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秒,那冷却遍布全身。屋内没有人,她掀开被子就准备离开,才将门打开,拔列兰准就站在门口问她:“要去哪儿?”
玄懿别过眼不想看他,只道:“马园那边很忙,我得回去了。”
未曾料到是这样的回答,拔列兰准挑了一下眉,轻蔑地笑了一下。“玄懿,当真以为你有那么重要吗?”
“是,我并不重要,还请可汗让开,我得走了。”
她想从门与拔列兰准之间的空隙走过去,才将迈出一步,拔列兰准就用双指掐住了玄懿的下巴,将她往里推,并用另外一只手关上了门。这门一关,屋内瞬间阴暗了起来,玄懿看见拔列兰准的眼睛,心里开始发毛。她颤抖着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拔列兰准一步一步逼近,将玄懿逼到了床边。此时玄懿已经是退无可退,她跌坐在软榻之上,两手撑着,双眸之中全是害怕。拔列兰准高大的身形挡住了玄懿所有的光,他的脸离玄懿不过半寸,玄懿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拔列兰准像一只猛兽一样玩味地看着眼前弱小的猎物,问道:“卫述安同你,是什么关系?”
卫述安?拔列兰准为何会这么问?玄懿的心思飘到了别处,眼神也开始游离起来。拔列兰准有些不满,再次握住她的下巴强逼其与自己对视,再问:“卫述安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是公主,她是臣子,能有什么关系,自然是君臣关系。”
拔列兰准死死地盯着她,那张骨骼分明,分外硬朗的脸开始变得有些许狰狞。“说真话。”
“这就是真话。”
“还不说是吗?”
“你想我说些什么。”
两人互不相让,直到一只冰凉的大手划过了玄懿的脖颈,再往下到了玄懿衣襟处。玄懿猛地反应过来这人想做些什么,她挣扎了一下,却发现力量悬殊过大,她那点小小的力气,于面前这个男人而言不过如同蚂蚁噬咬。“还不说真话吗?公主。”
拔列兰准的尾音上扬,一只手放在玄懿的衣襟处,另外一只手轻而易举将她两手的腕抓住。雪白的胸膛裸露了出来,隐隐显出了她身上穿着的水绿色的肚兜。玄懿感到无比的屈辱,她双目盈满了泪,堆积在眼眶之中。“他是我喜欢了八年的人!”
解着玄懿衣衫的手终于停了下来,她立马将自己蜷成了一团,崩溃大哭。拔列兰准晦暗的眸子看着她,八年,这个女人竟然有喜欢了八年的人,怪不得发烧了都在念那个卫述安的名字。“完了,那你现在应该是嫁不了他了,毕竟你已经是我的妾室了。”
玄懿被这话气得浑身战栗,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何生出了勇气,也顾不得衣襟凌乱,坐起来狠狠扇了拔列兰准一巴掌。“放心,我知道我嫁不了他,但我,也决计不会成你的妾室。”
拔列兰准被这一巴掌扇得偏过了头,他捂着自己的半边脸,字字诛心:“喜欢了八年,卫述安都没有娶你,看来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不过没关系,等我出征砍下卫述安的人头,到时候你必定解气。”
“你杀了他,我便杀了你!”
玄懿咬牙道。拔列兰准此刻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他看着玄懿那双满是愤怒的眼睛,问道:“真就那么喜欢?”
“对啊,就是那么喜欢。”
玄懿现如今有一种破罐子破摔之势,她一把扯开了自己身上的外袍,将自己完全袒露了出来,用臂弯卡住了拔列兰准的脖子,反客为主,强迫其看着自己的脸。一股药味钻进了拔列兰准的鼻子,他却不觉得难闻,反而觉得被蛊惑了一般,眼睛就这般一眨不眨地看着玄懿的脸,感受着她贴在自己身上的体温。“整天羞辱我,又舍不得杀了我,拔列兰准,你不就是想要我吗?反正我现在贱命一条,你来啊!”
疯了,这人真是疯了。拔列兰准将玄懿推落在了床上,夺门而出。屋内传来瓶子碎裂的声音,拔列兰准的脚步越来越重。他还是输了。他喜欢看玄懿不屈不折的样子,无论他如何磋磨,眼睛里都有一股子傲劲儿,方才的玄懿,好似彻底癫狂了一一般,什么都不顾了。她不会是……“懿夫人——”随着他回身往回走,屋子里传来了一阵惊呼。拔列兰准立马跑了回去,便看见满地的血,玄懿正躺在血泊里。玄懿割腕了,用一块碎瓷片。拔列兰准用手捂住了她的手腕,冲旁边呆愣着不知所措的女奴吼道:“给我找医士来!”
那女奴连忙踉跄着跑走,拔列兰准双手发着抖,从屋内的药箱子翻找出了一瓶止血药,尽数倒在了玄懿的腕上,再扯烂自己的衣服撕成一张布条,绑在了她的腕间。他第一次慌了,他从未想过玄懿会如此刚烈,竟然想用这样极端的方式赴死。直到医士赶来,将玄懿拖回了床上,他都迟迟未反应过来。他满手还沾着玄懿的血,好几个医士围在玄懿身边挽救她的性命。他双目全是红血丝,开始后悔,自己不应该这般逼她的。连他都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喜欢上这个敌国的公主,第一眼看见她,便觉得她比十六部所有的女子都长得好看。后来便听说,这位公主乃是大献一等一的美人儿,他起了坏心,将这样一个公主放在自己身边一定会很好玩儿。事实证明果真如此,公主的身份让她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傲劲儿,即便成日里做的都是些脏活累活,那脊骨还是挺得直直的。他成日像观赏一个笼中雀一般看着她,殊不知,自己已经慢慢被这只金丝雀勾了魂儿。几个医士通力医治了一整夜,这才将玄懿的命保了下来。在屋内只剩下拔列兰准与玄懿两人时,他这才发现自己有些怯了,甚至都不敢去看她一眼。远远望去,只看见她脸色惨白地睡着。那一刻,拔列兰准清楚,自己输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