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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神佛不庇(1 / 1)

霍衍身上许多伤尚未好完,紧跟着又被卫述安这么一顿打,更是好几天没有下得来床。将养了好些日子,拜托司朔给找的宅子也找好了,霍衍便准备举家迁往长留了。临走之际,霍衍想去一次扶须山谷。他想去问问族中长老,能否知道卫姝的下落,这么些日子,他派出去的人到处都找遍了,还是毫无音信,他已经陷入了近乎绝望的境地。燕永望将其护送到了山脚下,便不再被允上前了。他从路旁捡起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当作拐杖,一手撑着兀自向山顶上爬去。若是往常,爬这样一座山简直不在话下,而今他却发现走起来都有些吃力了,每走一段时间,就要歇上一会儿,等他到地方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之前霍衍与卫姝跌落山崖之际,燕永望他们在离出扶须山谷处不远处寻到了二人,所以霍衍吩咐他提前在那个地方放了一个小舟。霍衍到时,那小舟已经静静地在放着了,里面还有一支船桨。他勉力将那小舟拖着向山洞里走去,看见了暗河,将那小舟放到水面之上,独自一人摇着船桨,往里走去。同上次出来时一样,也需要经过一处压得极低的岩壁,霍衍趴下穿过了这个地方。后来又划了许久,这才进了山谷。他慢慢地从洞穴里走了出来,往下望去,扶须山谷还是从前的模样。他想:这里应当只有四季之别,而没有忧愁别绪吧。此时大家都在农忙,无人发现山谷之外有人走了进来。霍衍沿着蜿蜒小路下到了山脚下,寻到之前住的那户人家,发现里面还是没人。他就这般坐在小令家门前土砌的篱笆旁边,静静地等着这家人回来。等到午时,小令从外面背着背篓回来了,见到霍衍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揉好多下眼睛,再三看了好几次,才发现这真的是她那个弟弟。小令放下背篼里满满的一背谷子,走到了霍衍身边,开口却发现自己卡住了,犹豫半天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又该说些什么好。“抱歉,我无意叨扰,实在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找一下族长。”

霍衍淡淡地看了一眼跟前这个显得很是局促的女人,开口道。小令赶紧将人请进了屋里,又去找了族长。等到族长来的这段时间,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霍衍回来了,俱在私底下议论他回来是做什么的。族长得知霍衍回了,加快步伐从山上赶了下来,来到了小令家。一进门便看见霍衍一副颓唐模样,那骨子里的傲气似乎都已经折损了一大半,眼神也变得疲惫不堪。门被小令悄悄地关上,让两人有一个安静不被人打扰的地方可以说说话。族长看着他,问道:“你此番回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夫人不见了,剡族人不是精卜算吗,我想问一问您,能不能帮我拿算一算,她而今在何处,是否有什么危险?”

他说这话时言语中竟然带了些恳求,即便之前掉下山崖受那么重的伤,他都从未低下过头,而今为了那卫姝,他竟然不辞辛苦回到了扶须山谷,就是为了让自己为他那夫人卜上一卦。族长已经发黄模糊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霍衍,过了许久,他开口问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霍衍将发生之事尽数告知了族长,原以为这样他就愿意替自己卜上一卦,却没料到被他坚定地拒绝了。霍衍站了起来,有些激动地问道:“为什么?你们将我扔出了扶须山谷,问都没问我便给我压上了一个拯救剡族人的担子,我即使你们所谓的命定之人,那为何不肯帮我这个忙?”

“我们剡族只能占卜,却不能改人命运。若是告知于你,原本天定按时序发展的一切都会被打乱,到时候,只会造成更加难以收场的局面。”

又是所谓的天命,他们口中的命运决定着人的一切,霍衍在寻找卫姝一事之上再次碰了壁。他猛地起身,推门而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扶须山谷。渐渐到了黄昏,天边出现了漫天的火红色霞光,让霍衍觉得尤为刺眼。等在山下的燕永望一行人见了他,都有些惊诧,没有想到自家主上这么快就回来了。霍衍坐上了马车,一群人在旁随侍。走到半途,霍衍突然改了主意,他冲外面的人说道:“去寒山寺!”

这好端端的,天也快黑了,寒山寺肯定都闭寺了,主上这是去做什么。可听着霍衍的语气已经极冷了,此刻若是再多言一句,恐怕最后的下场只能是吃不了兜着走。燕永望吩咐队伍掉头前去寒山寺,到寺庙之内时已经天黑了,僧人们都已经睡下了,到处都静悄悄的。霍衍下了马车站在旁边,有人上去叩了两下门,没过一会儿,听见里面传来的响声,应当是寺内的僧人前来开门了。沉重的寺门从里面打开,恰巧是慧心前来开的门。他手中提着一盏油灯,借着昏暗的火光,总算是看清了来人。他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这位权高位重之人,他得罪不起,寒山寺更是得罪不起。于是乎,他只能将这群带着刀剑的人迎进了寺门,又硬着头皮将已经躺在榻上准备入睡的主持给叫了起来。听到霍衍来了的消息,他没有任何表露出任何的不满,只是吩咐慧心将寺庙内的灯都给点上,可不能让贵客摔着了。吩咐完后,穿上了自己的袈裟,起身去见了霍衍。霍衍穿着一袭黑衣站在不远处,如若不是有些许火光,明镜法师只觉得他整个人都快湮没在了黑暗之中。他走上前去,朝霍衍行了一个礼,“不知施主深夜前来,可是心有困顿难以消解?”

明镜法师对面的男人只是垂下眼看了他一眼,声如冬日里冷冽的寒风,“所以?法师可能为我解惑?”

明镜法师微笑着点头说道:“施主可以说予老衲听上一听,或许过后您便能得到答案。”

霍衍被带进了一件禅室,在里面同明镜法师说到了天亮。远处的朝阳升起,霍衍似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郑重地朝明镜法师道了一声谢,路过那一面功德墙之际停下了脚步。上面卫姝的名字被风吹雨打已经失去了初始的光彩,变得有些暗淡。短短这么些时日,这功德墙似乎已经快写满了,突然,他在卫姝的名字旁侧发现了自己的名字,不知是卫姝何时来着寒山寺给他刻下的。一瞬间,霍衍的目光都柔和了许多,可是对手底下的人说出的话却是那么的狠:“将这寺庙给我砸了,神佛既不庇佑虔诚供奉之人,那留来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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