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青:“我听后桌兄台说,咱们这里的县老爷才上任半年多,便传出治下有方的美名?莫不是来了位青天大老爷??”
虽是玩着骨牌,但司徒青耳聪目明、耳听八方。 在周遭一片吵吵嚷嚷、吆五喝六里,押注声、叫喊声混杂屋内,那些细碎的闲言碎语经过他的分析判断,择些有用的消息记在心里。 那小厮听了他的话,哎了一声,悄悄道:“咱这父母官啊。”
他摇了摇头,俯耳对司徒青说:“不咋地,一天天的鼻孔朝天,真当自己多大的官呢,他后日又要迎第六房小妾进门了,魏湾排得上名的人都须前去道贺,也没见他多宠那妾室,哎,白瞎了那些貌美的女子。”
小厮把县令好一通抱怨。
司徒青也不制止,任他东拉西扯。 “他这哪里是纳妾,分明是娶妾。”“县太爷手下那县丞倒是个狠角色,对谁都敢下手,前儿才……” 至于怎么个狠法儿,小厮只提了一句,就被旁边的人一拍肩膀吓得噤了声,没敢再提。 父母官?曹县令?县令竟然有六房小妾?县丞? 司徒青浑不在意地边继续玩牌边探听消息,后面吵闹叫嚷里夹了不堪入耳的,他有些躁郁地摇着扇子,皱了皱鼻子道:“容明某出去透透气……” 周遭的人倒没多大反应,他旁边坐着的汉子却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原是司徒青说这话时,旁边这位刚欠了欠屁股,悄悄排了些气出来。 司徒青被瞪得有些莫名,只是这会儿也顾不得去问,魈飞早已等在门外,他需得快些出来寻他。 此时夜已深浓,不想竟已经在这里消磨了两个多时辰。 暗处的魈飞见司徒青出来,闪身过来见了礼。 只见他伸出一只手晃了晃,又向东北方向指了指,右手半握后对着嘴猛一仰头,而后合掌做了个入睡的动作后,双手又似掐着东西轻轻边晃动边拍。 司徒青捏着快暴起的额角,努力跟上他的节奏:“江梦周没在家?去东北方向?会朋友?喝醉之后睡在那里了?”
见魈飞点头又摇头,司徒青道:“抱着孩子睡在那里?”
“不对不对,他一个大男人,抱孩子睡个鸟啊。”
还抱着晃,这是个什么动作? 司徒青照着做了一遍动作,蓦地俊脸一红。 你,你你,不纯洁,这动作你也学? 这位江爷!还弄了个男下女上! 好吧,这不太可能是会朋友。 司徒青眼神哀怨地看了一眼魈飞那捂得严严实实的嘴!真是,沟通无障碍…… “跟我去一趟。”
两人一前一后奔着魈飞指的方向过去,却发现这只是一户普通人家,无名无牌,在司徒青疑惑的眼神中,魈飞确定地点了点头。 只见魈飞轻轻一跃,似羽毛般落在了那家人的屋顶,司徒青咬牙切齿地翻了上来。 十八般武艺里,哼,自己就这轻功半上不下的,偏偏就这一项用得最多。 这主子当得,着实有些没面子! 这边儿刚隐下身子,屋顶的瓦片还不曾揭起,房门已经开了,紧接着自房中走出了一个中等稍胖身材的男人,他身后的窸窸窣窣里隐着低泣声,他却全然不顾地大步离开。 偏房里一个方脸男人听到声音,赶紧开门跟了上来:“江爷,您……“他看了一眼江爷的脸色继续道:“用好了?”
“咳嗯,还可以,带回去调教几天吧,新的那两个明天也一并送去,记得,还是入夜,后门进,给我小心着些。”
被称为江爷的人,一步未停地边走边交待着,转眼便出了院门,停在路边的轻便马车立即驶了过来,接上他趁着夜色离去。 院里原本低头哈腰的人,这会儿直了身子,双手来回搓着嘻笑一声,叫过两个家丁模样的人吩咐道:“去,给里边儿那个打水洗干净,后院那两个给我看好了,再出差错,小心你们的皮!行了,明天晚饭后找好马车等我。”
“是是是,大爷请,小的们一定不会出差错。”
房顶待着的两位等下面消停了,这才跃出院外往回走,还未曾到下榻的小店,司徒青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既然明天江梦周府里要进人,那便进,好事。 至于那曹县令,后天正好去瞧瞧,来了这魏湾,总该去拜见一下父母官,更何况恰逢父母官家又逢喜事。 ……………… 江家在魏湾是数一数二的大族,人丁兴旺,药材买卖更是做到了京里。 就是这样一个该高调的家族里,族长江梦周却是魏湾百姓心中菩萨心肠的大善人,被人尊称为江爷。 这两年魏湾不景气,江家不但经常施粥赠药,还不时出资请医者义诊,方圆几十公里无不感念善举。 周遭穷苦人家的儿女也有不少在江家做下人讨生活,江爷时常叮嘱家人要善待这些乡亲…… 入夜时分,江府后门悄悄驶来一辆马车,领头那人四方脸,中等身材,三长一短叩门后,不久便有小厮开了门。 两人交接几句,小厮复进院通报,不久后有人随小厮到了后院,那领头人忙上前行礼:“李管事,劳您大驾。”
李管事却是瞧也没瞧他一眼,只向马车方向抬了抬下巴。 领头人忙吩咐车把式:“快,把人叫出来。”
车帘揭起,里面三位妙龄女子相扶着下了车,怯怯地在领头人的示意下向李管事福了一福。 “嗯,抬起头来。怎么大半夜的还遮一把伞?”
三女子这才抬起了头,一见之下,不由惊艳了众人。 尤其伞下的女子,纤腰盈握间,让人顿觉需好好搀扶照应着才不至断了去。而那面容更好似暗夜的星子,映得人移不开眼。 就连阅人无数的李管事,也惊了一惊,暗道:好相貌! 这样的美人,别说半夜遮伞,就算弄上床时想遮伞,也让人觉得更生风情,不觉矫情! 李管事到底是有见识的人,很快便敛了心神,交待小厮将三人迎进府里安排,又着人取了银钱交与领头人,才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