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在看见霍衍那张脸的一瞬间就绷不住了,将头藏在他怀里边哭边又觉得丢脸死了。他还穿着盔甲,卫姝靠在他胸前,硌得她脸生疼,只得抬起头来。霍衍轻拍她的后背,问说:“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卫姝吸了两下鼻子,从怀中拿出一个手绢将自己的眼泪给擦干净,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大军得胜归来太不容易了,激动的。”
霍衍轻笑了两下,用指腹给她轻轻擦眼泪。谁知道这人连日来打仗手简直弄得粗糙不堪,摸在卫姝脸上让她非常不舒服。卫姝一时没注意用有些撒娇的语气说:“疼~”说完她就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面前可是霍衍,自己怎么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当真是疯了。霍衍背对着街道,他的身形可以完全将卫姝遮住。从玄绍他们那个方向看,就只能瞧见他微微弯着脊背,头低着,不知道在同怀中人耳语些什么。“皇兄,你在看什么呢?”
玄栀跟随着玄绍的目光看过去,便见卫姝哭得鼻头通红,被一个男子揽着腰说着话。想必这位就是霍衍了吧,卫姝那个夫婿。这看来没死成啊,看不到卫姝落魄的样子了,当真是可惜了。卫姝站在此地,正好可以看到那些探寻的目光,伸手想扒开霍衍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却怎么都挪不开。她咬牙切齿地说:“你别得寸进尺。”
霍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将手松开,却又转而牵上了卫姝的手,转过身面对着众人。玄绍翻身下马朝两人走过来,走了几步在两人面前站定,露出一个让人倍感亲切的笑容,说:“霍将军,这位便是你的夫人卫姝吧。”
霍衍点了点头,卫姝眼眶泛着红朝玄绍行礼:“参见殿下。”
这般我见犹怜的模样玄绍看了有些愣神,顿了一下才回说:“霍夫人不必多礼。”
他转头对霍衍说道:“既然夫妻难得团聚,霍将军便先行回家去吧,我就不打扰你夫妻二人了。”
玄绍回身骑马离开,将迎接的队伍与大军都带进了城,原本还敲锣打鼓的街道瞬间安静了下来。“你别牵着我不放,你倒是松手啊。”
卫姝将自己的手往外面拽,可是身侧这人可是习武之人,她那点儿力气终究是自不量力。霍衍在卫姝挣扎时,目光炙热地瞧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卫姝,出门这么久,我好想你。”
卫姝原本白净的脸连带着脖子瞬间变得通红,她心在砰砰地跳着。这人出去打一趟仗,怎么变得油嘴滑舌的了。她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偏过头结结巴巴地说:“咱们回去吧,霍珹等了你好久了。”
“好。”
霍衍虽然是答应了,可是这手就是怎么都不愿意松开。玄绍被迎回了府,玄栀叽叽喳喳地在他身边问着话。今日她能出来,乃是四皇兄去求了母亲,这才让她解了一天的禁足,得以来迎接玄绍。“玄栀,莫要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了,你九皇兄才回来,你让他清净清净。”
“我不嘛,我许久未见过皇兄了,我自然得缠着他。”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哑然失笑,不由得感叹兄妹二人感情真好。玄栀走在玄绍身边,问说:“皇兄,方才那个在卫姝跟前的便是那个霍衍霍将军吗?不是说他重伤了,现如今怎的还能好好的自己骑着马回来了。”
“不过是计策罢了,你还小,不懂这些。”
玄绍耐心地说道。“我不小了,我已经十五岁了,月底就是我十六岁的生辰了。”
玄栀噘着嘴,不满极了。玄绍宠爱这个妹妹,只得无奈道:“好好好,那我用完膳后再同你细细讲来可好?”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说着走了进去。用完膳,玄绍兑现承诺,同玄栀讲起了长留一战。玄栀听得心惊,诧异极了,“所以,霍衍受伤都是假的,就是为了让敌军放低戒心,好趁虚而入。”
玄绍点了点头,长留久攻不下,他们便想了这个法子。让他南陵军的将领假装重伤濒死,他并未出现在战场上便不会引人怀疑,还会让敌军士气大振。此刻霍衍偷偷带了一队人马,从长留另一守卫薄弱的城门突进,冲进了长留城中,取下敌方将领首级。长留一下群龙无首,溃散至极。主城门前由玄绍领着的大部队就此冲破了防守,拿下了长留。“那霍衍,竟然这般厉害?”
玄绍揉了揉玄栀的脑袋,问说:“哥哥难道不厉害吗?”
玄栀立马扬起笑容夸道:“皇兄自然是最厉害的,任谁都比不上。”
可是心中却觉得难平,为什么霍衍长得好对卫姝也那般好,甚至连武功都那般高强。卫姝除了长得好些,哪里配得上自己哥哥手下的这位强将。霍府内,霍衍坐在主位,卫姝和霍珹分别坐在他身边,面前是一桌子的菜。“爹爹,你快多吃点儿,你在外面肯定累着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的。”
霍衍见这孩子被卫姝养得越发活泼,有心问了他一句:“谁告诉你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的?”
“是娘亲——唔——”卫姝眼疾手快地捂着了他的嘴,这小子怎么什么话都说,这不过是她让霍珹听话的说辞。他这话说出来,搞得自己好像很关心霍衍似的。“吃你的饭,食不言,寝不语。”
“可是娘亲你也说话了。”
霍珹童言无忌的,一句话就将卫姝噎得死死的。霍衍听到这儿,略带严肃地说:“霍珹,可以对娘亲这般说话吗?”
霍珹纵然许久未见霍衍了,心底里还是害怕这个父亲的,只得乖乖闭了嘴。用完膳,卫姝倚在阁楼之上,看着远处。这些日子,她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在此地便有一种心平气定之感,凡尘俗世皆可抛之脑后,这世间唯余山水与她。霍衍沐浴完后,走去卫姝院子里没看见她,问玉宇:“夫人呢?”
“夫人一个人在聚灵楼上呢。”
霍衍听完便抬脚往那头走去,缓步登上阶梯,外面开始响起了烟花炸开的声音。霍衍登上最高一层,便看见卫姝倚在栏杆上,烟火炸开绚烂的模样倒映在她如水的眸子里,竟让他不自觉地陷了进去。卫姝感觉到身旁有人靠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檀木香味,不用看便知道是霍衍。她仍旧仰头看着天空之上绚烂却又转瞬即逝的烟花,感叹道:“好美啊。”
霍衍却无心去看那烟花,只是一直偏头瞧着卫姝的侧颜,轻声道:“不比你美!”
————————————小剧场论起霍衍为什么突然变成了直球男,得益于双安之行。他进了双安城后,发现那位郡守十分惧内,每天到点儿就要回家,让他有些好奇。谁知道那个郡守竟然说:“将军,你不知道老夫乐在其中,我夫人对我可好了,可完全不像外面所传的那般是个母夜叉。”
霍衍竟在这时想起了自己与卫姝的相处,她好像从来不管他在干什么,连他出门打仗,都不写一封信来。他将自己的情况尽数告诉了郡守,这郡守拍了拍大腿说:“将军,据属下分析,您应该每日多夸一夸夫人,找机会与她黏在一起,必要时,还可以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让她知道,你在她心里是极为重要的。”
霍衍点了点头,表示他说得有道理,下定决心回去就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