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爱恨交织
三姐田绿竹到了广东,见到了自己的二哥田安康,泪流满面地哭着说:“二哥,我该怎么办呀?你快带我去找那畜牲吧!你告诉我,是谁偷走了我的爱?”田安康看到三妹带着两个孩子可怜巴巴地呆望着自己,眼神里流露出乞求帮助的光芒。大的女儿不满五岁,小的男孩不到三岁,都显得面黄肌瘦,营养不良,连头发都有些发黄,脸上手臂上的肌肤却被阳光里的紫外线晒得黝黑。 兄妹俩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田安康心里好一阵难过,说道:“三妹,走!带上你这两个孩子,去找那没用的畜牲。”
田绿竹牵着两个孩子,跟随着二哥一块儿去了赵仁智打工居住的棚屋。田绿竹走到屋门口,站在门外,举起拳头使劲地敲门、喊叫:“开门,快开门!你们这对狗男女,快滚出来!”
赵仁智和那女人还正在被窝里睡觉呢,被这一阵“嘭嘭”的敲门声和突然传来的喊叫声惊醒。 “谁呀?别吵着我睡午觉,有事请等一个钟头再说!”
赵仁智误以为是跟着在工地上干活的打工者。
“是我!你外门二哥来找你算账的!”田安康粗声粗气地吼道:“快开门!”
赵仁智几乎吓了一大跳!他赶紧爬起床,那女人也跟着手忙脚乱地穿衣服。赵仁智说:“别怕!有我在。”
赵仁智慢慢地把门打开一道缝隙,看见门口的两个孩子抬头仰望着自己。他赶紧把门又一关,门口立即传来了孩子揪心地呼叫:“爸爸,爸爸!你跟我们回去吧!我们不能没有你……”孩子稚嫩的童音还带着哭腔,却无法打动他的心。他回头看看床边站着的女人,回味近段时日来风流快活、寻欢作乐的情景,感到有些舍不得放手。 他把虚掩的门打开了一大半,冷漠地说道:“小鬼,走开!谁是你们家的爸爸,你们认错人了!”
田绿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这没良心的家伙,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在家辛辛苦苦地种田种地,好不容易养活这两个孩子,可你倒好,一年到头没回音也没寄回一分钱给我和孩子,原来你的钱全都花在这臭女人身上去了。你看看,那女人还有个小不点儿了,你帮人家养老婆孩子,却不管我和儿女的死活,你还是不是人呀?”
那女人真是不要脸,非但不躲开别人的视线,还不害臊地直说道:“你看看你这魔鬼身材,瘦得像一根竹竿,被风都吹得倒,样子是又丑又老,黄脸婆一个,该鼓起来的地方也瘪塌了,你老公不喜欢你了!他说跟你睡觉没味道,他喜欢和我上床睡觉!”
田绿竹真是气急败坏,恨不得马上伸手捏住她的脖子,把她掐死!田绿竹跺着脚,愤怒地嘶叫着:“你这死不要脸的马子!世界上还有多少男人没老婆,你不去找他们,偏偏找一个有妻有子的男人,破坏别人的家庭,你真不是个好女人。”
那女人还瞪着眼站在田绿竹面前,凶狠地说道:“你敢再说我的坏话,我就对你不客气了!你才不要脸呢!你老公不要你了,你还死皮赖脸地来干嘛?”
“我呸!你这不要脸的偷人婆,自己偷了别人的男人,倒还蛮有理,反而骂起我来了!”
田绿竹怒不可遏地边说边动手朝那女人扇了一耳光,两人扭打在一起。
赵仁智不但不帮田绿竹,还把她一把推倒在地,没好气地说道:“田绿竹,你这病坨子,我这辈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我告诉你,最好别在这儿吵闹,我对你没有感情了。我爱的是她,你带着两个孩子回去吧!明天我们回去就离婚!”两个孩子抱着爸爸的大腿,哭着说:“爸爸,爸爸!你别和妈妈离婚,快跟我们回去吧!”
赵仁智把两个孩子的手拉开,轻喊道:“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们的爸爸了!”
他抱着别人的女孩,说:“走,小乖乖,我们回屋里去,不理这疯婆子。”
那女人竟得意地说:“你看看,你男人不要你了,还赖在这里不肯走。”
田绿竹见自己的男人抱起别人的女儿,对自己的女儿却连看也不看一眼,一时火气冒上来,冲了过去,拽住赵仁智的手臂就要咬:“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我跟你拼了!”
赵仁智和那女人伸手抓住田绿竹的手,狠狠地打,还揪起田绿竹的头发,把她掀倒在地上。两个孩子吓着了,站在旁边大声哭着说:“你们别打我妈妈……” 田安康看在眼里,气上心头,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眼见着自己生病的三妹被他们打倒在地上,他恨得咬牙切齿,从自己身上拿出了一把事先准备好的水果刀,猛冲上前,往赵仁智的下身就势一捅,斜插在大腿内侧,擦伤了敏感部位。 赵仁智“啊”地一声,缓缓地瘫倒在地上,他两手捧着自己的下身,哀伤地嚎叫着:“哎哟!好痛……疼死我了……” 赵仁智被送进了附近的医院。经过检查,医生诊断说:“他下身不行了,恐怕以后再也没有生育能力了,过性生活也有点问题,至少得节制了。”
那女人一听到医生说的这一番话,就急着拉起自己的女儿悄悄地离开了曾经同床共枕耳鬓厮磨的赵仁智,从那以后,赵仁智再也没有见到她的踪影了。
“呜呜——”一阵警笛呼啸而来,警察把田安康抓走了。 田绿竹只好带着两个孩子返回老家去了。医院里只剩下赵仁智孤零零一人,躺在病床上疗伤。他开始感到后悔了。那女人走开之后,他渐渐地想起妻子田绿竹和两个孩子,觉得愧疚,对不起他们。过了不久,他出院了。 他思前想后,总算想通了。他跑去公安局,向警察说明了一切,他主动地坦白承认自己的过错,把过失揽在自己身上。他恳切地请求警察把田安康放了。 田安康出来了,说道:“赵仁智,我把你伤成不像是个男子汉了,你为什么还请求警察放了我,难道你不恨我吗?”赵仁智说:“二哥,都是我不好,不该在外边玩女人,为了自己一时的快乐,差点把家都毁了,还把自己害成这样。二哥,我不怪你,也许这一切是命中注定,是老天给我的惩罚吧!二哥,请你带我去见你三妹和我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好吗?”
田安康说:“不是我说你,自从我知道你在外面有女人以后,我曾多次来奉劝过你,叫你要回头,可你偏不听,反而还和那女人一齐打我妹妹。这下好了,现在你那女人走了,你不好过了,就叫我去找我妹妹说情,不过,我可以带你去,只是不知我三妹情不情愿见你。”
赵仁智说:“我一定要向他真诚地忏悔,认错道歉!”
后来,田安康把赵仁智带到了三妹田绿竹身边,赵仁智说:“阿竹,请你和孩子原谅我的过错,都是我不好,为了一时的快乐,差点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还伤害了你和孩子,让你活受罪。”
田绿竹哭笑不得,左右为难。分也不是,合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她直爽地说:“你现在成这样子了,就回来找我了。你不是说我是个病妇吗?你也不好好想想,到底是谁把我害成像个病坨子似的。以前你和你的家人嫌我没有跟你生个儿子,如今给你生了儿子你又故意刺激我,嫌我是个病妇,和别的女人鬼混在一起。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不要我了,要跟我离婚吗?怎么现在反而求我来了。告诉你,我不会那么傻。你没得女人玩了,就来找我了,你当我是机器木偶之类的东西啊,想用就用,不想用就搁在一边甚至丢掉。你说,你把我当成什么来着?”
赵仁智说:“我绝对保证只对你一个人好,阿竹,我以后再也不敢对其她女人有非份之想了,请你原谅我所做的一切吧!”
田绿竹说:“你还能怎么样?谁会理你呀?”
赵仁智低下了头,说:“老婆,请你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看在一对儿女的薄面上,宽恕我吧!我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和孩子们呀!”
这时,田安康在一旁插话了:“三妹,是我把他伤成这样的,如果你现在离开他的话,我怕他真会受不了,你还是陪在他身边照顾他一下,算二哥求你了。”
恰巧,田荣蓉打来了电话说:“三姐,虽说他受伤了,可你也得陪着他。从法律上道德上来说,你不可以跟他离婚,毕竟他宽宏大量,没有追究我的责任,所以我劝你还是原谅他的过错,同他生活在一起算了。”
“那我不是又要活受罪了!”
田绿竹感到震惊不已。
“为了你的两个孩子,你必须认命。何况你应该清楚,自己早已结过扎,不能再生小孩了。”田绿竹欲哭无泪:“小妹,你没有体验过这种巨大的痛苦——自己心爱的男人背叛自己去和别的女人鬼混,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吗?对一个纯洁的女人来说,会有多伤心呀!”
田荣蓉一听三姐说自己没有体验过爱人到外面去同别的女人鬼混这种痛苦,突然猛地激灵,仿佛触了电一般,不由得颤栗起来。她停下了电话交流,心里默默地想着,自言自语道:三姐呀,我何尝没有体验过呀!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其实,我早已体验过这种爱恨交织欲罢不能的心情,可我不能说,也不能哭呀!有泪也只能往自己肚里流啊!你们都长年在外面,我有苦,向谁诉说?我有痛,又向何人哭呢?谁知我心呀? “小妹,你怎么不说话了呀?”
电话还没有挂,田绿竹催问道。
“哦,刚才我有点急事,来不及跟你说,所以就耽搁了一下。”田荣蓉回过神来,“三姐,你现在身体不太好,带着两个孩子真不容易啊!你还是跟三姐夫和好吧!原谅他所做的一切吧!”
终于,田绿竹含着泪答应了跟赵仁智和好如初。虽然两人重新在一起,可也没什么意思,再也找不到那种浓情蜜意的感觉了。无论情感交流还是在生活上,都大不如从前了。田绿竹的脑海里老是莫名其妙地想起赵仁智和那野女人在一起偷情的情景。她心里好不舒服,一看见赵仁智就像看见仇人一样。身体上的伤疤时间久了可以痊愈,可是心灵的创伤谁人能治愈呢?心中的疙瘩谁来解开?感情的裂痕谁又能填补抚平呢? 过年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田荣蓉跟随丈夫万年红回到了婆婆家,万年红的哥哥万年青嫂嫂周寒冰与弟弟万年发弟媳杨芬芳也全团聚在一起。 在吃团圆饭前,田荣蓉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碰巧看见万年红手上正拿着他前妻的照片,默默地出神,眼前浮掠而过的是他往昔同杜雪莉共同生活在一起恩爱缠绵的画面,深深地陷入回忆之中。 青山青水之间,万年红和杜雪莉到山林里采蘑菇、掰竹笋、到大塘旁边钓鱼、下塘摸田螺,回归到大自然母亲的怀抱,忘却了尘世间功名利禄的纷争、计较职位高低荣辱得失的烦恼。 大街小巷之间,万年红和前妻闲逛、散步,路旁的玉兰灯见证了他们留下的脚印,浅吟低唱的小河听到过他们相伴而行的足音和欢声笑语。 吵架闹别扭之后的夜晚,半边月亮深情地俯瞰着状元街边的青衣巷,万年红站在杜雪莉家的门外,一次次敲响杜雪莉家的门,一声声热切的呼唤杜雪莉,可是始终没有回应。杜雪莉狠心与他绝交,对他不予理睬。他在门外站成了一棵相思树······ 万年红的小侄女万水仙突然闯进来,看见照片,嚷道:“叔叔,你还在想以前那个杜阿姨吗?”
万年红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想罗,她毕竟跟了我将近一年呀!俗话说得好,‘一夜夫妻百夜恩,百夜夫妻海洋深’。虽然我和她没有办手续,但事实上成了一对情侣,只可惜她家父母硬要棒打鸳鸯,拆散我们。如今,不知道她又嫁给了谁?到底是谁偷走了我的爱?也不知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田荣蓉一听,气愤地从房屋里倒退了几步,站在门口,停住了脚步,低着头,发了呆,像当头挨了一棒似的。 婆婆端着菜放上餐桌,呼叫道:“大家吃饭了!”
万年红听见妈妈的呼唤,从房间里走出来。可他身上还带着杜雪莉的照片。田荣蓉虽然知道他身上带着自己不想看见的东西,可她不便发作,时逢过年,不能动怒,她只好忍气吞声,坐在桌子旁静静地吃饭。 婆婆看见田荣蓉挺起的肚子,说道:“阿蓉,过出年我就带你去看看医生,帮助检查一下,你看大嫂都生儿子了,该轮到你了!”
田荣蓉本来心时就有气,刚才这刺耳的话犹如火上浇油。她猛然控制不住情绪了,生气地说:“我说过,不论怀的是男还是女,都一定要把她生下来,我哪儿也不去查看,谁也不能再把我肚里的孩子打掉!谁都没有这种选择胎儿性别的权利!我受够那种折磨了!”
“你如果不去检查一下,你就不是我万家的儿媳妇。”
婆婆也生气地抬高了音量,“你现在就跟我滚出去!我没有你这种不善解人意的媳妇!”
万年红的大嫂周寒冰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看热闹,还趁势添油加醋:“妈,我看阿蓉是成心跟你过不去呀!她想生个女孩出来,活活气死你!”
屋子里马上乱成了一锅粥,像是炸开了锅似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捅开了马蜂窝。 公公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说道:“大家都别吵了,让我说几句!”
屋里顿时静了许多。他的头转向田荣蓉,说道:“阿蓉啊,你是个知书达礼通情理的好媳妇。你妈妈她这样做,也完全是为了你和阿红好,你冷静地想想看,你们有国家工作的只能生一胎,万一生个女娃出来,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啊?……”
田荣蓉坚持着自己的意见:“爸、妈,请你们别再逼我了,你们说什么都没用,我决不会再答应。你们就死了这一条心吧!”“你别再跟她说那么多好话了,就当我们没有这个媳妇得了。你马上给我离开这个家,等你生出儿子才有脸回来见我们,算你命大福大,不然的话,你要是生了个女孩,你就永远也别想再踏进我万家门楼半步!”
田荣蓉感到委屈至极,站起身哭着跑了。万年红紧跟着追了出去,被大家叫住了。 他妈和大嫂嚷道:“阿红,你别去追她了,让她走吧!这么晚了,看她还能跑到哪里去?她要真走了,你再娶个不就得了。”
万年红没有去追赶妻子了。他们一家子高高兴兴地过年,频频地举起杯子干杯,谈笑风生与电视机里传出的欢歌笑语交织在一起,仿佛奏响了幸福快乐的交响曲。 苦命的田荣蓉孤零零地哭呀,走呀,头脑里却一片茫然,不知往何处去。她想回娘家去,又怕自己那可怜的母亲伤心、难过。哥哥姐姐们又都在外地,在远方。我该去哪儿呢?田荣蓉穿过一条小路,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来到了河边。“噼哩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花炮升空冒出奇丽的火焰闪烁出五彩的光芒,直在眼前晃。街头飘来美味佳肴的香气,十分诱人。 田荣蓉不由得想起童话世界里那个无家可归的卖火柴的小女孩。望着河面映照出形单影只且忧伤得满面愁容的形象,她害怕碰见熟人,直往河滩走去。回想万年红他妈和大嫂嚷叫的话音,她的心底感到好一阵悲凉。那个势利熏心、冷漠无情的家庭更让人心碎。她真想跳河自尽,一死了之。可她转念想到自己两鬓斑白的老母亲,还有腹里开始躁动的婴孩,又只好打消轻生的念头。 她跪倒在河边的鹅孵石上,大声哭叫:“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呀?难道我犯了什么错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寒气逼人,天空中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就像无数颗流星在从天而降,在消逝,在坠落。不一会儿,地面就染白了。半边月亮静静的呆在柳梢上面,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儿。一位路过这儿的大娘冲着她叫道:“孩子,你怎么跪在这儿哭呀?今天大过年的,天气这么冷,又这么晚了,你还呆在这河边干嘛呢?”
田荣蓉仍旧哽咽着,无法抑止的泪水挂满了腮边,没有去理会别人的呼叫。那位大娘向她靠拢过来,说道:“你的家人呢?孩子啊,你快点回去吧!这里很不安全,怕会有疯子、色狼来骚扰你,你看你挺着个大肚子,天气又这么冷,又快黑了,还下着雪,你会感冒生病的!”
田荣蓉转头望了望面前这位心地善良的大娘,说道:“大娘,谢谢你的好心提醒,你回去吧!我没事的。”
“哦,我回去了,可你也得尽快回家噢!别忘了今天可是过年啊,一家人要团圆才好。”
大娘说完走开了。
田荣蓉还在河边哭天叫地,任凭泪流成河。“我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呀!老天竟要这样对我?……” 突然,她心里不由得一惊,她意外地发现远处有个影子在鬼鬼祟祟地晃动,向她这边奔袭而来,逐渐近了,看得清是个年纪好像四十出头的秃顶男人。田荣蓉猛然想:不对,这男人肯定是个坏人,我得赶紧跑! 那男人看见田荣蓉跑了,他也加快速度跟着跑,嘴里还嚷道:“妹子,别跑!等等我……” 田荣蓉几乎吓出了冷汗!她赶紧朝人多热闹的地方奔跑,可街道上竟也冷冷清清的。幸好在拐弯的地方,她碰上了万年红的叔叔和婶婶。她连忙大声叫道“叔叔,有坏人在追赶我!”这时,那男人不再追赶过来了,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可能是躲到河堤下面去了。田荣蓉回转头一看:“咦,那人不见了!难道我看见鬼了吗?明明是个人,难道他还会飞不成?”
婶婶走了过来,说道:“阿蓉啊,天这么晚了,你还去那边干嘛呀?阿红呢?他怎么不和你在一起?今天是大过年呀!你吃了晚饭没有?”
田荣蓉抱着婶婶说:“我婆婆她们硬要我去搞什么性别检查,可我实在不愿意去,她们就欺负人,把我给赶出来了,说我要是不生个儿子的话,就不让我进他们的家门。”
叔叔打抱不平说:“简直不可理喻!天底下哪有只许生儿子的道理?阿蓉,何况生儿子也不能只怪媳妇呀?阿蓉,我送你回去,你别怕!走!”
叔叔走在前面,大踏步地走进了庭院。田荣蓉呆呆地站在大门口,不敢进去。大家见到万年红的叔叔,都纷纷地打招呼。 婆婆递上一杯茶,说:“弟弟,你快请坐!”
叔叔慷慨激昂地说:“哥哥嫂嫂,不是我说你们,都解放这么多年了,你们怎么还守旧思想不解放一点?非要阿蓉生个孙子不可么?要是都生儿子,将来到哪里去找媳妇呢?社会不就失去生态平衡了吗?还是顺其自然吧!谁把阿蓉这么好的媳妇赶出家门,是不是太出格太缺德了。你们知不知道,今天差一点儿就要出大事了。有个鬼男人追赶她,幸好阿蓉早发现那家伙了,她就没命地往我家的方向跑,碰巧遇上了我,她大声叫我叔叔,那坏蛋才不敢追上来,后来就不见了。还好,阿蓉没出事,如果她真出什么事,你们心里能好过吗?”
婆婆反而一点儿也不觉得亏心,一见田荣蓉出现在眼前就劈头盖脸地问:“你还厚着脸皮回来十什么?”
田荣沉默无语。 万年红想安慰一下满脸泪痕的妻子,说道:“阿蓉,你可回来了!我到处找你不着,急死我了。”
瞧他那假惺惺的模样,田荣蓉一看便知。她跑回了房间里去,捂着脸,躺在床上又哭开来。万年红打了一碗饭,夹了菜,跟进卧房里去,看见田荣蓉楚楚可怜的哭相,心里最柔软的部分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碰撞了一下。 “老婆,别伤心了!你快吃一点儿东西,为了肚里的孩子我们的将来,也要吃一点食物吧!是我们不好,老想着生儿子,把你给害苦了!”
万年红一时不知找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爱意,安慰忧伤的妻子。
田荣蓉冷冷地说:“我不吃,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家任何人。”“你不吃,我就拿走了!”
万年红说着把饭菜带出去了。
田荣蓉想了一想:不行,我得回学校去住,不能呆在这个家里受气,人要活得有尊严。 她连忙从床上坐起来,呼叫老公:“阿红,我们回学校去吧!这屋里我住不习惯。”“哦,好的。”
万年红答应了。
他俩返回到了学校,田荣蓉才安下心来。到了晚上,田荣蓉做了一个梦,梦见婆婆拉着她做B超检查,又要打掉孩子。她在梦乡里紧张地说:“不,不要!”她惊醒过来,一看:嗬,原来是个梦,还好是发生在梦里的事情。
她侧头看看自己身边的男人,还在熟睡之中,嘴角却在动,似乎在轻轻地念叨着:“雪莉,你在哪里?”阿蓉不经意地发现丈夫的眼眶微微有些潮湿,大抵是他还在思念梦中的旧情人吧?当万年红苏醒过来,窗外的一缕阳光洒在窗口的芦荟上,高音喇叭播放的乐曲响彻校园。田荣蓉试探地问丈夫:“老公啊,你究竟爱不爱我?你的心里还爱着你的雪莉吗?还是装着那些别的女人。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到底排到了第几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