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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选举回城 李蒙蒙致谢方同

爱情遇冷 迁新居同学相逢

王欣回到知青队伍不久,发现自己食欲不振,还经常出现恶心呕吐现象。两个多月没来例假了。大家劝她去医院看看。她请假来到公社卫生院一检查,确定是怀孕了。要不要这个孩子,她感到自己不能擅自决定,必须征求孟林的意见。虽然他们形式上失去夫妻名份,实际上还是亲近夫妻。她抓紧给孟林写了一封信,告之她怀孕的情况。是否要这个孩子,让孟林做个决定。

孟林回城后,非常惦记王欣。领工资第一个月就给王欣寄了三十元钱,并写信安慰王欣,让她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回城团聚。他一定等着她,决不食言。这次接到王欣来信,知道她怀孕,高兴的不得了。马上把这一消息报告双方父母。大家都同意生下这个孩子。

王欣在农村孕育婴儿,肯定不行,对大人、孩子都不利。得让她请长假回来,暂时和孟林住西屋。过两年孟林就能分到公房,住的地方不愁。孟林给王欣回信,说了他本人和两家大人想法,要王欣快点请长假回家。王欣是个非常要强的女性,哪儿肯早早回家养胎。她回信告之再干两个月,她一直干到不能下地干活了,才被孟母强行接回。

从六八年开始,初、高中毕业生上山下乡、插队落户已经成为定律。大部分毕业学生都要走这条道路。除非家中有三名学生、其中两名已经上山下乡,剩下一名可留城安排工作。留城的学生少之又少。然而城市工业迅速发展,企业生产人员缺口越来越大。退休人员增多,补充人员甚少。需要一大批新鲜血液输入企事业单位。知青成为在农村为工业发展的积蓄力量,充实工矿企业势在必行。知青回城形成一股新的潮流,冲击着庞大的知青队伍。敖杆大队李书记去公社开会,一次领回十名知青回城指标。

这次城里招工属于普招,不是什么定向招工。但是有一条规定,父母没有工作单位的不在招工范围内。具体回城条件很简单:家庭出身好;下乡表现好;群众评价好。李书记认真分析知青现状感到压力不小。三十几名知青,除了七名不符合硬性招工条件外,还有二十多名知青都符合条件,说不出谁家庭出身不好,下乡表现、群众反映差。他召集大队委员会几名同志和老贫协纪老大、知青点长郑方同召开专题会议,研究如何评出知青中十名回城人员。

照理说,郑方同本身是知青,参加这样会议应该不合适,可他家父母均无正式工作单位,是硬性条件不允许回城的,他没有避嫌的必要。李书记不仅找他来商量,下一步还让他进评委会呢。经过大队研究,既然条件不怎么明确,咱就在知青中投票选举吧。在知青选票里找出前十名,大队评议,没有特殊情况发生,上报就可以了。

选举定在星期天、大队小学校教室举行。这一消息,郑方同回去虽然没有说,但所有的知青全部知晓。生完孩子还不到一年的王欣、把孩子丢给父母早就回来参加生产劳动了。她听到回城消息后,仔细了解回城条件感觉到,虽然父母都有工作单位,但就工作表现好这一条,自己就不够格。跟人家比起来,自己参加劳动的时间实在太少啦。让同学们评选,也不能评她。但她太需要回城啦!

王欣想去找郑方同,让他帮助想办法,但有几次眼睁睁看着郑方同从自己眼前经过,她都没有张开口。没有办法,等等再说吧。郑方同早就看出王欣的心思。他也没有说什么,但他心里有数。姑且不说和孟林是好朋友,就王欣现在的境遇,他也不能不闻不问。他是要给王欣投上一票的。

要找郑方同帮助投选票的还有两名女生。一个是杨丽丽,还有一个是李蒙蒙。杨丽丽没有直接找郑方同,她是通过马向锋给郑方同过话的。杨丽丽和马向锋在同学里是比较要好的。恰巧马向锋和郑方同一样,都回不了城。杨丽丽告诉马向锋不但要他投自己一票,还要他拉郑方同选自己。马向锋满口答应。他认为郑方同他们是铁哥们,没有啥问题。可他跟郑方同一说自己的想法,却遭到郑方同反对。郑方同跟他说,正要找他帮助选王欣呢。马向锋一看这个事儿没弄明白,就去找别人拉选票去了。

女知青李蒙蒙是个很娇气的人。长得漂亮,自持清高。日常很少与人交往,唯独和大队书记爱人相处的很好。男女知青,她谁都瞧不起,只是对郑方同还算另眼看待。不光因为郑方同是点长,在学校的时候,她就对郑方同很服气。

有一次语文考试她和郑方同挨桌,她抄了郑方同的试卷,事后被老师知道,当着全体同学的面,让郑方同检举李蒙蒙抄袭。郑方同冒着班长被撤职的危险,愣是没承认李蒙蒙抄卷。把老师气的直拍桌子。老师平时就总说李蒙蒙学习啥也不是,就知道臭美。这回打算狠劲教训李蒙蒙一顿,请她家长来,进一步批评教育。可由于抄袭这事儿没有落实,只得就此了事。

李蒙蒙非常感激、敬佩郑方同。郑方同家兄弟、姐妹多,家境困难,经常没有午饭吃。李蒙蒙家庭条件好,她吃完午饭后,总想着带些食品,诸如半个馒头、半垃面包之类,偷偷塞给郑方同。饥肠辘辘的郑方同,接过食物,几口就下肚了。吃完了连句感谢话都没有。不是郑方同不懂礼数,他没有话说,大概是饥饿难耐和自尊心受损相互作用的结果吧!

知青选举回城日期临近。李蒙蒙知道郑方同性格为人,没敢直接找郑方同投票选自己,担心把事情弄糟。就只身来到李书记家。向李书记爱人寻求帮助。正好李书记不在家,要是在家她还不好说呢。她对李夫人说:“李婶儿,求你帮个忙,你跟郑点长说说,让他投我一票呗。我把我新买的手表给他,今后也不会忘了他”。她一边说着,一边摘下手表递给李婶。李婶是一个心里没啥、热心助人的农村妇女,很爽快地答应了。

就在这时,郑方同推门进屋了。他是来找李书记研究回城选举的事情,决不是来探讨选谁不选谁。看郑方同进屋,李婶连忙把手中的手表攥起来,笑着说:“小郑,我正想着去找你呢,你就来了,跟你说点事儿。这回知青回城你得选李蒙蒙,不让你白选,她给你一块手表,以后她也忘不了你”说着就把手表递过来。郑方同斜眼一看坐在炕沿上的李蒙蒙,心里明白一切。

只见李蒙蒙肩膀和头部靠在顶梁坨的柱脚上,两个大辫子甩在后背,双手搭拉在炕沿上,满脸通红,表情极不自然。郑方同全当啥也没看见,笑着接过李婶儿递过来的手表。很郑重、严肃、认真地看了一下说:“这真是块好表,别说戴啦,我都没有见过。选举就按李婶说的办,手表我就不要了,李蒙蒙戴着比较合适。我找李书记有点事儿,他不在家我就走啦”。说完,用诡谲表情跟李婶儿和李蒙蒙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书记家。

公社知青办来电话催李书记,让他抓紧把知青回城名单报上来。上午八点多钟,李书记召集大队评委和全大队知青到小学校集合,进行选举。太阳已经升的老高,阳光透过教室玻璃窗户,把室内照的亮堂堂的。三十多名知青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在小学生座位上,等待着发选票。

三十多名知青除了不具备被选条件的七名知青外,其余知青名字都写在教室长条黑板上。李书记宣布选举规则和注意事项:选举人必须按条件填写黑板上所列被选人名单,最多限十人或十人以内。超过十人或填写被选人以外人员,选票作废;大队书记和老贫协纪老大监票、大队长倡票、大队会计记票,当场宣布选举结果,按得票数排出顺序;大队评审委员会逐人按条件审查,如果前十名出现违规现象或其它问题,按照票数顺序补足十人,不再重新选举。回城知青确定后,张榜公布、上报公社。

知青们对选举早就作好准备。选谁不选谁,心中都有数。选票发到手,很快就填写完毕。经过倡票、记票、统计,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前九名票数都能排出顺序,到了第十名,出现两名被选人票数相等的情况。这两名知青就是杨丽丽和王欣。李书记当场宣布选举结束,第十名人选由大队评委会定夺。知青散去,大队会计收好选票,评审委员会几个人回到大队部。

评委们在大队部坐定之后,李书记首先发言。他说:“我先向大家通报一件事情。我这有两封检举信和二十元钱,是两名女知青实名举报杨丽丽分别给她们十元钱,让她们选其回城。她们还说马向锋也有替杨丽丽给男生钱的行为。这是一种贿选行为,是不允许的。杨丽丽选票应该无效,这次也就没有回城资格啦,你们大家怎么看?”

大家分别看了举报信,都认为拿钱拉选票太不地道,理应把杨丽丽拿下来。回不了城只能怨他自己。现在关键是公布后马向锋兴许闹事,大队领导要求郑方同要多做马向锋工作。对杨丽丽也要批评教育,不能总想着偷尖取巧,要脚踏实地。郑方同想到杨丽丽失去回城资格,王欣就能回城,很爽快同意回去做他俩工作。

正当郑方同以为没有啥事儿啦、肯定要散会的时候,不料老贫协纪老大发言了:“知青回城,虽然是他们自己选举,但上级让咱们把关。那不是有条件的吗?劳动好你得出工出力。知青下来一共不到三年,王欣结婚生小孩,有一年的时间都没有参加劳动,谁也没有办法说她劳动好。要是公社知道了这事儿,说咱把关不严,再给咱退回来,责怪咱们工作没做好不说,还丢了个知青回城指标。大家看看是这回事儿不?”

李书记听到这儿,似乎想起什么,他紧接着说:“老贫协说的有道理。孟林离婚回城,公社包书记就批评我一顿,说我没有做工作。这次公社有明文规定,如果公社审核下来,指标收回。咱们是要慎重。不够条件不能硬凑。我看按票数排列第十一名李蒙蒙可以上升第十名。她虽然有些娇气,不愿意交往,但出工出力,没啥毛病,群众反映也不错”。李书记说完,大家一边倒的同意拿掉王欣,换上李蒙蒙。郑方同心里明白,这个局面的出现,肯定是书记夫人杰作。他没有其它选择,只有同意的份了。

随即,大队会计拿出纸墨,列出十名回城名单,贴在大队门垛上。以防有人闹事,书记领着大伙去地里视察了。有心人一直在注视大队一举一动。回城榜文贴出很快传到知青点、传遍大街小巷。不一会儿,大队部门外就聚满人。知青首当其中。看榜单的人群中,反映最大的当属杨丽丽。她看完后,双手捂住脸,挤出人群,回到知青点抱头痛哭。

王欣也到大队看了一眼,转头就走了。她表现出的那个样子,好像回城这件事儿,和自己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杨丽丽被拿下,激怒马向锋,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推开大队大门,直奔大队部,想去讨个说法。不料大队办公室门紧锁着,没能如愿。他气冲冲回到知青点。知青们好像大都接受了现实,只有杨丽丽还躺在炕上哭泣。

晚饭时间到了,知青们聚在一起吃饭。杨丽丽没有来,她还在那儿哭呢。马向锋越想越来气,也没有吃饭。他拍桌子、踢板凳,扬言去找李书记。由于到了饭时,郑方同从地里回来了。马向锋作着、喊着直奔门口去的时候,正好和刚要进屋的郑方同撞个满怀。

马向锋见到郑方同,满肚子怨气就此发泄出来。他大声冲郑方同喊道:“你是评审那伙人里的,因为啥把杨丽丽拿下来?现在她哭的连饭都不吃啦,出了事你们负责任啊?我现在就去找书记说理去!”

马向锋刚一迈步,郑方同一把将他拽住,厉声说道:“向锋,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你自己做的事儿你不知道啊?大队可都知道了。你不嫌丢人你去找去,看看人家怎么说你!”

马向锋迟疑一下,反问道:“我咋啦?又没有偷盗抢劫,有什么丢脸的?”

郑方同瞪他一眼说:“你别在那儿抢词夺理了,咱俩先去看看杨丽丽吧”。他俩在门口争吵,在屋里吃饭的李蒙蒙看的一清二楚、听的真真切切。她被郑方同处事心底无私、稳重有方、周全恰当深深打动。自己跟人家比起来,那差距可太大啦。马向锋没有再争吵,和郑方同一起来到杨丽丽炕前。

杨丽丽哭了一下午,也有些累了。她听见有人进来,忙坐起身来,不再哭泣。她没有说话,招一招手,示意他俩坐下。杨丽丽心里明白,自己花钱拉选票的事情,肯定已经败露。大队把她拿下,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应该不算什么。可自己脸面过不去,以后怎么见人哪!

马向锋一看杨丽丽哭的像个泪人,眼睛肿的像个桃似的,披头散发、面目憔悴,心里很不得劲。就对郑方同说:“哥们,你看看杨丽丽哭成这样,可怎么办吧!”

郑方同看了一眼杨丽丽,思索一下感叹地对她说:“这个事儿不能怪你,也不怪马向锋,怪就怪我。当时我要阻止他不要背后搞小动作,也就不会出这些事情了。你不要有多大心里负担,这一篇就翻过去了。现在看即便你不这么做,也不见得咋着。以后咱注意点和同学、社员关系,回城机会还会有,咱就努力吧!”

经过一番劝说,杨丽丽总算稳定下来,仨人一起去吃了晚饭。

经过公社批准,敖杆大队十名知青明天就要去公社集中坐车回城。晚上,回城知青分别到社员家里告别。李蒙蒙从书记家告别后出来,直接奔古宅。她现在脑袋瓜子里尽是郑方同多年以来给他留下的身影。从学校里给予她帮助、到下乡生活中点点滴滴,在她脑际里不停地闪现。尽管是些支离片断,但都非常清晰,就像放幻灯片子一样。

特别是这次选举回城,假如没有郑方同的帮助,她李蒙蒙都不敢想象。照理说王欣是他朋友爱人、杨丽丽是他朋友心上人,哪一个都比她重要。可他谁也没顾及,作出这样的抉择。只有杨丽丽、王欣都下去,你李蒙蒙才能上来,这是最清楚不过的事实。尽管李婶儿做了些工作,如果没有郑方同全力相助,那是不成的。想到这些,她无论如何也要和郑方同见最后一面,敞开心扉、倾诉衷肠。

李蒙蒙很快来到古宅大门口,门没关。她刚要迈步进去,约郑方同出来,突然止住脚步。她想到,我要进屋约他出来,这也太直接了吧!让马向锋他们看到会怎么想?他们很容易联想到我是来感谢郑方同的。这也从侧面证实郑方同为我回城提供了帮助,那对郑方同得造成多坏影响?日后怎么做人?我不能进去,等郑方同出来我再喊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从屋子里出来几个人有的出来刷牙,有的上厕所,就是不见郑方同。她往屋子里面看,郑方同在屋,正和马向锋说着什么。又过了很长时间,天渐渐黑了。李蒙蒙焦急万分,不断地向屋子里张望。就在这时,郑方同真的出来啦!李蒙蒙刚要喊他,却见他直接向大门走来。李蒙蒙闪在门垛后边,想等郑方同出来再拦住他。不料郑方同走近大门,伸手就要关门。原来他是关门来了。

李蒙蒙慌神了,失口喊了声:“点长!”

就从门垛后闪出来。这个动静把郑方同吓了一跳,他急忙走出大门,定神一看是李蒙蒙,就上前问道:“这么晚你怎么来啦?”

李蒙蒙摒住气息,轻声说:“找你来道个别”。俩人向前移了几步,说起话来。

李蒙蒙一路上想的很丰满,来到现实却很骨感。一时不知道说啥了。稍微停了一会儿,郑方同拿出老班长、老大哥(其实他并不比李蒙蒙年龄大)的姿态,打破眼下尴尬局面,正儿巴景地说:“你现在要去新的工作单位啦,城里工作和学校学生、农村农民都不一样,得改改你那小脾气,多和同志们联系,多做贡献,取得更大成绩”。

李蒙蒙听了郑方同这番话,她想到郑方同此时此刻、在这种环境下,还在鼓励比他境遇更好的人,心潮更加激荡起来。她羞涩地轻声说:“你对我的好我心里头知道。以前你没少帮助我,这次不是你顶着压力帮助我,我根本回不了城!我从内心感激你,到啥时候也不会忘记你的”。

郑方同听完李蒙蒙说的这些话,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我怎么对你好啦?在学校我让你抄卷,你给我东西吃,扯平啦;这次回城,李婶子说句话,我投你一票,其他啥也没干,怎么会让你这么刻骨铭心、永不忘记呢?

郑方同想到李蒙蒙可能是误解了,连忙解释说:“李蒙蒙啊,你可别那么说,你回城其实我没有帮什么忙,选你一票,是我认为你够格”。郑方同刚说到这儿,就听马向锋在屋子里大声喊叫郑方同,还有开屋门的声音。

原来马向锋看《红岩》小说,想提前知道结尾,让郑方同给他讲讲。就出来寻找。李蒙蒙听到由远而近脚步声,慌忙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硬是塞进郑方同衣袋里,小声说了句:“给你留个纪念,回头给你写信”。说完转身撒腿就跑了。

马向锋知道郑方同有关大门的习惯,一直找到大门外。他见郑方同呆呆地站在那里,马向锋喊到:“你干啥呢?还不关门进屋”。等马向锋走到近前,郑方同才缓过神来。随口说一句:“看夜景呢”。俩人关好大门,一起回屋了。回到屋子里他给马向锋讲了《红岩》小说结尾。甫志高背叛后被处决、江姐英勇就义等就是结局。并告诉马向锋好好看书,别走捷径。知道结尾再看就没有劲了。

当天晚上,郑方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回想知青回城选举的这些事儿,自己前前后后都是在按照规定办事,没掺杂任何个人恩怨,怎么会帮助李蒙蒙回城了呢?要说李蒙蒙误解也不太对劲,她和李婶关系那么铁,李婶会告诉她真实情况的。那李蒙蒙说的那些情真意切的话、还送我礼物作纪念,这是为什么呢?

李蒙蒙想和我谈恋爱、搞对象?那怎么可能。她父亲是企业单位干部,家庭条件好。我父亲没有正式工作,家里穷的一贫如洗。特别是她已经回城,起码是个工人,我现在是知青,回不了城就是农民。再说李蒙蒙长的那么好看,能瞧得起谁啊。郑方同突然想起李蒙蒙塞进衣袋的东西,当时他觉的很硬、很沉,不像食品、布品之类的物件。他顺手摸一下放在枕边上衣口袋,没有感觉出是什么玩艺。

郑方同趁大家都睡着了,穿上衣服,拿起手电,起身下炕,走进柴房。打开手帕,里面是一个四方木匣。开盖后,看见里面装着一块崭新上海牌男式手表,黑色牛皮表带。他能断定这块表不是李蒙蒙戴的那块。那她哪儿来的新手表呢?郑方同不想这些了,反正他既不能收、又不能戴这块手表。他迅速把表装好,回屋塞进枕头里面,躺好睡觉了。

李蒙蒙抽调回城后,被安排到矿山医院作护理工作。她们这批新录用人员都要到卫校带职学习,毕业后才能正式工作。工作定下来后,她想给郑方同写封信。可这信怎么寄呢,寄给郑方同恐怕不妥,这会让人说闲话的。

聪明的李蒙蒙很快想出一个办法。她给敖杆大队李婶儿去了一封信。信中夹带给郑方同的信。并告诉李婶不要跟别人说。李婶接到信后,找到郑方同,非常神秘告诉他,李蒙蒙给你来信,不能告诉任何人。

郑方同当即打开信阅览起来。信的内容概要是这样的:“方同,(连称呼都改了,原来叫班长或点长)我的工作已经安排,一切很好。我很惦记你,不知现在咋样?送你的礼物是否中意,不要舍不得用。愿你工作顺心、身体健康、早日回城”。

郑方同看完信心里想,你那价值一百二十元的贵重礼物我能消受得起吗?根本谈不上是否中意。他把信折叠好,交给李婶儿,笑着说:“婶子,这信你替我保存,我没有地方放。你回信时、代我向她问好,告诉她我们这里很好,勿念”。李婶认为郑方同和李蒙蒙联系不方便,没有推辞,答应了郑方同。

春节到了。知青们都回家过年。郑方同回到家里,妈妈见他个子虽然长高了,但又黑又瘦,心疼的摸着他的脸,帮他打扫身上的灰尘。告诉他你班同学李蒙蒙前两天来过,说你托她捎回一块猪肉。郑母夸郑方同真是长心了,省得家里过年还得花钱买肉。郑方同一听这话,先是愣了一下,他好像要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张了张嘴,顺势笑了一下。

郑方同这次回来,就想着把李蒙蒙的事儿彻底解决一下,免得牵肠挂肚。现在看是要抓紧了。他揣好李蒙蒙送他的礼物(猪肉就没有法子再往回送了,妈妈已经改刀了),直奔李蒙蒙家。不巧,家里只有李母一人,其他的人有的上学、有的上班,都没有在家。李母认识郑方同、并知道他是女儿的班长,其它别的就不知道啥了。

李母忙着给郑方同倒茶,被郑方同拦住。“您别忙活了大姨,我说两句话就走”。郑方同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袋里掏出手帕包裹,对李母说:“这是李蒙蒙回城前让我替她保管的东西,我把它交给您了,您看一下”。

李母是个直肠子女人,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打开手帕包着的盒子,看了一眼笑着说:“前几个月小蒙给她爸爸去长途电话,说要一块男式上海牌手表急用,她没有用上啊?”

郑方同看了一眼李母说:“现在看用不上啦,让她留着吧”。郑方同稍坐片刻,就起身回家了。

卫校放学后,李蒙蒙回到家里,坐在桌旁椅子上准备换鞋。她一眼就看见桌子上面的手帕包。迅速打开一看,她送给郑方同的手表,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她大声呼喊妈妈问怎么回事,妈妈急匆匆从厨房走出来,把郑方同来过的事情说一遍。李蒙蒙仔细听完后,什么也没说,把手表包起来,搁进自己抽屉锁好。

郑方同这是什么路数?李蒙蒙怎么也琢磨不透。他是怕戴上这块手表,跟马向锋等同学说不清楚、还是不愿接受我的礼物?不会是不想和我来往吧!平日里它对那些女生总是不屑一顾,对我虽然不远不近,但觉着还是比别人高看一眼,他不能啥也没寻思吧。

过完年,李蒙蒙生怕郑方同回农村了,见不着他。初三那天就买了些水果来到郑方同家里。郑母热情接待她。怕李蒙蒙嫌椅子硬,慌忙拿抹布擦拭椅面,把郑方同的围脖垫在上面,客气地让她坐下。李蒙蒙拿起围脖放在桌上,款款落座。

郑方同起早出门正遇见邻居张大爷自行车带扎了,帮助修车去了。郑母唤小妹去找哥哥。郑母一边说着话,一边仔细打量李蒙蒙:见她上身穿蓝色棉袄、罩花格外套,棉裤外套一条天蓝色裤子,脚穿乌黑锃亮棉皮鞋,看上去干净利落;白皙脸庞一笑俩酒窝;鼻子不大、眼睛可不小,忽闪忽闪地放着光;眼睫毛长、柳叶眉重,长长的辫子搭在前胸;个子不高不矮、身体不胖不瘦,是个十足的漂亮女孩。她胖呼呼、白净净修长小手搭在腿上,有骨节的部位全是小圆坑,显得华贵得体。李蒙蒙正和郑母唠嗑的时候,郑方同掀门帘进屋了。

郑方同看见李蒙蒙和桌子上放的一大网兜水果,微微笑了一下,随口说了句:“过年好啊老同学。来就来呗,还买那么多水果”。几个月不见,李蒙蒙见郑方同造弄得又黑又瘦,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装作没看郑方同,回敬了一句:“过年啦,我来看看郑姨”。郑母觉得同学们在一起谈话,自己在场不合适,笑着转身出去了。

李蒙蒙这才原形毕露,板起脸来非常生气地说:“你郑方同不能这样做事无情。不回信不说,还撒谎骗我妈妈。手表我先替你保存,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委屈的要哭啦。

郑方同看着已经退掉农村知青本貌、显得更加娇艳的李蒙蒙,心中无限感慨。他表现出一脸无故的样子。很诚恳地说:“你应该了解我郑方同,这么重的礼物我真不能收,无功不受禄嘛”。李蒙蒙大声说:“我给你礼物是留作纪念的,难道没有一点意义吗?”

郑方同直愣愣看着李蒙蒙,好像有点无言以对的意思。

郑母听到他们大声说话,慌忙过来,一看李蒙蒙都要哭了,大声训斥郑方同:“你怎么欺负姑娘啦?看把孩子气的,还不赔礼道歉!”

没等郑方同说什么,李蒙蒙站起身来,说了句:“郑姨,我该回去啦,不怪郑方同。”

就要离开家门。

郑母一边答应着,一边使劲推了郑方同一把,大声喝斥道:“还不快去送送姑娘”。这一推,把郑方同弄个趔趄,差一点没撞到李蒙蒙身上。李蒙蒙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俩人相继出屋。郑母送到门口就回去了。

郑方同送李蒙蒙一前一后走了很远,谁也没说一句话。还是李蒙蒙回过头来,向他摆了摆手,快步走了,郑方同止步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李蒙蒙走远,他才转头回家。

知青王欣和大家一样,也回家过年。所不同的是她并没有回娘家,而是回到孟林家。也就是她的婆家。王欣在农村参加劳动,似乎和其他知青一样。其实在她内心里,想孩子望眼欲穿、想丈夫如坐针毡。就盼望春节回家呢。她回家一看,西屋没有丈夫和孩子,很是吃惊。婆母告诉她,孟林带着孩子去矿里领钥匙、看新房去了。

原来孟林老少三辈已经符合分房条件,矿里分给他一间半公房。王欣吃了口饭。休息的时候,孟林抱着孩子回来了。孩子见到妈妈亲热的很,王欣抱着孩子也不肯撒手。一家人团聚,其乐融融。孟林休班的时候,和王欣一起来到新房。新房很如人意。西侧把边,独门独院。尽管矿工房居住面积太少,这一间半公房,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及的。他俩把新房又粉刷一遍,打扫的干干净净,准备过了年搬家。

这次知青抽调回城,孟林满以为有郑方同、马向锋帮助,王欣没有啥问题。后来听抽回来的知青说,在杨丽丽和王欣票数相等的情况下,大队评委把她俩都拿下,郑方同力助李蒙蒙回城,马向锋帮助杨丽丽拉选票等事情,孟林十分恼火。认为他俩太不够哥们儿,不想和他们再来往。

孟林和王欣商量搬家找谁的时候,说出自己想法。他告诉王欣,搬家不找郑方同、马向锋。王欣听后,知道孟林误解他俩。就对孟林说:“你别听那些传言,不是那回事儿。要不是郑方同他们投我的票,我连边儿都沾不上。我确实不够条件,你不能责怪马向锋、更不能责怪郑方同”。孟林听王欣这么一说,心里才平静下来。他俩决定正月初六搬家,由王欣通知知青朋友。

初六早晨七点多钟,太阳刚刚爬出地平线,放射出来的光芒还不那么刺脸。虽然已经到了正月,但是腊月刚过,寒冷依旧、寒气逼人。“正月里来是新春”,那是人们对美好的企盼。实际上,北方的气候离春天还差的老远呢。

郑方同、马向锋他们顶着凛冽寒风,老早来到孟林家里。一阵寒暄之后,大家开始往车子上装行李物品。孟林的所有家当只装满一个两轮板车。大家用绳子把物件捆牢,连拉带推,不一会儿就来到新房。卸完车、把物品整理好才九点多钟,郑方同等就要告辞。

王欣喊住他们。孟林跑过来对郑方同说:“今天谁也不能走,我特意准备两瓶保健酒。王欣昨晚蒸了一锅馒头、还准备了熟食、花生米,咱们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好好喝一顿”。郑方同见盛情难却,就招呼大家坐定,喝起酒来。

孟林介绍矿井情况,大家回忆知青点的往事,边喝边谈,不已乐乎。小郝提及王欣以后咋办,触及了郑方同的大脑神经。他想到这次抽调知青回城,如果没有杨丽丽捣乱、没有李蒙蒙搞小动作,王欣很可能就回城了。这不仅解决孟林他俩两地分居、母子团聚问题,甚至解决她的前途命运大问题。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这种局面出现,却无能为力,心里憋闷的很。他什么话都不说,只管大口喝酒。

酒桌上一共五位男生,三位不胜酒力,只有郑方同、马向锋能喝一些。时间不长,两瓶白酒喝个净光。郑方同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他有些迷糊了。摇摇晃晃站起身,喊着回家。大家扶他,想让他上炕躺一会,缓一缓,他说啥不肯。没有办法,马向锋、小郝他们扶他回家。

一路上,郑方同不停地叨念着“都是我没有能耐啊,帮不了王欣啊,你马向锋也跟着捣乱呀!”

之类的话语。马向锋安慰他说:“别怨啦,你也尽力了,我们几个都投王欣的票了。大队给她拿下谁也没着。”

。大家劝说着、搀扶着,一直把郑方同送到家里安顿好,才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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