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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炭二,春燕妈妈的辛劳(1 / 1)

早来的春燕在屋檐吱吱喳喳热闹,心急如焚的燕妈妈顾不得寒冷,俯冲下去鱼塘水平线,借势冻雨压力,快速掠食附在鱼塘表层的小昆虫,飞箭般赶回喂食揪心鸣叫的小燕子。这一窝(5只)嗷嗷待哺的小燕子,望见燕妈妈归来,小燕子们拼命拉长脖子,张开大大嘴巴,吱吱喳喳争夺燕妈妈喂食……燕妈妈带回食物有限,每次只能喂食一只小燕子,喂了一只,剩下四只则大声诉饿。尽管出去不会满载而归,燕妈妈不放弃任何一次机会,来来回回、不辞劳苦四处觅食。哪怕焦急寒风吹袭,格外疯狂;哪怕尖锐冻雨扑打,十分厉害。为了孩子,任何艰难困苦阻挡不了伟大母爱。

冻的寒威,没有完全褪去。风景如诗,群山如黛,让人联想白居易的《燕诗示刘叟》佳句:“须臾十来往,犹恐巢中饥。辛勤三十日,母瘦雏渐肥。”

这是一户颇有年代感的泥砖屋,大门前面一方大大鱼塘,鱼塘边上种植绿幽幽蔬菜。一位瘦小妇人头顶草帽,弯着身子在细雨中采摘菠菜,她匆促行至门前压水井,用力摇手柄将地下水抽上来,打井水用作清洗菠菜。清洗干净,她快步走进潮湿屋里。这儿光线不明亮,打开电灯开关,透过昏黄光线:大厅深处,几个中年男人围绕一个锃亮的老式土火锅,正有说有笑喝酒吃菜,打边炉。妇人默默将洗好菠菜放下,腼腆走进里房忙活。

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街长),全程盯紧清洗干净的菠菜,他用筷子夹起最嫩菜叶,放在眼前边炉侧,借着沸腾汤水,将菠菜煮熟,径自夹起吃。煮的火候有点久,火锅里的汤水变少,街长朝对面脸上长满雀斑的花鸡诡秘一笑,吩咐道:“花鸡,夹点木炭放进去,火力不够。”

“好咧。”

花鸡回答,从一个小塑料袋子里,直接用手拈出一根乌黑木炭,使钳子把木炭敲碎,示意席中间男人(为光)把火锅盖子盖上,碎木炭倒进去火炉。木炭与炉内炽热产生高温反应,释放燃料能量,一下子迸发红的黄的火颜色,时不时发出哔哩哔哩声音。

“火力应猛,火锅才好吃。啧啧,这菜叶,嫩啊。”

街长夹起汤软菠菜,美滋美味。

“你们看,木炭多给力,刚放下去,火力猛地燃烧好旺。哗啦啦,哪怕再煮一头猪,也没问题啊。”

低矮餐桌边上,满头白发的为宗对着美食垂涎。

“哪来的猪肉哩,近段炭心镇发猪瘟,外面好多地方命令农户将染病生猪活活推进填埋大坑,直接生化处理。”

街长说。

“着实可惜,生猪没有死去,就被填埋浪费,不如拉来给为光哥,稍作处理,生劏多好。”

花鸡喝下去一杯白酒。

“发瘟猪,你们胆子忒大,胆敢吃?叼你肥肠(土脏话),你们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街长对于满脸雀斑的花鸡,一副难看的面容,表示鄙夷。

“生猪染病,又不是生猪发瘟,把生猪拉来割喉放血,再切下腿肉和脯肉,打火锅高温杀毒。放进去大食锅(火锅),什么猪瘟呀,变没有。上回有户养猪的农户懒得挖坑处理,将两头肥猪拉给为光哥劏,那猪肉超级美味。瞧,这些腊肠是发瘟猪肉做的,金黄饱满,多有食欲。”

花鸡手指房梁挂的密密腊肠说,言辞熟练。

“叼你肥肠,你们不怕死,我怕(你们)。”

街长得知这伙人如此不讲究食材安全,赶紧把筷子放好,自此再没有和他们共进食物。

“人有一死,早死、晚死一样要死,死的其所。何况那些猪,拉来好端端,哪有那么多发瘟猪,没事。”

为光把菠菜全部放进去边炉里,招呼大家食用。

“只要放打火锅里高温煮熟,煮透,再食用,完全没事。”

为宗夹起切好的腊肠,放进去边炉里煮。

“为宗,你在城里(煤矿电工)肥差不做,跑回炭心镇有何打算?”

为光问。

“下岗分流回来,能有啥打算。城里煤矿隔三差五发生事故,上面严打要整顿歇业,故而回来找点事情,做做。”

为宗解释。

“家里能有啥事,适合你?”

为光疑问。

“我学你,养养鱼种种田,日子简单舒适。”

为宗瞥见腊肠未煮熟,顺手夹起菠菜,往酱油碟里蘸一下,独自食用。

“现在种田养鱼不得钱,累死累活挣不到钱。”

花鸡旁边说。

“我在新村里面(为光住处附近小村庄)有一块八分农田。为宗,你想种田,自己种去。”

街长独自剥花生,喝酒。

“天上岂会无故掉馅饼?街长搅什么文章,自己有田不种让我种。呵呵,种你的田,一年交多少斤稻谷给你?”

为宗问。

“瞧你正不放心自己兄弟。你是为光兄弟,为光是我兄弟,咱们是自家兄弟,自家兄弟,有钱一起赚,有酒也一块喝。”

街长说。

“来,一起干杯。”

为光举起酒杯,召唤喝酒。

“别,兄弟归兄弟,利益始终分清楚,不然往后一大堆麻烦事情,尽扯皮。”

为光喝下去酒,头脑依然清醒。

“为光哥话有道理。你们瞧我(处境),对自己亲兄弟太够意思,搞得自己没意思。”

花鸡几杯白酒下去,一脸通红,满身酒气。

“怎么没意思?”

大家齐口。

“我家老人分家,我弟黑玉蛇分得房子土地和我一样多,剩余两块空地,在为光哥鱼塘前面。他瞧我寒酸,五十多岁绝户,扛一条老枪(光棍)。经常唱衰我在他酒楼喝酒吃菜赊账,令他倒大霉;再瞎掰我那块空地,我无儿无女无后,要来无用,应该给他盖房做新酒楼。国家征收修二级公路,一块地(政府)给一千块,所以他也给我一千块,以往在酒楼里的赊账,全免了。我问他一千块的地——标准有多大,他说巴掌大,吃饭不给钱,令他这些年沾晦气,他要甩我巴掌。你们评评理,我们俩亲兄弟,弟弟要打哥哥,有意思吗?”

花鸡用手拭拭脸上酒气,满肚子牢骚。

“你在外很多烂账是黑玉蛇帮忙偿还,何况他买地有钱给你,非常够意思。我们老爸身兼村委大队书记职务,卖地一毛钱不分给我们,卖地的钱吞多少,一概不知,这才没意思。”

为宗借酒劲发挥主题。

“好多人领了钱,征收农民的地一千块一块,镇上随随便便买块建房子的地则要好些万,离谱世界!”

街长眼珠子一转,嗓门变幻声量。

“要修二级公路,恰巧经过我家鱼塘,上面下令征收鱼塘,我平生只想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种个田,养下鱼也不行,才几百块钱打发我,社会黑啊!”

为光长叹一口气。

“不是有好多钱领吗?”

花鸡疑惑。

“狗屁,那帮狗娘养的,干坏事真真切切恶霸顶顶!征收人员督促要服从政府安排,威胁我老爸前来做思想工作。不明白别人当村支书做大队长,油水搜刮得比猪油还潲,我们家老爸身为大队长,却落一身轻贱。老向我诉苦上面没有拨钱,要目光长远,不给政府添乱。明明公告出来:修二级公路,省里财政专项拨款一个亿,全长40公里,其中一半(公路)从原来乡级公路上面拓宽、改修……我家门口大鱼塘正好用作拓宽,简直天上掉块砖头砸头上,无缘无故被砸头破血流,疏不知找谁赔偿!明知我杀猪,算准让我老爸做思想工作,贼好意思给几百块钱,叼你肥肠。”

为光恨恨道。

“你家黑玉蛇好够意思,起码他客客气气给一千块。我们家老爸卖了多少地,私吞多少钱,我们一点不知情!”

为宗斜眼看花鸡,话里多出嘲讽。

“一千块不够娶老婆本钱,不够我花!”

花鸡继续倒酒喝。

“那多少才够?”

为光问。

“五千!五千块勉强娶个死老公的寡妇回家,半街媒婆六姑亲口对我讲——没钱,莫娶妻!哪怕挑剩的女人,也不是穷鬼养的起!”

花鸡大声说。

“啧啧,什么世道,老黄花菜卖天贵价,不是欺负老光棍吗!”

街长是烂仔头目,炭心镇上响当当的江湖人物,厌恶漫天要价的婚配市场。

“叼你肥肠,嫌弃我穷,嫌弃我臭,嫌弃我碍晦气,娶个老婆张口要五千!叼你肥肠,摸也没摸,试也没试,开口要五千!上街吃碗粉、吃碗云吞,全吃完东西再给钱,楞没见如此不讲道理的混账东西(婚姻)。狮子大开口,好像五千礼金是烧的冥币不值钱,如今啊,女人就精贵!为光哥,你是卖肉的,晓得里面行道,你说,向我来要钱的钱精(丈母娘)做法,是不是破坏肉市规矩!”

花鸡越说越气愤。

“我们卖猪肉行规,客人指哪块肉,切哪块肉。一刀落下,上称要给钱;或在没切前,说好买多少钱猪肉,便切多少钱买卖。”

为光是镇上有名的猪肉佬。

“就是咯,你们评理,钱精丈母娘脑子短路,卖女儿肉不讲究。照此要钱规矩,我只有一千块,先一刀落下(卖猪肉行话)要她女儿屁股,生个男娃传宗接代,再做下一步打算。”

花鸡开始糊涂逻辑,老光棍糊涂的传宗接代思想愈加强烈。

“如此胡搅蛮缠,注定娶不到老婆,反讨来一身揍!”

街长笑了。

“哪怕揍我,也要有理有据,若耍流氓,谁怕谁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为光哥,对不对。”

花鸡酒喝得多,开始晃头晃脑。

“对不对,自己衡量。以后你喝醉,不要班门弄斧,我的武功不是浪得虚名。”

为光对花鸡,笑了。

“为光哥,我一直把你亲大哥,我敬仰你,你是我最好的大哥。等一下我们义结金兰,效仿桃园三结义,生死与共,好不好!”

花鸡接入他的今晚主题。

“我什么时候不把你当自家兄弟?哪次喝酒好事情不喊你来?你倒做贱,喝醉耍酒疯向我耍混账,跑来落我脸。”

为光不高兴道。

“为光哥,上回我失恋发癫,神经细胞处于失控状态,做出错糊涂事,让你不高兴。对不起,我甘愿罚酒。”

花鸡欲将酒瓶子里白酒倒满,酒瓶子已空。刚要作结拜,没有酒的江湖结拜仪式,做不下去。花鸡识趣拎起酒瓶子,走去小卖铺打酒。

“缺心眼的花鸡,收到一千块巨款,到处指责他弟弟不对。老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吃不得别人好。”

望着花鸡撑伞离开的背影,街长指责。

“上个月花鸡喝醉酒,在门前鱼塘耍大鹏展翅,双手张开,大大叫嚣为光打不过他,有种前来比试武功。结果我哥上前教训他,他右手刮下来,我哥左手挡上去;他左手刮下来,我哥右手挡上去,顺势踢出鲤鱼跃龙门,一脚把他狠狠踹进鱼塘。呵呵,当时花鸡掉鱼塘里呱呱求饶,笑死我了。”

为宗夹起菠菜,边吃边描述精彩。

“为光哥武功厉害,镇上名副其实的武林高手。”

街长向有福拘下手。

“岂敢当,让你们见笑。”

为光平日里喜欢呼朋唤友,前来家里吃吃喝喝,胸怀江湖侠义,特爱热闹。

“我哥仗义,兄弟多,和他一块有肉吃。”

为宗捧起来。

“我心里特敬重为光兄弟。平日一大帮兄弟围着,他们嘴上喊我街长叫我大哥,背地却给我穿小鞋,贬低我为烂仔头。我这板寸头,最潮香港明星发型,何来烂仔头。虚伪情义见多,来,为光哥,我敬你一杯。噢,忘记没有酒,我们以茶代酒。”

街长和为光干杯,眼角瞥下边炉里的菜,忍住不夹。

“刚才你说在新村有块八分农田,怎么不种稻谷,现在米贵,买米吃饭也需要不少钱。”

为光夹起腊肠,向街长问。

“你瞧——我牛高马大身材,除了维稳治安,根本不适应耕田种地。本不喜欢(种稻谷),为光哥你喜欢,且拿去种吧。”

街长眼珠子转着,回来正题。

“怎好意思。”

为光稍稍委婉拒绝。

“叼你肥肠,我们两兄弟,一条内裤轮流穿过,谈甚不好意思!”

街长顺势推一下。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不能白白拿人家的好,我不能占你便宜,尤其不能占自家兄弟便宜!”

为光推却里,没有却。

“哥,街长叫你拿下,你就拿下呗,都自家兄弟,拒绝街长大哥好意——怪多见外。”

为宗旁边劝道。

“街长兄弟多,为人豪气,那帮兄弟会怎么想哩?无端端拿来街长农田,感觉不妥当。”

为光深知街长人精,没有厉害手腕,难以成为炭心镇的烂仔头目。

“呿,不如这样,你在人民医院后门有一方小鱼塘;我呢,恰好在那儿有块大地。不如我拿我的八分农田,换你那小鱼塘。你那小鱼塘十来平米,小鱼塘换大农田,归你划算,如此换法不过分吧!”

街长全程没有喝醉。

“你换来干嘛?”

为光问的瞬快。

“啧啧,我有两个儿子,那块地用做街市门面,恰点点不够两个门头。需要加上你那小鱼塘,整好两个儿子分家,一人一个门面。那儿是人民医院的太平间(病人死去暂时摆放的地方),跟你换,我是亏,明着让你占便宜,有便宜不占——正宗王八蛋。”

街长嗓门喊得响亮,声音里藏匿吓坏人的恶气。

“有点别扭。”

为光脑子里打起小算盘。

“有什么别扭,男子汉大丈夫,做大事情,不要三寸金莲那般小肚鸡肠!”

街长步步逼近。

“我们家有五个兄弟姐妹,需要和他们商量一下,草率换了田地,恐怕惹来不必要麻烦。”

为光亮出自己的疑虑。

“据我所知,你的房子和门前的地(包含鱼塘),还有那方小鱼塘,从你爷爷那辈已经归分给你,又与你其他兄弟姐妹的田地不隶属一个生产队,他们根本没有权力去支配你的私人产权。属于你自己的东西,你有权力进行分配,能有什么麻烦。”

街长嗓门从提出来以田换鱼塘,就没有低亢过。

“人言可畏,仍是要和我的兄弟姐妹商议一下。”

为光的小鱼塘在镇街里,虽然靠近医院太平间,始终属于镇上优势地段;而街长的八分田在距离镇上好远的村落里,换法有利有弊。其中最大的弊,则是眼前为宗。为宗几年前将农民户口携带煤矿工作证转移出去,成为城镇居民户口,为宗不是农民,在炭心镇没有田没有地,一直在闹很大意见。尤其为宗是有文化水平的流氓,绝非善茬。

“为宗,你说——你哥自己的东西,小鱼塘换大农田,你们敢不敢有异议。”

街长把话锋转向为宗。

为宗在家里排第二,读的书最多,鬼点子也最多,算盘打得最深。早年去当兵,在部队学得一身电工本领,退伍被分配到煤矿做电工。许是经常看到煤矿发生不安全事故,害怕煤的黑,也见识社会的黑。虽然把户口迁移出去,他仍拖家带口跑回老家,谋求生活道道。

为宗眼睛斜视,筷子不痛快在夹动边炉里的菠菜,不满说:“叼你肥肠,你们的事,关我甚事,还敢不敢异议!”

为宗根本不屑街长的流氓劣习。

为光听出来为宗一肚子不悦,他熟悉自己亲弟弟的手段,只能暗暗掂量:小鱼塘换作大农田,对自己来说,是划算买卖。可不能为了眼前利益,牵引出来后面一堆麻烦事情。为光动作利落给为宗夹上菠菜,格外有分寸把食物放在为宗碗里。静待为宗反应。

情形出现尴尬局面,话题转入死胡同,街长不好继续做深程度工作,只能转移话题,说:“呵,这个花鸡,买瓶酒要这么久,快一个小时了。”

“我回来了。”

花鸡摇摇晃晃走进来,浑身湿透。雨伞不见了。

“叼你肥肠,大伙光等你酒回来,买瓶酒要这么久!你这么大了,一点规矩不懂,跑去哪里疯?”

街长讯问。

“你怎么淋湿身子?”

为光询问。

“叼你肥肠,你出去(买酒)拿的是我雨伞,雨伞呢?”

为宗质问。

“为光哥,买酒回来路上,遇见几个小孩欺负,他们笑话我癫佬,嘲笑我喝醉尿裤子,连三岁小孩不如。”

花鸡满嘴酒气不服道。

“你确实喝醉就尿裤子,老醉醺醺倒在大街上,扑街专业户。我看见你躺在街尾垃圾堆,好多回尿自己一滩黄水,比那个阿呆还逊,丢不丢人。”

街长特不喜欢和花鸡一起。花鸡身上的臭味超级难闻,这家伙超坏毛病,几百年不洗澡。

“我自己怎么没看见,你喝醉了,不要胡说八道。”

花鸡扯着脖子,要和街长辩论。

“我瞎说,自罚一杯。来,为光哥,我敬你。”

街长不屑与花鸡计较,抢过酒瓶子,要倒酒给为光。

“我的雨伞呢!”

为宗对着街长方位大声喊道。

“天啊,刚才那群小孩欺负我,径顾和他们比斗,忘记雨伞掉哪了。”

花鸡被为宗大声一喝,惊诧住。

“得了,你先去厨房烧柴烤干衣服,洗净邋遢,别感冒。”

为光安排花鸡躲避一下。

“还是有为光哥对我至好,有人欺负我,你会帮我。”

花鸡晃悠悠过去厨房生火取暖。

“一级癫佬,这年纪尿裤子装看不到,呵呵。”

街长嘲笑花鸡。

“废柴,害我雨伞弄不见!”

为宗嘴上恨恨骂。

“等一下从我这儿拿一把(雨伞)走吧。”

为光好言相劝为宗,透过余角,为宗脸色十分不悦。为光转言道:“今早撞见老爸(父亲)进去新村,他在那里有两方鱼塘。前些天,他和我一起吃饭,有谈过要分你一方鱼塘,原话里意思,总不能让你闲着没事干。”

为宗眼珠子转好几圈,边炉里的菜,他没心思夹,举起酒杯放嘴里慢慢吞咽,不断在酝酿自己利益。

为光全程瞅着为宗神情变化,为宗不甘心脸色异常难看。为光重新夹起木炭放进去火炉,屋里无名焰火旺盛,木炭刚放进去,不一会哔剥哔剥炸出火星。氛围沉闷,让焦急的火星打破,各人连忙端起手中碗筷,自顾守护自身利益。幸好,焦急的气焰来得快,去的也快。

“叼你肥肠,差点炸到我。”

街长率先飚开话题。

“呿呿,一丁点火星怕成这样,枉你号称炭心镇的烂仔头。想当年,我在煤矿烧电焊遇到的离奇事故,不知多严重多厉害。”

为宗话里多些鄙夷味道。

“叼你肥肠,你吃电焊这碗饭肯定不怕,突然间遇到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我反应过头了。”

街长反驳道,同时埋下怨恨为宗的火种。现阶段不能跟他明斗!

“呵呵,见不得光的什么事情?”

为宗不假思索问。

“为宗别乱出头,言多必失,有心思多想想你的家,照顾好自己家庭。我问你,你溜回老家图个什么?寒酸?”

为光问为宗。

“城里(国有企业)减员增效,我把工作调回镇上糖厂,平时悠闲(小地方企业订单不繁忙),故而找大哥,来寻寻有没有能填饱肚子事情做。人在外面混得不如意,光景凄凉!田没有(得到)地没有(得到),叼你肥肠,倒霉的下岗分子,只分到两间烂瓦房,遮不住。”

为宗抱怨里,全倒满生活辛酸。

为光嗅到为宗严重不满,故意抛出来话题:“到时候二级公路修下来,倘若有多余地基——划给你一块起房子,我们两兄弟住一起,够意思吧?”

“真的!?”

为宗大喜。

“征收人员说修公路只需填埋鱼塘,旁边自留地可以用途盖房子,寻思能建三四个门面,到时候多出来的地基,可以考虑留一个门面给你(盖房子)。”

为光醉醺醺道。

碍于情面上正常逻辑,无利不起早也不起好,中国民间有句俗语‘自古套路得人心’。为光眼珠子转着,判断为宗会推诿。可他判断错误,自己亲弟弟为宗激动把酒杯放下,毫不客气说:“我的好大哥,赶紧写个条子画一下押,我怕您酒喝多,第二天把事情忘记。”

为宗寻思,保险起见,让为光当场立字据。

“瞧你猴急样,我说出去的话——哪句不算数?”

为光满嘴喷吐醉醺醺酒气,口吻变怪怪。

“对,您说话要算话,您知道我在家里没落得什么,既然您说出来,到时候要认账,您是大哥,莫搞虚伪。”

为宗严肃鞭策为光,强烈索要一块地基。

“我自己的东西,我还不能支配?暂莫起哄,我先跟街长换块农田来稻谷。”

为光转移话题。

“我们签字画押,我的八分大田换你的十平米小鱼塘,平等置换,绝不给对方麻烦。”

街长说为光。

“对,自愿置换。以后我家里若有困难,你务必帮忙。”

为光喝醉,脸红红。

“试问在炭心镇,没有谁敢欺负我兄弟!”

街长和为光签下换田地协议,彼此露出诡秘笑容。

“我的好大哥,您刚刚说的分我地基,顺便给我来一张协议,让我睡安稳觉。”

为宗不依,继续索要。

“呃,我们两兄弟,使不得搞这些(协议)乱七八糟东西吗?你是不相信亲大哥!”

为光和街长事情办妥,对为宗也不耐烦了。

“诶呀呀,说话要算数,最好签字画押,免得以后有麻烦。”

为宗酒量好,全程没有喝醉。

“为宗你这小心眼,对亲大哥一点不信任,我以人格担保为光肯定说话算数!这么多年兄弟,为光最仗义。”

街长收获利益,对为光赞赏。

“做为光兄弟真好,有忙帮,有酒喝,特仗义。”

花鸡烘干衣服,继续喝酒。

“这是必须的,我们出来混:一要品德高尚,敬重父母爱护兄弟姐妹;二要不以强凌弱,尊重生命;三要不给国家不给社会添麻烦,做一个合法公民。”

为光醉醺醺吐信道义,手拿水烟筒。他的妻儿则在里房不敢出来,没一点动静。

花鸡重新拿起碗,帮为光酒倒满,拍拍胸膛大声吆喝:“今天是好日子,我要和为光结拜做生死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去你大爷,你这老竹笋年纪,从没见过有福时刻。有难,倒接应不暇,三天两头倒霉事情,上门要债的人比虱子还多。”

街长讥讽花鸡,嫌弃花鸡倒霉鬼。

“你和我哥要做结拜兄弟,我不赞成,到时候我称呼你老弟还是小弟?”

为宗讽刺,花鸡刚刚坏了他的好事。

“我和为光实为生死道义之交,我们江湖中人,要讲究道义。”

花鸡以礼据争。

“得了吧,炭心镇才多大。江湖,照你章法,我岂不成武林盟主?”

街长是炭心镇有名恶霸,是镇上出名混混头目。

“我做事光明磊落,事事对得起兄弟!我对天发誓,以后为光是我结拜大哥,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花鸡醉醺醺,不吉利‘死’字念着别扭。

为光放下水烟筒,吐完最后一口土制烟丝,慢吞吞对花鸡说:“且罢,大白天不说丧家话,你有心对我好,心意领了。”

“诶哟哟,我的为光好大哥,今天一定和你结拜做兄弟,往后谁再敢欺负我!到时候,我拉你向钱精丈母娘讨说法。”

花鸡渴求的手搭在为光身上,寻找靠山。

为光嫌弃把花鸡推开,不冷不热说:“罢了,等哪天你死早了,我岂不要跟你——呸呸,大吉大利。”

“我的好大哥,千万别抛弃小弟,算命先生说过,我能活九十九岁,命中注定没钱打光棍,缺乏贵人相助。来,我再敬你一杯……”花鸡喝罢,身子不自在卧躺屋子一侧,惯性睡着了。忽然,一淌混浊黄褐色液体从他的裤子渗出来,熏臭屋子。

“叼你肥肠,烂醉鬼摊黄尿,搞脏我屋子。”

为光气愤。花鸡属于酒肉兄弟,这般陋习,拿他没办法,只能唤来内屋老婆,把邋遢弄干净。

“啐啐,恶心的烂货花鸡。脸皮比天厚的烂货,一把年纪肆处撒野,净让别人收拾残局,活该倒大霉。”

为宗不高兴往花鸡身上吐口水,拿起为光一把崭新雨伞,离开酒席。

“瞧瞧,为宗德行,我虽为没文化烂仔,可要比他(拿国企俸禄)高尚!这号吃国家饭碗的家伙,特要注意。”

街长提醒道。

为光略有所思,端起解酒茶,谨慎:“以后还得多靠你帮忙,帮忙!”

街长接过为光茶杯,拍拍胸膛,承诺:“大可放心,你是我好兄弟,好兄弟要讲义气!”

“好兄弟。”

为光的老婆春花唯唯诺诺,收拾好饭桌上残羹,全程没有正视为光。

“嫂子真听话。”

街长笑道。

为光接过春花毛巾,擦擦练拳的手,拭掉上面油腻,不屑扔一边,说:“对付女人,关键要靠调教。”

“真有一套,你家教有方。”

“呵呵。”

外面越来越阴霾,雨越下越细,越下越密。小燕子们终于在燕妈妈极具疲劳的喂食下,收起长长脖子。饱餐过后,你挤我、我挤你在窝里打闹,燕子妈妈伸展翅膀,继续用心呵护她的宝宝……入冬渐冷,南方天气虽然不下雪,这儿的风,开启撕人模式,如此决裂——吱吱喳喳、吱吱喳喳。

风雨中的人啊

躲风避雨、匆匆赶赶

你看不清我,我看不清你

为了魑魅魍魉

为了小九九伎俩

为了不可寓言利益嘴脸

拈来尘劳和伪套

步步荆心

昧着良心拌那些阴的虚的假的

如此邋遢,混浊不堪

一个个自顾不暇的泥菩萨

拿什么补贴正义窟窿

木炭啊木炭,即使再黑

黑得过某些看不见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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