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执这次说的却是一点没错。
在客栈床榻上的第二日,刚推开窗子,顾梵音就很快的发现了不对劲。 “这是……怎么回事?”她看着眼前仿佛大变样一样的场景,心里有了几分不好的感觉。 原本尚且算得上热闹的街道变得压抑,一眼望去,居然零零散散的瞧不见几个人。 宁执凑过来,神色并无变化,只是淡淡的把另一面也拉开,轻嗤:“这便是,新的开场了。”
幻境是会变化的,就像是抽丝剥茧一样,缓缓露出最里面的核心来。 “这里有封信,”顾梵音目光落在窗角,那里正深藏着一个简单的信封。 指尖一动,信封便轻飘飘的落到她手里,顾梵音没有犹豫,直接从中间打开了。 是千秋雪送来的暗信。 信上说,他们这间房门像是消失了一样阻隔了灵气,所以只能用这样的原始方法告知信息。 继任城主的人并非明君,甚至以伪善的面貌,对城中的百姓愈发苛求,不断压缩他们的生存环境,久而久之,百姓也就不敢再踏出房门了。 上述的语气平淡,顾梵音看到最后,又重新把信纸慢条斯理的折了回去。 “千秋雪认为苏南会回来,已经守在入城的必经之路上了。”
“她自然是会回来的,”宁执对此没什么想法,反而把目光落在了另一个地方。 比之过去,更加奢华的城主府。 “去那边看看?”
顾梵音会意,平稳回话。
确定了目标,简单收拾后,两人迅速的踏上了城主府的道路。 比起过往,这里的守卫更加森严,顾梵音甚至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微弱的灵气。 “这个城主……” 宁执看着眼前这一切,露出了几分玩味的笑容。 事情开始变得棘手起来了。 顾梵音带着宁执隐匿在角落里,冷静的环顾着四周,很快,就在这些侍卫的身上找到了共同点。 他们身上,都有一个像是半月一样的印记,只是比起空中悬挂的纯洁月光,他们身上的印记,显得格外黑暗且不祥。 “如何?”顾梵音戳了戳若有所思的宁执。
昏暗的角落里,穿着艳丽红装的女子微微侧身,微弱的阳光浅浅洒在她垂下的衣角,那双深色的眼睛,此时只有一人的身影。 宁执看着她,原本有些阴郁的情绪被压在了咽喉里,冷哼了一句:“不过是借了前人的势。”“这位城主,倒没有那么废物。”
“原来是这样么?”
顾梵音稍稍思索,很快就决定按兵不动。
她透过斑驳的树影,眯起眼看着那些神色麻木的人,言语间有些感叹:“看来,算是要到终章了。”宁执没对她的猜测做出什么反应,只是漫不经心的表示道:“那可还不一定。”
话音落下,两人便看见了鬼鬼祟祟靠在墙根上的千秋雪。 素来直来直去的剑修并不擅长隐匿,更何况身后还带着一个拖后腿的。 终于,在她即将一头撞上守卫的时候,顾梵音忍无可忍地把人捞了过来。 并不算宽敞的角落挤四个人还是有些勉强,千秋雪看到她就松了口气,低下声,主动汇报情报:“苏南往这边来了。”
“是什么让她改变了决定?”
“是……一个无意间撞见她的百姓,”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千秋雪神色有些复杂,“因为一句请求吧。”
一句微不足道的请求。 就连请求的人,甚至都没抱着能够得到回应的想法。 千秋雪话音落下,原本有些安静的角落变得更加沉默起来,顾梵音扶了扶额,对这样的情绪也有些无能为力。 “那便,好好看看这位苏小姐想要做什么吧。”
顾梵音说完,把目光看向了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巫鹤。 “你身上有迷药么?”
“有,”巫鹤慢吞吞从腰间挂着的乾坤袋里,拿出一枚圆润的有些大了的药丸,补充道:“只要把这个捏碎,吸入粉末的人就会瞬间昏迷。”
顾梵音脸上露出心动的表情,宁执见状,眉心一跳,毫不犹豫的就把大颗药丸揽了过去。 “我去。”
他极其冷静的开口,也不等其余的人发表意见,就用力把药丸抛上高空,然后手心捏紧,那枚药丸瞬间破裂。 巫鹤大惊失色:“它,它也要过来了啊……” “无妨,”顾梵音手心微转,几道淡淡的金光缓缓升起,化为屏障把他们笼在了里面。 顾梵音的结界能隔绝外界的一般攻击,自然也不会放过小小的药粉。 眼看着药粉被隔绝在外,巫鹤这才松了口气,忍不住探头看着外面直接倒下的身影,眼神微亮:“我就知道,这样的迷药肯定好使。”
千秋雪表示称赞:“的确如此。”
算是给他们帮上了大忙。 巫鹤耳尖有些红,对上眼前剑修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瞳,原本想说的话都在脑海中被搅成了碎药残渣。 “我,我……” 还没开口,就看见顾梵音两人转身离开的身影,然后,他再次被眼前的女子拎着衣领拖了起来。 “要去了,”千秋雪一脸平静,完全没注意到手下人奇怪的脸色,迅速跟着顾梵音的脚步走了过去。 几乎是畅通无阻的到了城主府内部,巫鹤恹恹指路,成功让几人找到了发出声音的书房。 里面的声音对他们而言算不上陌生。 “你答应过我的,结果……你就是这么做的吗?”
屋子里的剪影纠缠在一起,门外的几人谁也没着急破门,而是继续听着他们的对话。 “啪,”一道极为清晰的巴掌声在里面响起。 被压制的剪影艰难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像是在呕吐。 苏南质问的声音更加坚韧:“篡改阵法,控制他人!你早就忘记了师父予我们的教诲!”
“什么师父?若不是我恰好撞见了你们,他根本不会管我!”
跪在地上的人尖锐的嘶吼着,挣扎的剪影更加杂乱,“不过给了我一本秘籍……”
“你们想不到吧,现在,我才是这座城的主宰!”苏南扼住那人的命脉,痛心疾首:“早知如此,我绝不会将拂月城交于你!”
“晚了,”声音嘶哑的男子不怒反笑,声音混着血有些模糊不清,态度却极为笃定:“苏南,已经晚了。”
“只有你,绝不可能成为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