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阳光洒在盛京的屋顶之上,折射出阵阵金色的光柱。盛京繁华,天子脚下。平安站在热闹的正街深吸了口气,兴奋的道,“公子,这才是我们熟悉的味道啊。”
那个什么小小的青州,哪里能跟盛京相比?盛京下的一个酒楼建得都比徐府要漂亮,青州目之所及之处,均为木簪布衣,可看看这里,哪怕是个小小的卖胭脂的妇女,头上插的都是二两重的银簪,更不用说她身上穿的都裙子都是段面的了。再看看这街道,盛京街道像是被水洗过似的,干净明亮,青州的则是要小心行走,生怕一个不小心踩到了牛粪。平安再次深吸了口气,闻闻,这就是繁华的味道。突然,一群人急冲冲的朝着他们走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着暗色衣裳的中年男子,男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威严之色,三角眼透着不善,身后一众小厮严阵待命。他站在谢晚阳五步开外,恭敬行礼,“二公子,大老爷请在敬晖堂等您。”
平安原本的好心情立即消散,不安的回头看着自家公子。大老爷亲自让管家来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外头的人都知晓谢府是百年的簪婴之府,家世清白,一派书香门第,一二三四房好似都没有谁想要涉足官场的,尤其是大老爷,他一心醉心学堂,想要多教几个报效国家的学生来,其心,明月可鉴。可是,事实却不是外头想的那样。用公子的一句话说,大老爷这是沽名钓誉伪君子做派。见着公子受圣人重用,大老爷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说公子坏了谢府的百年清誉,要让公子跟大公子和其他几位公子一样,老老实实的在学院里上学,将来考取功名,这才是正道,而像公子这样功名还没有考取便在圣人面前出现的,绝不可取。管家语气不容拒绝,听得平安有些火,他道,“公子才入盛京,风尘仆仆,不如让公子回去梳洗一二再去见大老爷。”
管家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平安,我在跟公子说话,你一个小小的护卫插的什么嘴?”
“你?”
平安怒。管家也太不给面子了,真该让徐府的那个嘴利的陈银小奴过来怼他几句,看他还敢不敢在公子面前放肆?谢晚阳这回也同意平安的想法,若是陈银在这里,只怕那小奴不会饶了这个放肆的管家的。“二公子,还是莫要让大老爷等急了的好,大老爷脾气不好,这个您是知晓的,若是让二老爷知晓了,到头来吃苦的还是公子。”
管家语气威胁浓浓。平安又怒,他们这是说不过便抬出二老爷来了是吧?二老爷身子不好,可是二老爷耳根子又软,每每生气都是因为大老爷在二老爷耳边细说着公子的这样不是那样不对,好几回二老爷都被气出血来了。平安手指紧握,别怪他不知尊卑的骂一句,这整个谢府最可恶的就是大老爷了。管家露出一副小人志得的模样看着他们,平安真的想要上前撕了他这嘴脸。谢晚阳看到这里,凤尾微挑,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凌厉,不疾不缓的道。“管家,你回去告诉我那个好大伯,让他尽管去我父亲面前说项,但若是我父亲但凡有半点的闪失,他的内阁学士之位也别想有。”
管家脸色立即一变。谢家大老爷表面上做文章,可私底下却盘算着如何入内阁,做有品有阶的大学士,所他沽名钓誉都是轻的,该说他小人行径。谢晚阳勾唇,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闪动着野兽看猎物一般的目光。“还有你,你有心思放在我身上,倒不如关心关心你那个好儿子这些日子到底在干什么,谢管家,你只不过是我谢府的一个管家,一条狗,一条狗焉能在主子面叫唤?不动你,不是因为怕了你,而是脏了我的手,可是,对于一条想要咬主子的狗,我也不介意在这狗头上来上两棒子的。”
谢晚阳看也不看谢管家脸上青白交替的脸,随后举步而去。修长身影,墨黑头发,骨节分明的手牵着那匹黑色俊马,整个人被洒着金色的阳光照着,谁人看了不夸赞一句好美来?平安高兴的紧随而去。谢管家手指握得咯吱作响。“管家,怎么办,二公子不肯跟我们去,大老爷那里不好交代啊。”
出来的时候,大老爷说了无论如何要让二公子过来先见他一面,不能让他直接进了宫。谢管家啪的一声,反手甩在说话的小厮脸上,将方才受的气毫不客气的撒在他身上,“鬼叫什么?我难道不知道不好交代吗?可是你看看二公子,他是个听话的人吗?”
整个谢府,无论是大老爷自己的子嗣还是三房四房的子嗣,哪一个不是唯大老爷是从?就连三房的嫡女的婚事也由大爷说了算,也就只有二房的这位却不肯听大老爷的话。可是偏偏,这谢家的几个子嗣之中,也就独独这位二房的出类拔萃,十八岁的年纪便能得圣人重用,青州大灾一事,圣人居然不从朝中选朝臣下去,可偏偏选了这个一无官阶二无品阶的谢府二公子去?若是这次青州之事办得漂亮,只怕二公子半个步子都要迈入朝中吧?他们谢府,他比大老爷还要先入朝,这是要让整个盛京看大老爷的笑话吗?哪儿有侄儿比大伯还要先入朝的?又哪儿有侄儿比大伯还要得圣人重用的?所以,无论如何他要压着他,直到大老爷先入朝了再说。“……管家,管家,不好了不好了,你的儿子被,被京兆的衙门给抓起来了。”
就在此时,一个小厮急急来报。谢管家脸色又是一白,“你说什么?”
他儿子被抓了?他这才猛然想起方才谢晚阳说的有时间去关心他儿子。谢管家想到什么,脸色又白了一层。谢晚阳可不是好惹的啊,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要让人不死也脱层皮的,还有,难不成他早料到他回来之时他会过来阻拦?所以早在他出盛京之前便对他儿子出手了?“快,快拿着谢府的牌子跟我去衙门一趟。”
他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就这样没了啊。……“啊啾。”
陈银在后院拔草,猛的一个喷嚏打了起来。谁在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