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没等我打电话给爸妈，老妈的电话就打来了。一向淡定对我又宽容的老妈，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变得婆婆妈妈，先唠叨了我一通，又逼着我去相亲。“老妈，我有男朋友了……”“男朋友，男朋友，每次问你都这么说，连个鬼影子都没见过…、、”鬼影子？切，这回让你活见鬼行不行啊？“……你陈阿姨，今天都给我打电话了，她家女儿比你还小一岁，说马上要结婚了，要给我送小美的结婚请帖呢。”
原来老妈是受了她的刺激，我这个老妈对什么都能看得开，唯独对她——这个跟老妈从小一起长大的陈阿姨。她们俩从小就喜欢较劲儿。小时候老妈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考学，处处都比她胜一筹，可是，工作嫁人方面却总觉得不如她。现在，又开始在子女婚姻上争强好胜。唉！“妈，我明天就带给你看，我说真的！”
“真的？那也不行，我跟你爸明天的飞机去泰国。你先把今天这事办了，人家明天一早回美国。机会难得，这要是看上了，说不定就是多每一张票的事……”“妈！”
我抗、议，什么叫机会难得，就这一面就想让我跟人家飞美国？要不要这么夸张啊。“我不管，就这么说定了，记得啊，就那个‘包子’咖啡。我地址发你微信了。你，你那个男朋友，等我们回来见啊，多个选择没坏处，哈。”
说完就挂了电话。什么“包子”，明明就是“pause”，我看了看微信，想再打回去拒绝，末利按住了我的手，嘴角上扬，邪邪地一笑：“我陪你去。”
末利给我挑了一件宝姿的红色高腰复古伞裙，自己则穿了一件黑色的同品牌休闲衬衣。“让我穿这么艳，是要参加什么宴会吗？”
“等着，就是要亮瞎他的眼。”
“哎，你可不许搞什么小动作啊。”
末利挑挑眉，神秘兮兮的。不知道在动什么歪脑筋。pause咖啡屋小清新，很安静，没什么人。我坐在靠窗的一张椅子上，点了杯榛子卡布奇诺，要了份抹茶冰淇淋和一小片吐司，好笑地看着隔壁一张桌子单独靠墙坐着的末利。他只要了杯美式咖啡，就拿本杂志过来翻看。一会儿，门开了，进来一个戴眼镜的女人，她穿着黑色的带印花的T恤，牛仔长裤。看样子长得倒还不错，只是戴着眼镜，显得有点学生气。她四下里看了看，见咖啡屋里除了我和末利，还没有别人，就径直走到末利跟前：“你是来相亲的？”
末利先是一愣，大概是在想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呢，陪人相亲？那就算相亲吧，于是对那女人点了点头。那女人听了，居然拉开末利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这回轮到我愣住了，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是怎么回事。末利抬头刚想说什么，那女人却先开了口：“我这个人不喜欢转弯子，直说了吧，你来相亲是想只谈恋爱不结婚，还是想谈恋爱再结婚，或者是不谈恋爱只谈结婚？我读了研究生，年龄也不小了，不喜欢拖拖拉拉的。”
我明白了，看来这女人是来相亲的。那是不是太冒失了点，至少要先问下对方姓什么吧。莫不是一眼看中了末利，迫不及待？末利也明白了眼下的情况，他放下手中的书，刚想开口说什么，那女人摘下眼镜接着又说：“如果你只谈恋爱不结婚，那我们也不用谈了，我耗不起。如果想谈恋爱再结婚，那恋爱时间也不能太长，最好是直接谈结婚，大家都觉得条件还行的可以直接同居。我是研究生学历比你高，不过看你开那么好的车，经济条件应该比我好，也算互补了。”
她看着末利手旁的车钥匙。我瞪大了眼睛，哇，太猛了，直接就聊上、床了。我偷偷看了一眼末利，他也偷偷地看我一眼，嘴角有一丝好笑的意味。“那就说说谈恋爱要谈多久，同居又需要多久吧。”
这个臭末利，不赶快澄清自身，居然敢假装跟人相起亲来。我鼓着腮帮瞪他一眼，他却假装没看见。“一年足够了，所有的节日都能过一遍，一年四季要买什么风格的衣服，每一季喜欢吃什么东西也就都了解了，一年足够。我这想法是不是很科学？我研究生学的是统计管理。”
研究生研究生，现在这里的人都知道她是研究生了。“那你不妨说说每个节要怎么过，每一季要吃什么穿什么买什么？”
臭末利，居然还问那么细。我正对他翻白眼，一个身影挡在我的面前。“你好，请问是方清平吗？”
那是一个三十左右微胖的男人，皮肤很白，笑容可掬。我忙站起来，脸上挂满笑容，伸出手来自我介绍：“嗯，是的，你是史……”糟了，本来想对来人谄媚一下，气气末利，结果忘了老妈说的他叫什么名字了。“Stephen，中文名石磊，”他很礼貌地握了一下我的手坐下来，“等很久了吧。”
“哦，没有，是我来得比较早。”
末利看我跟石磊握手，又见我笑得跟花痴似的，瞪我一眼。我偷偷地给他发了个吐舌投的表情。哼，谁让你没事跟人家女生瞎扯，明明是陪我来相亲的。石磊跟末利一样点了杯美式咖啡：“嗯，她们应该也跟你说了，我明天一早要回美国，没办法，生意上的事。”
“哦，”相亲要说些什么话呢，我这么会扯，居然是词穷，“嗯，我想我直接问你吧，你来相亲是想只谈恋爱不结婚，还是想谈恋爱再结婚，或者是不谈恋爱只谈结婚？”
一旁的末利听了，噗嗤一下差点笑出声来。那女研究生正低头看菜单，不知道自己要喝什么。我假装不看他，笑眯眯地等着石磊的答案。“嗯……”这问题很突然，“家里人希望我早点结婚，可是那么多餐厅一直忙，没时间考虑个人的问题，所以，有人介绍就过来了，我还是喜欢中国的女孩。如果不介意，我希望谈恋爱的时间尽量短些，因为时间真的有限。”
原来是个急吼吼要结婚的，跟那女研究生倒挺配。我点点头：“那你觉得谈多长时间能行？”
“一年吧，一年四季都过一遍了。其实有时候了解一个人可能只需要短短几分钟，你说呢？”
他看着我，很热切的眼光。嚯，连时间跟某女都惊人一致。我很想站起来给那女研究生让座，可是看她盯着末利流口水的样子又很生气。“嗯，你说的是啊，你们餐厅开了有几家？”
“十三家，还有两家配套的蔬果的超市，”他边说边伸过手来，抚了一下我耳边的头发，“沾了面包屑……”这动作有些亲昵，旁边射过来一道寒光，说寒光一点也不夸张，我差点以为水月剑被末利拔出来了。我不好意思地缕了下头发，斜眼看了末利一眼。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这边却开口问女研究生：“你喜欢哪个季节？”
我清清嗓子问石磊：“我喜欢秋季，你喜欢哪个季节？”
末利边回答对方边又问：“我喜欢秋季。你喜欢哪种眼色？”
我戏谑地穿过石磊的耳边看向后面的末利，跟着问：“我最喜欢海水的蓝色，你喜欢什么颜色？”
末利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明显：“我喜欢所有蓝色，尤其是海水的颜色。你喜欢什么电影？”
“我喜欢经典的老电影和烧脑的悬疑片，你喜欢什么电影？”
“我喜欢烧脑的影片和经典的老电影。嗯，你喜欢什么牌子的衣服？”
……不知道末利对那女研究生了解了多少，反正石磊的回答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我跟末利这一问一答地，好像是我们俩在聊天气聊爱好聊未来地——相亲。一会儿石磊点的咖啡和点心都上来，石磊搅了搅咖啡，放下，很自然地伸手盖住我的手：“我，既然我们有那么些共同的爱好，我希望可以和你继续下去。”
我忙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因为他身后末利的脸已经拉得很长了。而且，他只用一秒钟的时间，就伸了更长的手过来，把石磊杯子里的咖啡倒进了自己的杯子里，然后，若无其事地放回空杯，把自己的杯子举起来喝掉。石磊再去端杯子时发现杯子已经空了，他很奇怪地看看杯子，又端起来看看杯底，想不明白，再想想，还是觉得是自己喝掉了。我看着他肉肉的手端起杯子时尴尬的样子，快笑出内伤来。只是，石磊并没有停止他不经意的亲密举动，末利也就不客气地重复了两次恶作剧。我感觉石磊的心快要奔溃了。他想怀疑我却又觉得不太像是我的手脚。还好，他保持了自己的风度。那边的女研究生也察觉了一些异样，终于戴上了眼镜，想看清楚末利究竟在往哪里看什么。“嗯嗯，只是……”石磊清清嗓子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了，“我原来读完大学要考研的，可是当时家里急着要我照顾生意，我就去了。所以一直觉得挺遗憾的，嗯，希望将来我的……对方至少是一个研究生。”
这年头，男生在乎女生学历的倒是有，可是这样要求女生的学历高过自己的，应该不多见吧，还是我这种相亲小白落伍了吗？“一定要是研究生吗？”
“嗯……我，我可以资助你，我父母都是高学历的人，他们也希望我能……”他又激动地抓住我的手。末利终于忍不住了，不想再玩这个游戏，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一把拉起我：“这位喜欢秋天和大海一样蓝色的美女，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研究生，我只喜欢你，我想跟你一起去看电影，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