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人都不需在场时,才能说的话。可公主殿下,却把星桥和许大人夫妇都给牵扯了进来。许夫人出身乃是小吏家的嫡女,从小善于经营,如今许大人上位,她作为贤内助,更是长袖善舞,以她热情好客之名,笼络了一众贵妇人。身世之谜若被她窥探得知,只怕要闹得满城风雨。到时难以收拾,只怕会引来更大的祸端。云熙越想,眉头皱得越深,俏丽的一张小脸,不自觉沉了下去。星桥以为她在害怕,忙安慰道:“公主殿下相邀,自然得去。虽不知她目的是什么,走一步看一步,步步小心,总是没错的。”
他心中暗自庆幸,幸亏自己今日临出城时,遇见了许大人,并且再他再三邀约之下,一同到了府衙。若没有这番相遇,这会儿自己已经到了书院,自然也不会再遇云熙。永寿公主的宴请,肯定非比寻常,到底是阴谋还是阳谋,现在谁都猜不透。若他不在,云熙一个弱女子以身犯险,后果实在难以想象。想到这,星桥展颜笑了起来。他一笑,绵儿心里便有了底,拿胳膊肘撞一下云熙,小声道:“幸亏遇上了宋公子,否则奴婢今儿只怕要交代在胜相院了。”
“这里有你什么事儿。”
云熙瞥她一眼。“怎么没我的事儿,您若是被公主殿下为难,奴婢担惊受怕,心跳如雷,说不定一口气喘不上来,就得躺下。”
绵儿一脸夸张,看着着实好笑,倒把刚才紧张的氛围,冲散了许多。星桥道:“吓得当场厥过去,倒也不至于。如有下次,再遇意外,立刻跑去找丁夫人赶来结尾,她必能相帮。”
论起来,丁夫人是公主嫡亲的婆母。长幼秩序,嫡庶分明,别人的脸面可以不给,丁夫人的面子,公主是万万不能驳回的。绵儿疯狂点头:“好的,奴婢记下了。”
这边刚刚商量好,那边许大人已经在催了。他翻身下马,上前把许夫人从车里扶出来,夫妇俩站到门口,催促星桥。“宋书生,咱们别再耽误了,这就进去吧,免得让殿下久等。”
星桥点头,扬声答应:“这就来。”
他翻身下马,把马缰绳交给胜相院的门房,几步走到云熙车前,举起了手臂。刚才许夫人下车,许大人便是如此,架着胳膊,扶着夫人,嘴里不停叮嘱着慢点。星桥跟许大人动作如出一辙,甚至比他还要顺滑。云熙弯腰步出车厢,一低头,便看到星桥平静的双眸。他今日热情得有些反常。远处许大人夫妇,正望着这边。胜相院的门房,也都暗中窥探。他无疑在用行动昭告天下,永寿公主猜的没错,他和云熙关系非同寻常。这是一个大漩涡,深陷其中,是死是活,谁也说不清。云熙千方百计躲着他,就是怕把他牵扯进来,耽误了前途。他倒好,明目张胆,夸张行事,故意让别人误会。宋星桥啊宋星桥,你可真是糊涂。云熙心里怄得很。见她愣着没动,星桥挥了挥胳膊,所幸伸直了胳膊,把手伸向了她。他小声问:“你若是害怕,不如我抱你下来。”
越说越离谱。云熙那张小脸涨得通红,身后绵儿捂着嘴偷笑,从另一旁下了车。云熙没辙,只得冲星桥道:“你把胳膊弯一弯。”
星桥听话照做,她扶着他的臂弯,这才下车来。两人并排往胜相院门口走。只听他低声道:“姚老爷夫妇,以及孔善大人,都已经故去。那件事儿若没铁证如山,你万不可自己破防认下。”
云熙诧异扭头看他一眼。星桥却是目视前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低声道:“捕风捉影的事儿,若全不在意,好像也不太对。如果有人拿话头激你,大可当场发作,反倒更加逼真。”
当场发作?想来也该知道,这等机密之事,自然不可能从公主嘴里亲口说出来,必然是寻一个炮灰当前锋,从旁人嘴里说出来。真正的对手做壁上观,只等她的反应,是印证猜测,还是被驳倒,全看她如何应对。这么一想,星桥说得简直绝妙。云熙用力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两人走到门前,跟在许大人夫妇身后,进了胜相院的大门。国丧期间,宴请都改成了吃茶。永寿公主命人在前厅准备了茶点,远远看到他们进门,确认许大人夫妇身后,便是星桥和云熙后,一双眸子都亮了起来。她挥了挥手,道:“你且退下。”
身后一名女子,躬身哈腰,却步退出前厅,脚步匆匆往后院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不巧正好撞入星桥的视线当中。许大人夫妇停下脚步,整理衣装。星桥一时晃神,收不住脚步,差点撞他身上。“稳重!”
许大人回身叮嘱他。星桥躬身作揖,忙表歉意,在许大人的注视下,正好衣冠,一行四人方才迈进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