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鬼每晚的抚触下,我的伤好得很快。可是,一个月后,当我觉得自己已经生龙活虎的时候,却有一群人还是把我当成重症患者。最紧张的当然是爸妈和干爸干妈,也就是芥虫的爸妈,还有系主任,班主任。他们总是给了我物质上的抚慰过后,又给我上一堂思想教育课。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只能跟周彤对看一眼,无可奈何地听他们唠叨,然后,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几个来看我的同学也都小心翼翼地陪我说笑。之前跟乐伶打架,我成了大家侧目相视的对象,现在,我又成了被同情的对象。没办法,谁让周彤说我因为失恋受了刺激,所以才自杀的。这会儿,老妈一边递给我一个削好的苹果,一边又嘀咕上了:“……还说你打架?我们平平什么时候跟人打过架?明显就是受了刺激了嘛,他们当老师的要早点发现告诉我们,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妈,你忘了?我小时候经常跟人打架。”
我撇撇嘴,小心提醒老妈。“那能一样吗?真是的,那费明生有什么好,家里条件这么差,还有那个什么乐……”“妈!我说了,跟他们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你拿把刀往自己胸口上捅?要不是小周发现了把你送医院,你这会儿……”她又开始哭了。我忙朝周彤使使眼色,话篓子这种时刻派上大用场了,她叨叨叨几句话转移了话题,又把老妈哄去休息了。等她回来,我已经吃完了苹果,老妈一定在她面前又流了很多泪吧。“也难怪阿姨伤心了,你说你没真想捅死自己,谁信啊,流那么多血。哎,你说那鬼,他就只是跟你滚床单,没害过你?”
周彤看着我,不太相信,“那为什么医生说你失血那么多,我却没看到多少血迹呢?”
我想起水鬼趴在我胸口吸血的情形,我不确定,它是不是在想办法帮我止血。我摇摇头:“管它呢,反正它现在也不再来了。”
我撒了谎,即使他们知道也不能改变什么,何必再让他们徒增烦恼呢。芥虫回来的那天我终于可以解放了,有他照顾,一干人等终于丢下一大箩筐的叮嘱恋恋不舍地撤了。我长长地吐了口气:“终于走了,他们在这儿越担心,我伤口越疼。”
一旦被人关心卸下了坚强,人也会变得娇气,我不愿意看他们为我操心。“终于走了,你看我都快被爸妈的口水淹死了,说我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
芥虫也如释重负。这完全不能怪他,他的任务大部分时候是秘密的,不能与外界联系,况且这次是与那么凶残的毒枭周旋呢。“你的任务那么要紧,怎么能让你分心呢?你还好吗?”
想起那个梦,那个在树林间拉着我奔跑的男孩,我发现这一个多月来他不在,我真的好想他,我不要他有事。“我还好,主要是配合他们分析情报,危险性不大,缉毒队的就……”他红了眼圈,“毒贩很狡猾,在我们这边安插了一个内鬼,知道了我们的线人,那天那个线人刚跳上毒贩的船就被一枪打死了,三天后才发现尸体漂在全是垃圾的臭水河里……”听到这儿,我的眼圈也红了,心疼他的战友也心疼他。“什么内鬼,水鬼,这么多的鬼,我看都该死!”
周彤气得直嚷嚷。我瞪她一眼,她没领会,“我说的不对吗?你说,要不是那鬼,你也不会……”完了!我捂住了脸,就听到两个同时反应过来的人异口同声地对问了一句:“你也知道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