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呐。攒动的人流,沿街叫卖的货郎,热闹的晚集,更有鳞次栉比的商铺,就活生生在自己眼前出现。活的!别的地方陈迹不知道,但是大概也能猜出百姓的生活大体是不咋地的。可就在这固城,这明阳治所的一亩三分地儿,赵治他老爹治理的还是相当不错的。想知道一个地方繁不繁华,看市集商铺热不热闹就知道了。这不,连晚市都有!就是不明白明阳郡其他地方为何那么不咋地,上山当匪的人是越来越多。一路直奔太守府,这个自建城时起,就坐落在固城中央的权力中心。陈迹望着气派又不失威严的太守府,露出了土包子一般的目光。落日的余晖洒在外围略显斑驳的围墙上,更是显得它饱经沧桑。据赵治说,这太守府已有千年的历史,几经战火焚毁,或是太过古老而不少屋宇有坍塌,经历了好几次修葺。所以并没有想象中的奢华,连许多城中富户的豪奢大宅都有不如。陈迹表示理解,太守府毕竟是处理政事的权力中心,住人反倒在其次。更何况,正是由于这古老和沧桑的历史感,更是平添了几分雄浑的独特魅力。令无数人为之倾倒。太守府分为两部分,前面是赵治他老父亲和下属官僚办公的各部衙门,后面才是给太守一家居住之所。用了一道围墙将之隔开。“赵四,你带着言痕去后院找个空院安顿下来,我先去衙门禀报太守。”
赵治对着赵四吩咐道,又转头向陈迹说道:“言痕,先委屈你在太守府住着,等过几日,我想办法在城中给你弄个小院,再弄几个侍女家丁,也算是在固城安了家了。你看如何?”
“校尉太客气了,迹初来乍到,寸功未立,连职位都尚未入册,能住在太守府已是无数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怎能再让校尉破费。迹于心不安呐!”
陈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像他这样一个区区书记官,勉强入了品的玩意而,俸禄都没多少,至于什么宅子更是想都不要想。太守府可没那么多闲钱给他置办宅院,一切都要靠他自力更生。赵治说他来安排,肯定是他自己掏钱。虽然这个少君肯定不缺钱,但是要在这种寸土寸金的一郡治所,安排个宅院,价值肯定不菲。更别说还有奴仆侍女。这种给宅给仆人的好老大,哪里去找。所以陈迹当下脸上的感动之色是愈加浓郁,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模样。当然,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言痕!说了多少次了,叫我修本即可,你我一见如故,宛若兄弟,无需讲这些俗的。”
赵治摆出一副不悦的模样。“校尉折煞迹了,礼不可废!校尉待我至诚,若是有用得到迹的地方,必当全力以赴,以报校尉恩德!”
陈迹行礼拜道。“哈哈哈!言痕不必如此,快些进去吧,待我处理完事后,再与言痕畅饮,正式为你接风洗尘!”
赵治看得陈迹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很是高兴,面上转嗔为喜。“喏,校尉请!”
陈迹等赵治踏进太守府后,才跟着赵四进太守府去后院找地方安顿。太守府是真的大,光是各级衙门,就占了好大面积。在衙门当值办公的各级吏员人来人往,手中都或多或少地捧着些书卷,想来是办公的文书了。陈迹没多看这些,也只是匆匆一瞥庄严的衙门,只顾跟着赵四走。他知道,这些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是个不入流的书记官,是何品级都不知道。是故看了也没用,他也进不到里面去。走了好一会,才踏进了后院的地界。赵四领着陈迹到了一个偏僻小院,也是一样的左拐右拐,这场景让他似曾相识。“郎君,委屈你住这儿了,府里的大院早已有了人住,只剩下这些偏僻的小院了。不过这里时常有人打扫,东西也都齐全,若是有甚需要的,只管招呼我一声便可,不多时便有人送来。你在这儿安心住下便可。”
赵四很客气,他知道眼下自家少君和他关系不错,也是除他外,少君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小弟,自然是好话说尽。只是依着他相伴少君多年的地位,也无需多卑微就是了。“客气了,迹会自己打理,你只管去忙。”
“那好,等会儿我会让人送几套衣物过来,还有热水,请郎君好好地沐浴更衣。”
说罢,赵四行了个礼,便离开了。陈迹听得赵四的话,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已脏到了极致,甚至都快看不出它是一袭白衣了。而且也才意识到自己很久没洗澡了,在柳叶寨也只是洗了几次,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更让人难堪的是,还不时有异味钻入鼻孔。当下老脸一红,急匆匆踏步进了小院。小院很干净,可比上一个看着顺眼多了。也比那个大,还有东西厢房。院中依旧有棵树,只是已经入秋,树叶已经泛黄。树下摆了一张石桌,几张石凳,若是夏日坐在石凳上纳凉,想来再是惬意不过。陈迹很满意,不禁点了点头,进了正房。房间不小,摆设也不差,让过惯了苦日子的陈迹很高兴。他娘的,总算有间像模像样的房间了。柳叶寨那破院,也能住人!天知道他当时怎么忍下来的,兴许是在茅屋住了个把月,因此看那破院也显得格外地眉清目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见这华美的屋子的陈迹,开始在心中大骂柳叶寨起来。走到床边,那就更满意了。这枕头,被褥,摸起来软软绵绵的,一看就知道是不错的物件儿。还有这帷幔,材质也是上佳。当然,可能是陈迹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看着尤为满意。欣赏完了屋子的陈迹,只等着赵四送来热水,他现在只想好好洗个澡,再换身干净的衣服。其他的,等洗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