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别忘了,这是一个幻境。”
宁执看着眼前那两人眼里的情绪,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这样的幻境,通常带着执念。”
“而且,并不能轻易被改变。”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这位苏小姐所做的一切,都是本该会发生的。”
顾梵音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然后缓缓把话接了下去:“幻境的主人不会脱离视线。”
“说不准,就是这位想要去游历的苏小姐。”
要在假山石壁上的顾梵音与身边的宁执眼神交汇,只一个眼神,就完全说尽了后续之言。 能够强大到形成如此的执念,必然是未曾做到的事。 这位苏小姐,不就正埋下了一个隐患么? 千秋雪瞬间明白了过来,点点头,心里原本有些动容的情绪都渐渐淡去了。 只是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感受到自己的衣角被人小心的扯了扯。 千秋雪扭头便对上了巫鹤有些迟疑的眼睛,明明身量比她高上许多,这样看着却像是一个温顺的大猫。 还像师傅早些年养的呆头鹤。 只是后来被投喂的太胖,被迫送去减肥了。 “我们跟着那位苏小姐。”
千秋雪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摸完才发现这样的方式有些不对,手僵在半空,还没收回,就感觉到被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 千秋雪:“?”
巫鹤:“!”
小医修乖巧又腼腆,完全看不出为了一份药草奋不顾身的样子。 顾梵音莫名有些感叹:“她摸头会被蹭啊……” 她只能摸出一手血。 宁执面无表情:“呵。”
感觉到自家人类心情好像不太妙的样子,顾梵音迅速找补:“我挺喜欢会扎出一手血的刺猬,真的。”
宁•刺猬•执:“……闭嘴。”
没得到回应的顾梵音遗憾的哦了一声,然后就看到了巫鹤欲言又止的眼睛。 顾梵音挑眉:“你想说什么?”
巫鹤:“……没什么。”
他弱弱躲回千秋雪身后,又扯了一下她的衣角。 突然意会的千秋雪:“那我们就先去跟着了。”
千秋雪说完,迅速带着巫鹤逃离现场,踏出城主府,还没松一口气,就光速撞上了堆在墙面下横七竖八的各种侍卫。 一不小心,就撞见了一个睁开眼睛的。 “刺客……” 他声音还有些哑,被压在人堆底下,完全没反应过来。 千秋雪嘴角微抽,莫名就懂了这是谁的杰作,然后……面无表情的把人敲晕了。 巫鹤:“……你这是?”
千秋雪十分冷静:“这是为他好。”
要是当着那两个人的面不小心说出些不好听的话,那才是真要遭罪了。 巫鹤点了点头,没有再就这个问题继续问下去,反而主动带路,领着被绑进来压根没见过什么的千秋雪往前走。 “如果按照她说的,那离开就会是这个方向。”
巫鹤一边走还一边认真解释,千秋雪没有继续询问的打算,而是抱着剑站在他身后。 直接带给了巫鹤完全不躲着人的勇气。 等他们暗中追上苏南的时候,顾梵音这边也终于开始行动了起来。 宁执没往外走,反而转身回到了那个散发着血腥气的厢房。 顾梵音先一步推开紧闭的门,除了直接人首分离的少城主,其他姿态各异的人都还保有气息。 包括靠在墙边艰难爬行的老城主。 “你们,你们怎么又来了——”老城主整个脸完全被染上了血色,好不容易恢复了些体力,就迅速被两人轻飘飘的一眼吓掉了。 像是一摊烂泥一样缩在墙角,下意识抱住脑袋,被掰断的那根手指还极其不规则的翘起。 宁执:“我们只是想知道一些事。”
老城主颤颤巍巍:“什,什么?”
宁执:“那就要看你愿意说多少了。”
“刺——” 一阵破空声响起,老城主发出短促的尖叫,然后拼命的往旁边挪动身体。 却又不敢做什么大动作,显得格外滑稽可笑。 而他身边,一枚正泛着阴冷寒光的暗匕刺破了衣领,紧紧贴在了他颤抖的肌肤上。 要是他的手偏差一分,就是一击毙命。 对此,顾梵音只是抱着手站在旁边看,心里甚至有些说不上来的满意。 嗯,不是她亲自给的那把匕首。 接下来的时间,对于老城主来说大概是半夜睡觉都会惊醒的程度。 宁执全程冷笑,最后不仅套出了想要的消息,甚至差点把老城主的亵裤颜色都套了出来。 最后,两人拿着暗室的第二枚钥匙离开了。 此时已经天色渐晚,顾梵音突然想起宁执还没用膳,带着人转头就往春华客栈走。 春华客栈大抵也收到了些消息,看着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深藏的畏惧。 顾梵音毫不在意的坐下,然后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响。 是两个青年人正从外面走进来,他们衣着朴素,看着却并不穷酸。 一边走还一边谈论着刚刚发生的大事。 “少城主出事了,即位的变成了那位一直默默无闻的表家少爷。”
身着白衣的青年有些唏嘘,不过很快又涂深了一层新的忧虑:“虽说那位少爷并未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可是……” 他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同伴打断了:“苏小姐不日便要走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白衣青年这才叹了口气,抬手触碰洒下的月光,语气中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若是苏小姐能继位便好了,不过,苏小姐那么好的人,也不该一直被困在这里。”
旁边的青年也跟着叹气,然后搭着他的肩膀安慰:“说不准,新的城主会允许我们离开呢,到时候,也许还能碰上苏小姐。”
后续的话,顾梵音没有再听了,她并不了解苏南,却在这些话语里清楚的感受到了对她的喜爱与赞颂。 这样承载了祝愿的人,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局。 “她会回来的,”宁执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说这话时,神色平淡的近乎冷漠。 “也许,会被别人的期待压垮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