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弃义确实被吓到了,他知道少年的剑快,却不想如此快。当剑劈向他时,他才知,一切都不是他想象的样子。若是眼前少年只是萤火,那么他自己连一粒尘埃皆算不上。“对不起,小狼,我被猪油蒙了心,讲了许多歪话……”
晨君澈摆摆手,没有再去看他。道:“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从此以后你我不再是兄弟。”张弃义闻言,眼眸中乍现一丝阴毒的光芒,一闪而逝。
世间,许多大事,皆是由不起眼的小人物引起,改变了既定的方向。晨君澈因为他而改变了人生轨迹,也改变人类的历史,更颠覆了天道。 赵蚡一手搂住晨君澈一手搂住张弃义,情真意切地道:“出生入死,生命相依,什么事过不去呢?”“我们同在。”
姜辉几人道。
晨君澈侧首看着豪迈的义气的伍长。道:“一直在流浪,队里给了我依靠的温馨,那么,必将以命承诺。”说着又看向张弃义。“不过现在,他除外!”
战争有时是激昂的,热血的。人事却是悲痛的、伤感的。 这也是他。 一个外表矛盾,内在立体深刻的人。 他冷酷,却奔放着至诚的情;他孤独,却绽放吸引的魅力;他是兵痞,却又是虚怀若谷的将帅;他放荡,却诗雅文华。 这就是他。 也只能是他。 就如黄昏落尽。 是夜。 五人潜行敌境深处。 突然。 一座庞大的军营出现在夜色深处,宛如一只潜伏的巨兽,贪婪地盯着它的食物。 五人呼吸紧张。 心跳加速。 眼睛紧紧地盯着军营。 “趴下,分散,潜行。”
赵蚡非常有经验地提醒着,在草丛里悄悄接近军营。
五人分工。 观察旗帜。 侦查营房。 窥探粮草。 寻找水源。 记录岗哨。 夜,沉。 月,升。 大约半个时辰,各自回来。 “走。”刚走三里路。 他们停住了脚步。 不是他们不想走,是他们前行的道路被堵。 一座“铁塔”挡在路中央。 “铁塔”赤足,裸臂,光头,后勺处束起一只小辫。 横脸,豹眼,画着暗红的纹饰。 裸露着的肌肉隆起如丘,一件胸甲紧紧裹着他的前胸欲裂,腰间一条兽头护带,下穿一条磨毛战裤。 拎着一根硕大的狼牙棒,散发毁灭的力量。 一座行走在月光里的铁塔。 瓮声瓮气地道:“哪里走?”
张弃义突然从队伍中窜出,“扑通”跪地,回首指着赵蚡等人。紧张、慌张、恶毒地道:“军……军爷,他……他们是汉浩的斥候。”
“铁塔”骄傲、自大地“嘿嘿”干笑几声,瓮声瓮气地道:“你又是谁?”
“张……张弃义……”张弃义紧张得有些磕巴。“汉浩斥候小队,现在投靠漠匈帝国。”
“张弃义……你这个叛徒!”
江辉等人愤恨地道。
“老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赵蚡内心很痛,双眼赤红。
“良禽择木而栖,你们给不了我,那么,我只有另寻明主。”张弃义咬着牙,兴奋而撕裂地道。
“这是叛国。”“那又如何?”
“你……” “铁塔”嗓子很粗,似一口铜钟。道:“投诚?你的投名状呢?”
“他们!”
张弃义果断指向晨君澈几人,恨意满满地道。
“爷,最讨厌反复无常的两脚羊。”“铁塔”一脸不屑地道。“去死吧。”
音落。 风起。 “呜。”
狼牙棒刮起的劲风。 “砰。”
一阵揪心的碎骨声里,张弃义被击飞在空中。胸前凹陷一个巨大坑,背部凸起一个大大的包,洒落空中的血,似天空中的墨雨,在为他的死亡做葬礼。 生命是绚丽的。 死亡却是如此哀默。 “老师说两脚羊是狡诈的,阴险的……”“铁塔”不屑地道。 “啊……”赵蚡狂吼。“弃义……” “老三!”
张弃义因为妒忌叛离国家,他的生命便逃离他的身体,令死亡惨不忍睹。 小人物固然渺小,却是鲜活的生命;但是背负嫉妒、叛离国家的小人物,则是小人,死亡也不喜。 “你找死!”
晨君澈双足蹬地,飞身而起,双手握剑,力劈而下。剑气凌厉,煌煌升腾。
他不屑张弃义的为人与品格,却割不断同胞,战友之情。 所以,这是仇。 所以,这是恨。 这是仇恨发泄出来的怒。 “找死!”漠匈狂狮面露不屑,看准来剑,单臂横抡,狼牙棒发出“呜呜”巨响,似狂风之怒,似恶来咆哮,压抑者整个空间。 “当。”
剑削断狼牙,砍进棒锤。 拔剑不及。 “坏我宝贝。”
漠匈狂狮大怒,怒睁巨眼,双臂灌力,连人带剑一起砸向地面,气势翻腾,劲力炸裂。
“砰。”坠地。 背腰后翻,双腿横劈。劲风强烈,吹得裆下寒意冷冷,狼牙棒从他双腿间砸过,惊出他一身冷汗,溅起尘推飞扬。 “嗯?”
漠匈狂狮见晨君澈未受伤微微一愣。 就在他愣神间,王彦辉见机舞刀怒砍,刀锋光寒,闪烁电光,似嗜血的魔闻到血。 “当。”
刀落。 砍在狂狮的肩头,发出清脆响声。 未见血。 只有一道浅浅的白印。 “体修。”
王彦辉大惊失色,紧张大喊。“修行者……”
涵夏大陆世俗界军队训练为武修,术修与体修少之又少。且普通士兵境界基本为武修知体境初期,中期以上者不是精锐,便是特殊军种,如禁卫军等。 “两脚羊,才知道,死吧。”漠匈狂狮左手挥拳,击中王彦辉胸膛,有若擂鼓一般,击碎胸骨,震碎内脏。
“哇”。 吐出一大口鲜血,隐隐中夹杂着内脏的碎块。 王彦辉受伤更加激起赵蚡与江辉的怒气,热血上涌,不顾生死,疯狂怒喊。“体修又如何,也得陪葬……” 一刀看向脖子。 一刀扎向眼睛。 人体脆弱的地方。 “哈哈,好久没吃两腿羊了。”漠匈狂狮肆意狂笑,目光鄙视,与提起狼牙棒。
未动。 再提。 还未动。 如此劲力。 若铜铃般的眼睛,紧紧盯着压住狼牙棒的人。 一个少年。 “你也是体修?”惊讶,疑惑,不信。 诧异间,赵蚡与江辉攻击已至,漠匈狂狮心中微微慌乱,侧首避刀。 刀锋。 一刀砍在嘴角,鲜血喷涌。 一刀刺穿耳朵,飞血溅射。 “啊……我要撕碎你……”疼得漠匈狂狮“嗷嗷”直叫,一种愤怒,一种耻辱,涌上心头,狂性大发。 松开狼牙棒,一手攥住赵蚡与江辉的胳膊,强力的压迫感令两人疼痛不已,仿佛骨头被捏碎。 “咔。”
“咔。”
两声揪心的脆响,两人的胳膊被拧碎,拧废。“你们该死。”
用力抡起身体甩出多远,口吐鲜血,眼睛呆滞。
差距吗? 这就是差距。 “该死的是你。”这时,晨君澈再次腾空而起,挥剑劈斩。
剑,发出恨意的啸声,一声龙吟。 剑,绽放无尽的仇,一道金色龙影。 漠匈狂狮不敢大意,手起法印,大喝一声。“急。”六枚铁环,护住手腕,十字交叉,力举封剑。 “当。”
火星四溅,震得两人手臂酸麻。 “却魂剑”居然未砍断铁环? 剑,削铁如泥。 惊讶,惊异,惊心。 ----天外髓铁?怎么会出现凡间?这个位面到底是哪里?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一击未成。 晨君澈空中扭身,长剑上挑。 “寒汐空去。”
人,极速。 剑,流影,无形剑气飞驰,瞬间割裂漠匈狂狮的腋下,顿时鲜血喷出,似泉涌。 一招废一臂。 “你敢伤我……”漠匈狂狮愤怒狂叫,抡起右臂砸中晨君澈的后背,巨大的冲击使他内脏颤动,鲜血喷嘴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你该死……” 漠匈狂狮双目喷着怒火,一步一步走向摔地的晨君澈。 那里不对? 左腿有异。 有伤? 还是先天不足? 晨君澈痞性地讥笑着,道:“草原的牛,都瘸腿呀!”
“找死!”
“那你就是牛粪吧,哈哈。”
晨君澈不是英雄,或者说典型的正派的英雄,但他绝对是至情至性的血性少年。 为战而生。 为战而狂。 唯有死战,方能释放心中的恨。 也唯有战,才能绽放仇恨。 双足蹬地,泥沙飞溅。 战! 一道流影划过。 “晓蝶望帝。”
声落,剑至。 目标,左腿。 巴图尔拾起地上狼牙棒单手横扫,“呼”,劲风乍起,卷着尘灰砂砾而起。 一力降十会。 不动则已,动则惊天动地。 剑,不可力敌。 晨君澈突然右脚点地,左脚腾空外摆,带着身体旋转而起。 人腾空。 棒空过。 人倒立空中,头下脚上。 摆剑,下压。 “除却巫山。”
斜刺向巴图尔左侧身体。 巴图尔借着棒力旋转一周,同时立棒下砸,巨大的棒头仿佛是天降陨石,砸向晨君澈。棒长且重,剑短而轻。巴图尔会受重伤,晨君澈一定会被砸成肉饼。 两败俱伤?! 不。 空中双脚踢点,腰身飘远,脱离狼牙棒的攻击范围。 “再接一棒。”
大步,极速,腾空,下砸,纵然狂狮受伤,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晨君澈向右斜窜,脚踏树干,向后弹跳。狼牙棒如影随形,“咔嚓”一声击断大树。 “砰”一声重响,沙土飞扬。 人不在。 “这里。”
晨君澈背部贴地,双膝滑行,从巴图尔的双腿间穿过。旋腿横踢巴图尔的左膝,“啪”“啪”连续几脚踢中,饶是巴图尔铜筋铁骨,也扛不住暴力攻击,更何况他的左腿早有旧伤。 “咔嚓”,膝骨开裂,新伤旧伤一起迸发,巴图尔疼痛哇哇狂叫,狰狞的脸宛如恶来一般。“我要撕碎你……”他的左腿有血流出。“我要撕碎你……” 一招得手,晨君澈翻身而起,抬脚踹向巴图尔的头,不能转身,以头回撞。 脚,头,相遇。 “咚。”
一声巨响。 巨大的冲击力挤压着空气“呲呲”响,劲风四射,吹得砂砾乱飞。 晨君澈翻身落地,脚底泛起酸麻的疼。 巴图尔使劲晃晃脑袋,暴怒大叫:“气煞我也,气煞我也……”恨意浓浓,怒火升腾,单手画印。 “急。”
三只铁环,飞出。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