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别可是了,我又不是外人。再说了,万一潇蒲一直不来,你还要在这里等上一天吗?给我吧!”
方羽涅索要道。士兵想了想也是,对方是温大夫的手下,给她应该也没事。“行,那我就交给你了。”
士兵说着,当真将包裹交给了方羽涅。方羽涅笑了两声,目送着对方离开了城门口。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方羽涅打开层层包裹,里面放置的果然是注射器,注射管里已经抽取了半管天花痘浆。方羽涅纠结无比,脑中似有两小人打架,一个人说别愣着赶紧拿给那些畜生用上;一个又说这违背医德,会被老太婆打死。方羽涅半天都无法决断,开始懊恼自己多管闲事,要是没拿到这个,兴许就不用烦了。“方大夫?方大夫人呢?”
城门外衙差大声喊道。虽说封城了,但城门并不是完全封.锁,只是有衙差日夜把守着,看到有人过来先做盘问,然后该往上报的就往上报。“来了来了,我在这儿呢。”
方羽涅忙跑了出去。来人是小余,新的一批物资到了。方羽涅看着马车上高高摞起罐子,惊讶不已,“怎么这么多?”
小余道:“是跟账上的不一样,不过这是好东西,多了总没坏处。对了,这里还有封信,也是一并送过来的。”
方羽涅没有接,“你放在车上一并推过来,城中瘟疫严重,咱们还是不要接触。”
小余想要问问牛痘管不管用,但见旁边都是人,也就没问。“方大夫,怎么是你在这里?左大夫呢?”
潇蒲远远赶过来,头上罩着一块黑布,就露出两只眼睛,要不是她身形突出,怕是都认不出来。方羽涅眉头皱起,脑中的两小人打的越发激烈。“东西带来了吗?”
潇蒲问。方羽涅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迟疑着将包裹递了过去,“小心点用。”
潇蒲搓了搓手,紧张说:“我知道,温大夫叮嘱过了。”
要不是温大夫给的钱太多了,这么危险的事情潇蒲是打死也不会干的,不过只要此事做成了,她下半辈子也能衣食无忧了。潇蒲接过包裹,也不耽搁,扭头就走。方羽涅心里跟猫挠一样,眼看潇蒲就要走远了,脱口喊道:“你等等!”
潇蒲回头,“咋了?”
“你回来,我突然想起好像拿错了。”
方羽涅咬了下自己的舌头,怎么就不听使唤呢。潇蒲狐疑的又将包裹还给方羽涅,“怎么还能弄错呢,那我要的东西呢?”
“温大夫这两天忙,你再等等。”
方羽涅随口扯了个谎,然后忙让衙差帮着将物资都拉进城。...回到小院之后,方羽涅将包裹放在桌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坐这儿干什么?”
黄盼从外面回来。方羽涅瞥了她一眼,“你又去哪里了?不是不让出门吗?”
黄盼笑了笑,“天天在院子里憋得慌,就在门口溜达了一下,咦,这是什么?”
“别动!”
方羽涅伸手去夺。黄盼见包裹的如此严实,觉得有猫腻,于是开玩笑似的往后躲避说:“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这时,老余抱着半人高的坛子进屋,两人撞在了一起。黄盼背对着门口没有防备,直接被坛子顶的撞向了桌角。“嘶~”黄盼捂住腹部疼的吸了口冷气。方羽涅急忙缴过包裹,恼怒道:“你有病啊,什么都抢。”
“我逗你玩呢,不过刚才那包裹也撞了一下,里面是什么东西,没事吧?”
黄盼关心问。方羽涅瞬间变了脸色,慌忙打开包裹,注射器碎成两截,里面的天花痘浆已经溢出来了。屋里面霎时一片死寂,只能听见彼此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黄盼脸色发白,“这...这是什么?”
方羽涅咬牙切齿道:“被你害死了!”
“你们俩杵着那儿干——”“出去!”
方羽涅喝道,催着老余离开屋里之后,“嘭”的一声关上了大门。黄盼趔趄着往后跌走数步,不敢相信问:“你别告诉我这是天花?”
方羽涅用背抵住大门,没说话,只是脸色难看至极,她脑海中再次回想起了小时候可怕记忆。她浑身不可遏制的发抖,她抱着脑袋,想要扯出一丝无所谓的笑意,可脸皮却像是僵住了一样,动不了。“你有病啊!你把这个带回家?你疯了吧?你他爹的想害死我是吧?!”
黄盼扯住方羽涅的衣服,毫不犹豫给了她一拳。方羽涅吃痛,大喊一声抱住黄盼的脖子,将人踹了出去,吼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要不是你手贱,它能坏吗?”
“你大爷的!”
黄盼怒火中烧,扑上去再次跟方羽涅缠斗起来。两人都是赤手空拳,年纪也差不多,你给我一拳,我还你一脚,可谓是力敌势均,终相吞咀,谁也没讨到好处。老余站在门口,听得心惊胆战,“两位大夫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啊,大家都是朋友嘛!”
“谁跟她是朋友!”
方羽涅吼道,一记勾拳打在黄盼下巴。黄盼感觉嘴里都是腥味,啐了一口血,怒道:“呸,你以为我稀罕,怂包蛋!”
“你说什么?”
方羽涅从地上爬起来,猛地将黄盼扑倒,坐在她身上“啪啪”就是几拳。黄盼忍着疼,屈起膝盖朝方羽涅胸部踹了一脚,大骂:“怂包蛋!怂包蛋!怂包蛋!我说的就是你!”
方羽涅揉着胸部,疼的眼睛通红,“你个土黄狗,老娘撕了你的嘴!”
“哐啷——”两人滚到桌边,桌上的针筒“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碎的更加彻底了。“哎哟,两位大夫可别再打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人家温大夫在山上舍命救人,你们却在这儿窝里横,真是太不像话了,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老余摇头,怒其不争的说道。方羽涅目光一沉,不甘心的推开黄盼,吃力的爬去墙边坐下。黄盼盯着地上的碎片,拳头握的“嘎嘣”响,“这是天花是不是?”
“是!”
方羽涅毫不犹豫道,扯出一丝笑来,“所以咱俩谁也逃不了。”
室内封闭,她们两人都毫无防护的近距离接触了包裹,而且现在她们身上还带了伤,天花恐怕早就进入了她们的身体。“没想到我会跟你死在一起,真操蛋。”
方羽涅不忿说,放在身侧的手掌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