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阳回到姣院。可是未见熟悉的人儿等在院外,眉头轻皱。“她呢?”
边上的人很快反应过来,每每公子回府姑娘都会等在院子前头替公子取下披风,扫身上尘土,今日姑娘因为要审那个夏梅的,便未能等在此处。他们如实回答。谢晚阳眉头皱得更紧了。边上的人吓了一跳,以为公子是在生姑娘未曾相迎之气,立即鼻辩解,“是那个叫夏梅的嘴硬,并非姑娘存心为之。”
公子莫要生气啊。他好笑,“我何时说过要生她的气了?”
要生,那也是生那个没眼力劲儿的夏梅的气,她不知道明月这会子该出来与他相见的吗?误了他的相思之苦,她承得起?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没生气就好,怕就怕公子与姑娘生了嫌隙,他们不羡鸳鸯不羡仙,只羡慕公子与姑娘,他们之间太甜了,公子为了姑娘血洗定亲王府,姑娘为了公子敢不惜手砍杀手人头,狠掏死士肚肠,更不惜顶撞王贵妃,这二人,那简直就是相互奔赴啊。谢晚阳和明月若是知晓他们是这样想的,只怕要吐血了,他们哪里做过这样“相互”之事?那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国事,定亲王府的消失是圣上震怒的结果,而砍人掏肚那只不过是为了查出幕后主使来,至于王贵妃处,他们也没有顶撞,只不过是实话实说,仅此而已,可怎的事情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双向奔赴了呢?谢晚阳到达之时,夏梅被打得血肉模糊了起来,夏梅一见他来,眼前闪过一道亮光,吐着嘴里的血道。“二公子,您与大公子兄弟情深,难不成真的要因为我们这些个小小的奴仆而生份了?奴婢死了没有关系,可是您与大公子情份不容有失啊。”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在挑拨?明月气笑了,扔下手里的血鞭子双手抱胸的任由,“夏梅,你觉得你这几句话真的能起到作用吗?”
夏梅微微一怔,她什么意思?难不成,谢晚阳也不顾念情份?别忘了,他们都是各房中唯一的嫡子,父母死后,他们便是一家人,难不成,他不需要这份扶持?她不信,她不信谢晚阳能够如此狠得下心将与大公子的情份给除去,他在圣上面前上窜下跳了这般多年,不就是为了更上一层楼吗?将来他把持朝政,而大公子把持学子,一文一武强强联手,无人敢憾动。明月又笑了,“你的想法果然清奇,在你的眼里,他的功绩居然成了你嘴里上窜下跳如同跳梁小丑般的东西?夏梅,你之所以是奴婢不是因为身份限制了你,而是你的思想限制了你,真真是可悲。”
奴仆不是她的错,可胡说八道那就是她的不该了。“还有,谁说公子想要把持朝政的?你又有什么底气说大公子能够把持学子?”
她是不是对这二人有什么误解?谢晚阳一心为国,谢旭阳的才华虽然不错,可还没有到达绝决的地步,在书院里头,他的水平只能是中上,说把持学子?呵,哪怕是书院的院长也不敢夸下如此海口。“还与她废什么话?赶紧处理了。”
他饿了。谢晚阳一边拉起她的手细细的擦拭着她手上的血迹,一边不耐烦的道,嘴里的处理就像是处理一只猫狗假的,丝毫不觉得眼前的是条人命。夏梅心头一紧,眼神一慌,“你们,你们真的要杀我?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不可以杀我,二公子,大公子会生气的。”
她咬着牙等到现在,不就是为了等二公子回来,让他看看他的奴婢背着他做了什么好事,她用了这满身的伤和半条命来将明月拉下去,要知道,每一位主子都不喜欢自做主张的奴婢,更讨厌离间其兄弟的女子,还有不折手段,下手狠厉,嗜血残暴的,而明月偏生这三样都占了。可是,可是为何二公子居然看也没看一眼?反而还要将她给处理了?这不对啊,这不对。此刻,莫说是明月讽刺了,就是喜乐也讽刺的看着她。她家公子与姑娘外头人不清楚,他们还会不清楚吗?公子那叫一个宠姑娘啊,莫说是处理了她这个贱婢,就算是把整个谢府给处理了,只要姑娘高兴,公子不仅不会阻止,反而会递上一把刀。明月不理会她,只安抚谢晚阳,“你且去外头等着,莫要沾染了这血气,放心,一会儿我就过去。”
谢晚阳不依,“不必。”
他已经好几个时辰没有见着她了,为了这区区奴仆再误下去可不值当,他话音一落,一道掌风打了过去,只听得夏梅身上咔嚓骨裂之声,紧接着发出绝望的痛嚎之声,那凄厉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听得人头皮发麻,心惊胆颤。明月脸微微一黑,她在这里抽打了她这般久,可是她却只是痛叫,哪里发出过这般哀嚎之声,一时间浓浓的挫败之感升了上来。“这人与人之间,还真的有差距啊?”
她想哭了。喜乐也惊住了,她家姑娘居然在意这个?谢晚阳乐了,这回可好了,总有一样能够压制住她的,让她羡慕和崇拜的,开心。“好了好了,左不过是个玩意儿,莫要在意,莫要在意,……我想吃葱油饼,还有炒栗子。”
他是真的饿了。明月垂下的头点了点,好,她做,她都做,谁让她弄不过他呢,谁让他是公子,她是奴婢呢?就这样,在夏梅的亲眼见证之下,这二人款款的离去了,门将这屋子里最后一丝光线关住,她再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她慌了,她脱口而出,“我说,我说,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再也不敢了。”
她不敢再对大公子下药了,不敢再嫉妒明月了,不敢再听了那人的话了,她错了。一着棋差,满盘皆落索。夏梅若是个正常的好奴婢,她也不会有今日之祸,错就错在她生了不该生的心思,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晚阳,真,真的是她做的吗?”
谢旭阳站在门外,脸色惨白的看着从屋里出来的谢晚阳和明月,眼中满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