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张,田坊写的,第二张,田坊写的,第三张,还是田坊写的……没有看到他想了多日的卫姝亲笔写的信,不免有些失落,自己出门都有月余了,她竟不想自己的吗。将田坊的信纸放在一旁,随意找了一块石头压上,独自静坐着,仰头看着这圆月,竟觉得有些落寞。不知营帐之中何人吹起了萧,那萧声被吹得很远很远,吹到了对面的山谷之中。后背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垂眸看了一眼旁边被风吹得翻飞的信纸,终于还是将其拿了起来。信中所言,皆是府中之事,其中写得最多的,便是近日卫姝的情况。田坊说:卫姝近些日子已经大了许多,走路也吃力了起来。可是却还是不时的孕吐,吃不下东西。不过近些日子开始喜欢吃起了从前不吃的辣食,一顿不吃就好像缺了些什么。信中还言明,在他走后不久,卫姝前去看了夏染,正巧遇到了她发病。可是卫姝却没什么反应,一切都是淡淡的,看不出究竟在想些什么……这样一些絮絮叨叨的话,从前霍衍或许会觉得啰嗦,可是现今却巴不得田坊能写得再具体些。他外出征战,不能陪在卫姝身侧,她怀孕那么难受,自己也无法替她分担,只能在信中窥得三两点她近况。将信全部看完以后,霍衍起身,总算是将一身衣服给穿好,踩着溪边碎石,回了自己的帐中。耳边的喧闹声渐渐平息,多日未睡的他,就这般沉入了睡梦之中。这一觉他睡得很沉很沉,心里绷着那么久的弦总算是松了一些。在梦里,他见到了日夜所想的卫姝。他穿着盔甲,骑马回城,卫姝穿着一身红衣站在城门口等着他。见到他的那一瞬,卫姝朝他扑了过来,他翻身下马伸手将她接住。周遭的围观的老百姓仿佛都消失了一般,天地间唯余他们二人。在霍衍仍沉浸于这样的重逢之中时,空中平白出现了一把剑,一下子刺穿了卫姝的胸膛。他双目瞪大,高喊了一声卫姝,然后便骤然睁眼醒了过来。他坐在简陋的行军床上,看着帐内一切如旧,只有微风轻轻吹着帐帘,弄出些许响动。眼角边有温热的东西划过,这一场噩梦,竟是将他吓出了一滴眼泪。他坐在床上缓了半天,这才让混乱的心稍微静了下来。阳光已经透进了帐子里,霍衍迅速穿衣起身,掀开帐子走了出去。大战过后,将士们皆是精疲力尽,不少士兵都还睡着,未曾醒来。他没有带上长戟,只带了随身的佩剑,骑着马,进了诏县转悠。诏县不算很大,里面的人也都早早逃去了,是以霍衍进去时,诏县成了一座空城。他将踏雪系在城门口的一棵歪脖子老树上,徒步走了进去。诏县喜辣,田坊说卫姝近些日子嗜辣,霍衍不由得想,若是能带她来一趟诏县,她必定是开心的。思及此,原本冷峻的脸上带上了些许暖意。就这般,他从街头走到了巷尾。城中突然响起了突兀的马蹄声,他眼神一下警觉了起来。随即便见到齐陆朝他这边跑了过来,在他面前才拉紧了马缰绳,马儿扬蹄,掀起了霍衍鬓角的发。齐陆脸色有些凝重,顾不得下马禀告的规矩,直接说道:“主上,南陵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