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娴身子一晃,承受不住打击,宋绵竹赶忙在后面扶住大嫂嫂,忍不住出声。“五叔叔你也要来逼我们?我爷跟三叔公可是一奶同胞啊!”
宋五叔忙不迭的摇摇手,看了眼阮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五叔,你有话就直说!这事情总得有个解决方法嘛!”
宋老二见人站出来,犹犹豫豫就是不讲重点,不由开口点了一句。“对对,你说出来嘛,趁着大伙都在,咱今天把事儿都办了,以后各过各的日子!”
钱氏也是连声附和,话里话外,都透着股深意。宋五叔看看两口子,又回头看一眼自家婆娘,见她也是默默点头,才慢吞吞开口。“侄媳妇,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要钱,是有一件事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阮娴愣了愣,听他这么说,心里生出点希望来。“五叔,你有啥事,直说便是。”
“是这样的,”宋五叔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都快四十了,跟你婶子连个孩子都没生出来,想来这辈子都没希望了。”
“我跟你婶子就想着,要是能过继个孩子到膝下,以后有人能养老,这辈子也算没白活。”
“承恩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心里是喜欢的紧,就想要跟你商量下,能不能将承恩过继给我,我一定待他跟亲儿子一般!”
“你看孩子跟着我,生活还好过些,少养一个孩子你这也少些负担。”
“要是能成的话,咱两家的账便免了!”
随着宋五叔的话语,阮娴的脸色是越来越差,等他说完,阮娴泣不成声,囫囵说不出句完整后,只能一个劲摇着头。“五叔的意思是,今日若不把承恩过继给你,便是要现下还钱喽?”
宋绵竹的声音冷了下来。宋五叔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要我说,这也算是件好事!咱毕竟都带着亲,乡下过继个孩子那是常有的事嘛。”
钱氏一副假惺惺的样子,语带讥笑,“这年头卖儿卖女的,也不过一二两银子,你们可算赚了啊!”
“这怎么能行,青山把承恩托付给我,我怎么能把他送给别人!”
阮娴捂着脸,就是不肯答应。宋绵竹见角落里的大侄子,小脸发白,眼眶通红,知道这个懂事的孩子心里肯定不好受。他是宋青山当兵时从外面带回来的,说是在随军路上找的人,他娘死于战乱,只留下个孩子。后来阮娴没有嫌弃宋青山带着个孩子,仍然选择嫁给了他,一手把孩子带大,是真的将承恩当自己的亲骨肉对待。这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此时心里非常矛盾,既害怕娘将自己过继给别人,又觉得要是他走了能替家里省掉银钱也是件好事。宋绵竹摸摸大侄子的脑袋,一个六岁的孩童强忍着泪水,懂事的令人心痛。“放心吧,咱家的人,一个也不能少。”
轻声安慰了一句,宋绵竹俯身凑到大侄子耳边,吩咐了几句。宋承恩听到小姑姑的话,怔愣了一下,一点怀疑也没有,悄悄从人群里溜出去。“呸,不知趣!那就拿屋子抵债!反正今天这钱是必须得还!”
钱氏见阮娴不肯松口,翻了个白眼,再次提起屋子。“这样吧,好歹亲戚一场,当我老头子做件好事,屋子土地抵给我,我再出三两银子,好让你家把债还清。”
宋老二一双浑浊的老眼里放出精光,开始图穷匕见。他今一早便在暗中观察宋家,等宋家最难缠的人上了山才带着人上门,一切等的就是这一刻!“哎呦喂,老头子你就做烂好人吧!”
钱氏大呼小叫起来,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拙劣的演技,让宋绵竹忍不住冷笑。这些事都是被算计好的,要么给孩子,要么给房子。宋老二肯定跟宋五叔暗地里有过协议,不然他哪会这么好心。宋五叔一直没有子嗣,为了孩子花多少银两那都是愿意。承恩是宋青山的儿子,跟阮娴却没有血缘关系,肯定是以为她被逼无奈下,会愿意将孩子过继。就算最后没有成功,能得个屋子那也是赚到的!宋绵竹回想着在梦境中看过的场面,当时二嫂苏姜也遇到过相似的事情,被这些人上门讨债,机关算尽谋去了房屋和田地。她二嫂是个要强的,独自承担起一切,甚至不愿向娘家人开口,带着三个孩子在破庙里住过一段日子。后来实在担心在外的宋青河,才将两个侄子托付给长辈,自己带着儿子身无分文的上了路。一路奔波,吃野菜挖树根打野味,才勉强活着到了州城。而等待她的,是另一种折磨。“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打定主意要赖账啊!哎呦我的老天爷啊,我真是倒了霉了!”
钱氏倒打一耙,不耐烦地向四处张望,见找不到宋承恩的身影,大惊了一下。“小兔崽子怎么不见了!”
宋叔公发现人没了,也是脸色一变:“他大儿媳,这可就是你不对了啊,咱几家还在商量着,你就把人藏起来了!”
“我看她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人没了,那就拿屋子抵!”
钱氏尖声叫嚷,这下不光嘴上说说,还指挥着一直站在边上的中年汉子。“儿子,把人都给我轰出去!屋子现在是咱家的了!”
“哎!”
那中年汉子便是将承恩推倒在地的人,一直在旁冷眼旁观,听了老娘的话后,应了一声便开始动手,将院子里的家伙什砸的一团乱,还要上前拉人。“你们怎么能这样!”
阮娴护着两个孩子,躲闪着汉子,却见人要往夏薇草的屋子里走,顿时急着上前阻拦,差点被汉子捉了个正着。宋绵竹拦在大嫂嫂身前,不让汉子靠近,看他脸上不自觉露出些淫笑,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自家大嫂嫂的美貌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汉子试了几次都没碰到阮娴,每次都被宋绵竹全力顶出去,气急败坏地捉住宋绵竹的胳膊。“你个小丫头,找打是不是!”
“我看谁敢打她!”
一声怒斥从门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