段阻挠赵鼎。新安庄,是平南侯魏胜军输给赵鼎的庄园的名字。一进入庄园,田间地头劳作的奴隶们注意到了赵鼎的存在,纷纷放下手中的农具,向赵鼎的方向跪倒。而其他身份的奴隶,也在道路两旁跪倒,露出脖子上的奴印。奴隶是楚国最低贱的一等人,甚至被看做物品,只要见到有官身的人,就必须下跪,否则便是触犯律法,对上不尊,对方有权当场将奴隶打杀。见到如此之多的奴隶,周炳楞住了。“姑爷,为什么楚国的奴隶如此之多,而咱们晋国却鲜少有奴仆呢?”
起初赵鼎也不理解,后来询问了一些官员才明白。“楚国位于中原的边缘,保留了许多野蛮的传统,这蓄养奴隶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楚国位居南方,到处都有蛮人生活,又毗邻岭南百越蛮人国度。”
“楚人一向视蛮人为猪狗,岂会不将蛮人抓来作为奴隶,以供驱使呢?”
“听闻甚至就连楚国军中,也有许多蛮兵作为炮灰,晋楚屡次小规模交战,楚人便派的蛮兵。”
了解了楚人奴隶制度后,周炳更加瞧不起楚人的行径。“大规模使用奴隶,将他们视作猪狗驱使,奴隶们心中定然怨恨。”
“说不定哪天,奴隶们积怨过多,就会揭竿而起,跟楚人来个鱼死网破。”
赵鼎有些意外,周炳一个武人,竟有如此见地。“你这番话高屋建瓴,真让我有些意外。”
周炳笑着摸了摸后脑勺。“姑爷,这也是我从别人哪里听来的。”
“边军长期和胡虏交手,彼此都很了解,听说一开始,胡虏把晋人抓去做奴隶,很快就遭到了强烈的反抗。”
“起义的晋人奴隶杀死胡人部落首领,抢夺铠甲兵器,汇聚成一只只军队,最盛时差点把胡虏的王庭攻破。”
“自那之后,胡虏一改对晋人的轻视,将新虏获的晋人视为同胞,使他们贡献技艺、才智,这才让胡虏越来越强大,甚至成了咱们晋国的心腹大患。”
其实这便是许多草原民族兴盛的原因,如果没有农耕民族带去的科技和文化,这些草原民族再过上一万年,也要牧马放羊。赵鼎笑道“难得你脑子里还能记得这些东西,要是感兴趣,我给你寻几本书来慢慢学着。”
一听到看书,周炳头都大了,连忙拒绝,头晃得像个拨浪鼓似的。“别了姑爷,您还不如给我来一刀。”
见他抗拒,赵鼎只好作罢。而此时,新安庄的管事庄头也来到赵鼎面前拜见。“小人拜见贵人,不知有何贵干。”
赵鼎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拿出了魏胜军交给自己的契书。“我是这处庄园的新主人。”
庄头见契书上白纸黑字,写明了赵鼎的身份,正是新安庄的新主人,急忙向赵鼎叩头。“我这就把所有奴仆召来,令他们拜见新主人。”
“不必了,先跟我说说这处庄园的情况吧。”
相比于奴仆,赵鼎更在乎这处庄园的总体情况,毕竟,在楚国这片土地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