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得知了安睿是他的儿子之后,这个念头便深深的驻扎进了他的心底,且随着爱渐浓郁,这个念头便越发深刻、鲜明起来。可,因为在意,所以害怕,他无法再次承受失去的痛苦,所以,宁肯割舍了那份贪念,且是永远的割舍了……今晚对他来说实在是天赐良机。来之前施洛辰曾与福嫂通过电话,得知安裴雄夫妇携易天南今晚一起去听歌剧了。安睿早些日子一直吵着要去天文馆,据说今晚有一颗知名度很高的倒霉星星打算闪亮登场,用天文望远镜看更为震撼。尼尔斯说那就送安睿一个天文望远镜,安睿说那样感觉是不同的,尼尔斯拗不过安睿,所以带着安睿一起去天文馆了,今晚能不能回来还是两句话说。安柔本打算一起去的,出门前临时有些事情要处理耽搁了,所以到最后,也只剩下她自己留在家里了。处理完了临时登门的工作,安柔感觉身体有些倦怠,看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也懒得出门了,在施洛辰爬进来之前,脱了衣服走进了浴室。夏天的窗并不掩紧,微微的敞开,安柔只将天鹅绒的窗帘拉上了之后,便钻进了浴室,她哪会想到,会在半夜有客至,不走正门偏偏走窗!施伯安当年就是翻墙爬窗的高手,到了施洛辰这儿,十几岁那会儿,天天研究蜘蛛侠,再加上自施伯安那里继承来的“优良基因”,使其翻墙爬窗的才干更上一层楼。对施洛辰来说,从窗户进到安柔的房间,如履平地。进了房间后,没看见安柔,施洛辰的心揪了一下,以为是扑空了,不过打眼扫了一圈,发现堆置在床边的衣物,脑子里灵光一闪,竖耳聆听,隐约可以听见淋漓的流水声。霎时喜上眉梢,暗叹:妈的,运气好了,挡也挡不住,美人出浴啊,想想就兴奋!项海怎么教他的来着?美人计对吧?脱掉外衣,爬上安柔的床,侧身横卧,支起一手撑着头,另外一只手把玩着杜蕾斯的外包装,绽开最为魅惑的笑容,快速的扑闪着长而浓密的睫毛,努力让自己的丹凤眼释放出比尼尔斯那双紫罗兰色美眸更高强的电压来!正在酝酿情绪时,突然感觉肩头有些异样的温暖,随即有湿润温热的东西轻扫过那片肩头,施洛辰身子一颤,心怦怦的跳了起来。郎有情妾有意,夜已过半,春宵更短,让激情来得更猛烈些吧!太过兴奋,以致忘记了自己对着的方向正是浴室出口,如果安柔出来了,他不可能不会发现,更不可能不被他发现,还直接绕到了他身后去。猛地回转了身子,却对上了一张毛茸茸的脸刚刚令他雀跃的竟然是条狗!瞧瞧它比他还要兴奋的眼,大张着的嘴,拖在大嘴叉子外的舌头,舌尖子上凝着一线口水,随时都可能滴淌下来的样子,实在太恐怖了!施洛辰猛得翻身坐起,伸手就去推拖拖,一边推一边责怪着它:“闪一边去,我今天晚上有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光棍看了容易得前列腺方面的毛病,你自己识时务点。”
拖拖不明白,偏着脑袋看着他,不过舌头吐得没那么兴奋了。施洛辰又伸出了手去推拖拖:“我要将你女主人给拐回家去,有旁观者,我怕自己做的不够好,令你女主人不满意,她不满意,就不回去,你还得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是!”
拖拖终于搞明白了施洛辰的意思,又开始快速的吐舌头,等着施洛辰说到做到。施洛辰深深的吸了口气:“我说拖拖,你要是一直在这里碍着我和柔柔,我就没办法拐到她了。”
拖拖又呜了一声,到底起身离开了。只不过它离开之前,将施洛辰宝贝着的那支杜蕾斯顺道就给叼走了,施洛辰当场老羞成怒,跳下了床就要去追。还没等跑出去,浴室的门突然敞开了。施洛辰的身子应声绷紧,暗暗叫苦,先前酝酿了那么久的姿态和魅惑全没有了,反倒将他最邋遢的一面展示给了安柔看。虽然心里别扭着,可刚刚洗完了澡的安柔,周身散着淡淡的馨香,且那香气毫无保留的钻进了他的鼻间,再在的令他痴迷。脑子里再次浮现当日褪尽衣衫的安柔,那样的美景,便是看上一辈子也不会厌倦,如何忍得住?偷偷的偏过头去,视线罩上了沐浴过后的安柔。出来的匆忙,湿漉漉的发丝尚不及处理,不时有水珠子滚落下来,有几颗水珠子还很有艳|遇的滚进她的领口,一路向下延展而去。本就是保守的浴袍,她还要慎之又慎的裹了又裹,最后抱臂环胸,倚着浴室门口,目光清淡的将他望着,而那些他先前一直觊觎着的,波澜壮阔的美景,算是彻底被她遮挡了个完全。安柔面无表情的开口问道:“你干什么?”
施洛辰呐呐的回答:“它抢我东西,所以……”安柔眯着眼打断他:“我问你这个时候跑到我房间里干什么?”
施洛辰瑟缩了一下,尴尬的笑:“这个、那个,我……”安柔已有些不耐烦:“什么这个那个的,好了,我也不想知道你跑这来干什么了,我累了,要休息。”
看着安柔不耐烦的表情,听她对他下了逐客令,施洛辰的表情瞬间难看起来,又开始斗气十足。在安柔说完之后,打算转身返回浴室时,施洛辰突然快走了几步靠上前去,一把扯住了安柔的手腕,在安柔惊诧的回头时,向前一挤,很轻松的便将她香喷喷的身子困于他的胸怀与墙壁之间,令她动弹不得……先前,施洛辰将声音压得低,而浴室里又有水声沥沥,安柔不曾察觉卧室里的异响。稍后,她已经清洗好了,关掉淋浴,捞过浴巾正打算擦拭去滴淌的水珠子,忽听“咚”的一声响,伴着一声疾呼:“蠢狗,还我!”
安柔一惊,抓过最保守的那件浴袍便往身上套,一边穿一边打开了浴室门,一眼就瞧见衣衫不整的施洛辰光着脚冲向卧室门。这些日子不分昼夜,只要有机会,施洛辰便在她眼前晃啊晃的,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施洛辰不是跟睿睿磕绊斗嘴,就是跟拖拖争风吃醋,是以见他又跟拖拖使劲,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安柔缠紧了浴袍,抱臂环胸的倚着浴室门。当然,她始终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同他说话,并不针对他半夜三更钻到她房间里多做计较,只望着他赶快离开,倒不是放纵他随意进出她的房间,不过是因为出来的匆忙,将将裹上浴袍,带子都没来得及系好,内里又是真空的,岂好乱动?施洛辰不是尼尔斯,与正人君子这个词八竿子打不着。听说施洛辰禁欲很久了,用郁千帆的话说现在的施色狼就是看见母猪也能发情,将一只娇嫩的小肥羊送到一头饿狼跟前,能指望饿狼乖乖的守着小肥羊而不一逞私欲?那是动画片《喜羊羊与灰太狼》。所以安柔冷淡的下了逐客令之后,并不多做耽搁,转身就打算逃回浴室。可巴望施洛辰变身谦谦君子,还不如幻想母猪上树呢!从前他急切时,便将沐浴过后的雪兰像这样的挤在浴室门边,熟悉的姿势,擂鼓般的心跳,就好像又回到了当年缠|绵时。施洛辰的举手投足还是那样强势而蛮横,不再夹杂了女人香水的阳刚体味清新惑人,盛满愤怒的眸在看清安柔的处境时,瞬间析出了令她心惊的炽烈情|欲。三年的相处,安柔对他的欲望太过熟悉,脑子里顿时警铃大作危险。施洛辰彻底沉迷在眼前的美景中,脂膏般的肌肤,优雅的颈子,细而薄的锁骨,若隐若现的浑圆雪峰,如大师的杰作,最后在那顶端轻轻描上一点朱砂。明明春光尽显,他却嫌那浴袍碍眼,径自举手便去拉扯,被安柔狠狠扫开,啐道:“种猪,我未婚夫马上就要回来了,不想太难看,就给我滚出去。”
这话如一盆冷水,兜头淋在了施洛辰身上,将他高涨的热情浇熄了大半。他微微退开了些距离,眯起危险的眸将她绞着,咬牙切齿的问:“你当真这么想和我离婚,然后嫁给尼尔斯?”
安柔别开视线不看他,淡漠疏离的回:“这是我的私事,和你无关。”
施洛辰冲着安柔咆哮:“怎么没关?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是我儿子的亲妈,你生是我施洛辰的人,便是死了,也只能做我施洛辰的鬼。”
听见他信誓旦旦的宣称所有权,安柔偏转过视线,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还记得五年前这个时候,你是怎么对我说的么?”
那时,他被无边的自责所困,灵魂浸润在漫天的仇恨之中,他跟雪兰说不会娶她,虽曾说过要娶就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可那不过是他用来旁敲侧击她的托辞。待到当真要娶门当户对的安柔了,他想过雪兰会不开心,直到那个时候,他才仔细的思考同雪兰的关系。所有的人都告诉他,安柔大限将至,那样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任何激烈的活动,是以,就算他和安柔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安家也不会跳出来质疑些什么。所以,除了他从未婚变已婚的身份外,他和雪兰之间不会有任何改变,更或者,看清了自己的心之后,他不会再刻意压制自己对她的热情。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雪兰无法生育,他对安家给出的协议上那个可以和外面的女人生养继承人的妥协格外满意,他甚至盘算了,等婚礼过后,他就会处理掉买给雪兰的所有避孕药,让她好好的将养身子,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会让她为他生个孩子。雪兰一直企盼着能拥有一个家,有了他的孩子,她就不会再去考虑离开他了,除了名分外,他可以给她所有她期盼的东西。他盘算的这样周全,却没算到,她会以那么绝然的方式,彻底断了他的念想。好在,老天待他不薄,又将她送回到他身边来了。他光裸着的肌肤贴合在她敞开了浴袍的腰腹,这样暧昧的姿势很是危险,可她已将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却没有如她所愿的那样退却,反倒望着她发呆。她记忆中那个不可一世的风流贵公子,深邃的眸间竟浮荡着一层令人心悸的忧郁,她又想起了当初施奶奶说的那些往事。她遇见他那年,他时常胃痛得厉害,问他,他就同她嬉皮笑脸,他说:“我的胃,你的肺,真是搭调。”
施奶奶说,施洛辰的胃病,就是那个时候生生的撑出来的,后来经过戴静蓉的精心调养,他的宿疾渐渐好转,可戴静蓉死了,他在自虐中将好不容易养好的胃又给搞坏了。用骄傲遮掩自己不堪一击的脆弱,他就是这样一个令人又恨又怜的男人。只是,再是复杂的情绪,处境还是不该忘记的。见施洛辰依旧失神中,安柔不动声色的算计着脱身的成功几率,只要进到浴室关上了门,她就安全了。哪曾想,她不过试探的扯了扯散开的浴袍,他立刻察觉,迷离的视线霎时清亮,恶狠狠的瞪着她,凶神恶煞的说:“为了和我离婚,当真准备无所不用其极,连走旁门对法官施压的事情都干出来了,果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