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不费一兵一卒,便灭掉了柳叶寨?”
赵正本来在衙门后堂处理政务,这是赵治突然进来,报告此次剿匪的一切事宜,并递上了文书,上面详细记录了此次战斗的过程。“我还没来得及出兵,它自己就没了。”
赵治在他老爹面前,宛若一个乖乖崽,全然不复人前那副模样。“说得什么话,是你灭的就是你灭的,何必自谦!功劳少不了你的,当然,也少不了你手下那些兵将。怎么,怕我举贤避亲,隐没了你的功劳?”
其实,此战无论是怎么胜的,那都是官军打赢的。明面上必须统一口径,即使他们是父子,私下交谈时也要说是官军自己的功劳。久而久之,就成真的了。毕竟要别人信,首先要自己信才是。所以,赵正这么说,其实是在点拨赵治。既然说了,那就一直这么说下去,搞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大可不必。“父亲教训得是,是孩儿曲解了父亲的用意,下次必不会再有如此过错,定如实禀报。”
赵治听他老爹那么一说,当即面色一肃,恭敬说道。“如此才对,要不然你一直这般谦逊,我怎么好名正言顺提拔你。若是传将出去,旁人误以为我赵正故意隐没你的功劳。记住,你我父子之间,大可不必如此!”
赵正对儿子谆谆教诲道。“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嗯!对了,你说你收了个幕僚?可靠吗?若是可靠,又有真才实学,也好多给他安排些事做,早日提拔才是。你有了自己的班底,为父才好放心。毕竟,如今时局,再加上我们赵氏的实力,这偌大的明阳郡,迟早是自家的了!到来日,你有自己的一套忠实班底,为父才好把这位子传给你。”
“父亲无需担忧,孩儿虽少不更事,这几年在军中做事,却也不似之前莽撞。依我看来,此人明面上的说辞虽然不可尽信,但想来无有大碍。毕竟在此之前谁也不知我会亲自领兵,他断然没有要接近我的道理。况且此人,能在贼寇中跑出来,山上又恰逢大火,孩儿以为,定和他脱不了干系,甚至此前林虎中计导致覆灭,也是此人的手笔。他身上的蹊跷太多,不会像他说得那般普通。再加上此人手无缚鸡之力,连家中的健仆都多有不如,只要平常注意些,不怕他有问题,想来还是可以一用的。”
赵治说了一通他自己的见解。大致就是陈迹能用一用,大不了以后发现端倪,及时干掉就好了。在这固城,料他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有些武断了。不过这是你自己的事,为父就不插手了。你自己处理就好,也算是你要为人主的初步历练了。机会都是把握在自己手中,和旁人多多搞好关系,才是最重要的。就算出了事,也有为父兜底,放手去做!想当年,为父初任这明阳太守,机缘巧合与你叔父结义,后来更是结了亲家,自此明阳郡文武一家。又培养忠心于我赵家之官属幕僚,与明阳世家豪族更是多有来往,广结善缘。如今,这机会,可不就来了。这人,只有自己主动争取的东西,才真正有用呐!”
“父亲放心,孩儿必牢记您的教导,定不负您之所望!”
“好!你先下去吧,为父这里还有政事处理。把这份文书送到秦郡尉那里去,他会处理好的。”
“诺!孩儿告退!”
赵治向他老爹行了个礼,转身离开。……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而逝。转眼便过去了三天。陈迹的书记官职位早已登记造册,正式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齐国公务员。虽然只是年秩连百石都没有的不入流货色,每月也就领个五斛粟米,再加上八百钱而已。但好在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些也够了,至少是旱涝保收。不仅如此,赵治还怕他银钱不够使,专门嘱咐自家账房每月给其五贯钱,也就是五两白银,供其平日开销。算是作为他的幕僚,而额外补贴的。瞧瞧,这样的好老大哪里去找。当下陈迹又是表了好一番忠心。只是也不是没有坏处,现在每天都要起个大早去军营里点卯。虽然只是个书记官,但是亦属军中序列,逃是逃不掉的。再加上平日住在太守府,而军营在城外,更要花时间赶路。这就导致陈迹需要寅时起床,也就是凌晨三点到五点。这简直是对他的最大折磨。这一天陈迹又是起了个大早,洗漱完,穿上了官服。虽然只是个垃圾小官,官服还是有的。别说,穿戴齐全,还是挺人模狗样的。不多时,便有人送来早饭。不得不说,太守府就是家大业大,赵家本身又是世家,就是不差钱。不仅一日三饭,而且还花里胡哨,精美得很。若是饿了,还有点心,有事没事更有宵夜,简直再完美不过。以前在柳叶寨,每天不过两餐,还寡淡无味,都快吃自闭了。吃罢早饭,就跟着老大赵治去军营了。至于为什么不住军营,偏要每天来回折腾。陈迹只能说军营忒是简陋,还不方便,哪有这大宅子住得舒服,又有好吃好喝地伺候。没瞧见人家赵少君也没住嘛!他陈某人只是跟着享福了而已。这几日军中都没啥事情,闲得很,赵治就让他学学骑马。要不然,传将出去,也忒是丢脸了,哪有世家子的模样。不得不说,陈迹学得还是挺快的,已经勉强能纵马疾驰了。当然,这不是陈迹天赋有多高,一切都要归功于马鞍马镫,还有马蹄铁。是的,这传说中的骑兵三宝,这个世界早八百年前就有了。要不然,就陈迹这样的,他连马都上不去。陈迹走到后门,开始等待赵治到来。毕竟,总是小弟等老大,哪有老大等小弟的。陈迹这个道理还是知道的,赵治也因此尤为地满意。等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赵治才带着赵四姗姗来迟。赵四已经废除贱籍,正式被赵治充作亲卫,以后也好提携。毕竟他作为家生子,自幼跟随赵治,忠诚没得说,是赵少君心腹中的心腹。而且也识文断字,又有武艺,怎么看,都比陈迹有用。“哎呀,言痕!某不是说了,无需如此早就来,这天色尚暗,下次可切莫如此了,也无需特意等我,若是让言痕休息不好,可就是某家的不是了。”
赵治一番话说得很诚恳,脸上关切之色很是浓郁。“非是迹特意早些来此,而是我早已习惯早起,即便想睡,也睡不着啊,不如早些出来透透气。还望校尉莫再如此说了。”
“哈哈!既如此,我们现在便走吧!”
一旁的仆人牵来了三匹马,三人接过。城中不得纵马,必须先步行牵到城外,才能骑马去军营。天蒙蒙亮的时候,三人三骑到了军营,下马顺手将缰绳递给旁边兵卒,便朝着大营走去。此时的赵治早就摘掉了代校尉的帽子,正式替了林虎的位子。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林虎不死,他赵治还上不来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要不是陈迹弄死了林虎,赵治可没升官的机会。所以,陈迹可是替他这个新老大,送了好大一个功劳。当然,肯定不能这么算,陈迹也不会傻到自己把这种事说出来。明阳郡有二十八县,郡兵五万人。十个校尉,每部五千人。之前的林虎就是其中一个,而且他的兵马,也是最垃圾的一个。在赵正的治理下,明阳郡兵倒是没有吃空饷的情况,此前是满额的五万人。可林虎一败,他原本的兵马就剩两千,划归赵治麾下,剩下的就靠自己招了。之前赵治带着剿匪的人马,是从别处借调过来的,不是他的本部人马。仗打完了,自然就回去了。现在手下只留下了钱猛和王林,一人一个都尉,麾下各一千人马。而原本的两个校尉,就调到军需营养老了。鉴于王林没升官,就赏了不少钱财,以慰剿匪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