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北站起来,假装上厕所,小心翼翼的往后面挪动。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咋办,弄不好也要向盲流子似的往座位下面钻,然后从里面往反方向爬,反正不能让那些人抓住了。真的抓住了就麻烦了。林北北走出去一段距离,原本以为安全了,可是,后面传来了喊声。不是那个乘警,而是那个穿着制服的列车员。“那个,那个就是。你特么别动,站住。”
林北北一听就上头了,脑瓜子轰轰响。草他娘的,老百姓就是不行,跑这么快也没能躲开人家的追捕。林北北在前面跑,后面的几个人追。车厢里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全都站起来抻着脖子看。有一个鹅蛋脸,穿着白色呢子大衣的女孩也站了起来。林北北从她的身边跑过去,女孩心里头暗暗的感慨,这人不像是坏人啊,一身正气。林北北没注意到女孩子。光顾着跑了。火车咣啷咣啷的往前走,林北北最后被逼到了火车的最后一节。没地方跑了。乘警还有服务员气喘吁吁的过来看着林北北。“小兔崽子,再特么跑啊。”
其中有一个三角眼的男人得意洋洋的嘲讽林北北。三角眼男人身边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满脸的慈祥。林北北想跳下去,但是火车开的这么快,他要是跳下去一切都特么结束了?他不想自己会有更好的运气,再次重生。他还有太多的梦想没有完成。林北北没反抗,把手伸出来了,愿意咋地咋地的,一切由老天爷说了算。那个三角眼警察骂骂咧咧的拿出来手铐把林北北拷上了,啥都没说就给林北北一顿电炮。把林北北嘴角都给打出血了。林北北动都没动,一脸笑容的看着那个三角眼男人。三角眼男人被看的全身发毛,不敢下手了。然后对身边的那个老乘警说“你看着。我去给上面回电话。”
林北北这时候才意识到权力有多牛逼,一个电话就可以让所有人为他服务。林北北安静的坐在乘务员的休息室。老乘警把四周的窗帘都拉起来了。然后露出来慈祥的笑容。又拿出来手铐,和一根大头针,当着林北北的面表演开手铐。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老乘警竟然是开了三次。然后看了一眼窗户,就把房门反锁出去了。林北北不知道老乘警叫什么,但是深深的记住了他的容貌。这是在给自己指条路,指一条活路。火车渐渐的放慢了速度,应该是快到什么火车站了。林北北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刚才看到的,然后很顺利的打开了手铐,又成功的打开了窗户。这时候,火车刚好停了下来。他从窗户里面爬出去,竟然没有人注意。离开了火车站,林北北没敢在坐火车。而是打算明天坐汽车走。汽车虽然贵一点,但是总比火车安全,整急眼了他还可以从车上跳下来逃跑。不过眼下遇到的麻烦是今天晚上怎么过。深秋了,越往东北走天越冷。现在他都能看见嘴巴里呼出来的哈气。林北北站在空荡荡的街头,茫然四顾。只看见火车站候车大厅上面明晃晃的地名。静海站。林北北漫无目的的又在大街上。越走越冷,不仅仅是心里头冷,身上更冷。点了一支烟,然后疲惫的蹲在一处被风的门口休息。谁知道没多久竟然是睡着了。林北北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人给抓住了,一会用火烤,一会用冰水泼。那种感觉就特么像是在做过山车,从云端下来,然后在特么上去。当林北北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模模糊糊的感觉面前好像是有一张慈祥的笑脸。然后就又什么都不知道了。林北北面前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原本以为林北北醒了,谁知道这孩子又晕过去了。“娘,你看他全身都是伤。这是谁做的,这么狠心。”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问。女人叹了口气。“就像你爹说的似的,这天底下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前几天,你爸回老家,听说他们村子的革委会队长还特么开批斗会呢,都啥时候了,南方都改革开放了。再有,人家要是有错误也行,就因为那个寡妇不愿意让他睡,她就说人家是破鞋,然后弄了好几个老爷们开始审问人家。问人家怎么搞的破鞋,都啥动作,啥感觉,你说这是人干的事。不怕遭报应……”女孩子听了母亲这句话,脸不由得红了。“那你说他也是受委屈了,跑出来的。”
女孩子问。女人点头。“十有八九,不然谁愿意背井离乡的。”
女孩眼泪围着眼圈转,说“娘,我去看看熬的小米粥好了没。”
……林北北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头不疼了,看东西也都清楚了。这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挺干净的房间里。墙壁上是糊着的报纸,还有一张年画。靠着东面是炕勤,上面是画匠师傅画的山水画。林北北回忆了一下,感觉自己应该是被好人家给救了?挣扎着起来,才发现竟然是没有穿衣服。这时候,一个长的水灵灵的女孩子进来了,手里头端着一碗不冷不热的小米粥,还有一块脆生生的酱缸黄瓜。“醒了,你可把我和我娘吓坏了。”
女孩子笑起来特别好看。“姐,你叫啥。”
林北北得记住对他有恩情的人?女孩把米粥放在了他的身边,把他的衣服拿过来。“我叫英子,大名李小英。好听不,你的衣服出汗湿透了,我给你洗了,你赶紧穿上。别在凉到了。”
林北北有点尴尬,女孩子给他换衣服,人家女孩子可是吃亏了?林北北背过身去,然后穿好了衣服,下地,直接就跪在了李小英的面前。“姐,你救了我命,你就是我亲姐姐,以后我要是发达了,一定会过来看你。”
李小英呵呵呵的笑。说“你这孩子,说啥呢,有啥大不了的,我爹说了,这世界不公平的事太多了,遇到了就要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