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袁科如遭雷击,他两只眼睛都变成了两个空洞,一时间,他有些难以接受。不过,没用太久,袁科就反应了过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低沉,“十年,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我原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死呢,能多活十年,我已经很幸运了。”
金三爷没说话,他等袁科的答复。“大师,求您救我,我不想被蛆虫吃掉,我就算是死,也想落个好死。”
袁科重重磕头,嘶哑着喉咙说道。“好,我今天就救你这条烂命。”
金三爷一挥手,唤道,“杨逸,你来帮我。”
“啊?哦哦。”
杨逸先是一愣,随即连忙点头。在这不足十五平方的小屋里,金三爷让杨逸端来了一盆清水,放在房间门口,他却站在一方小桌前头,那小桌上赫然点着两只红烛,一方香炉,炉内插着三炷香,香火气袅袅升腾,弥漫在小屋内。袁科跪在小桌前头,他不敢说话,也闹不清楚金三爷在干什么,只是不敢打扰,生怕误了自己的性命。杨逸轻轻的抽动了一下鼻翼,脸现疑惑。原本屋内因为袁科身上的臭味而腥气难闻,但是说来奇怪,这小小的三炷香,却宛如君王一般,弥漫之间,十分霸气的就将所有的臭味都压制住了,只留淡淡的檀香升腾。金三爷此时站在桌前,他神色肃穆,不容置疑的开口说道,“从此刻开始,你们不得乱动,不得出声,听我号令,不得有任何延误,不然,后果自负!”
“是!”
杨逸和袁科都是心里一紧,连忙应承。“茶。”
金三爷此时也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核桃,面容严肃。听得金三爷这般一叫,杨逸不敢耽搁,他连忙端着一杯热茶,上前两步送了过去。金三爷轻轻含了一口茶水,整个小屋里只剩下他漱口的声音,随后又再度吐入茶杯之中。站在桌前,金三爷缓缓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他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双眸微眯,嘴里念念有词,“丹朱罗千,口齿正神,却邪卫真,道气长存。”
这是净口神咒,一切神咒的基本,修道人相信,和神明沟通,必然需要净口清齿,以示恭敬。杨逸虽然是听见了,但是一句也听不懂,只能是傻呆呆的站在那里,静等着自家表叔的吩咐。金三爷念完净口神咒,他双眸开合,瞳孔之中似乎有雷霆闪烁,只见他双手交错,一时间变换了十几道手印,口中急急念诵,“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破煞,道气长存!”
猛地,桌台上的两根红烛赫然爆发,两点烛火本来就像是花生一般大小,但此刻却升腾起来,犹如筷子般长短,比蜡烛本身都要高上些许!整个房间里被烛火照耀的犹如白昼,纤微毕现。在烛光的映衬下,跪在桌前的袁科竟然不自觉的抖动起来,他此时已经脱下了上衣,瘦骨嶙峋的肌肤之上,蛆虫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威胁一下,隐隐间有些不安起来,开始快速的向袁科的体内钻去,想要隐藏的深一些。“孽障!”
金三爷双眼睁开,抬手就伸向杨逸,“黄纸!”
杨逸本来已经看傻了眼,但是此刻听到表叔的呼喝,下意识的就从一旁的桌子旁边拿起来一沓黄裱纸,双手微微颤抖的递给金三爷。这种黄裱纸十分粗糙,唯有给死人上坟时,才会用到,此时金三爷将黄纸拿在手里,二话不说的信手就是一撒,黄纸被撒到天上去,飒飒杨扬的好似下起一场黄色大雪。“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鬼妖丧胆,精怪亡形,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阴魂度降,黄泉隐名,借灵过阴,道气长存!”
金三爷急急念咒,手中动作不停。只见金三爷竟然用自己的双手将一张黄裱纸给直接撕成了小人模样,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天上的黄裱纸快要完全落地之时,金三爷拿嘴一吹,一股子气儿就扑到了黄纸小人的身上,纸人飘飘悠悠,竟直奔跪在地上的袁科而去!袁科身上的蛆虫钻的更快了,它们焦躁不安,竟然全都藏进了袁科的皮肉深处,不敢露头。而就在这时,那黄纸小人已然是飘到了袁科的面前,就好似长了眼睛一般,黄纸小人直接就贴到了那袁科的脑门儿上!“唔!!”
袁科失声闷哼,他只觉得有股子切割神经一般的剧痛传来,让他难以忍受,可他不敢出声,牢记先前金三爷的要求,生怕自己这么一叫,就直接要了自己的命。“借灵过阴,道气长存!急急,如律令!”
金三爷低吼一声,那黄纸小人就像是充了气的皮球一般,竟然鼓胀起来,本来平面的身体变得圆润,那纸人骤然落地,仔细看去,纸人上竟然多出了一只眼睛,一只和普通眼睛一般大小的眼睛,此刻却万分古怪的长在这纸人的脑袋上!这种眼睛和脑袋一般大的诡异场面让人触目惊心,那眼睛之中满含着冰冷和怨毒,还有一丝仇恨和木然,若不是亲眼所见,杨逸很难想象一个纸人的脸上长出来这样一只眼睛是什么样子。“太上台星,应变无停,因身果债,报应循环,天道引路,道气长存!”
金三爷再度念咒,手中的诀印一变,速度更加急骤三分。那黄纸小人一步一摇,竟然在地上行走起来。随着黄纸小人的远离,袁科就像是僵在原地了一样,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停止了。杨逸有些担忧的看了金三爷一眼,金三爷微微摇头,沉默不语。而就在这时,黄纸小人却已然来到了那个杨逸端到房间门口的脸盆前。铜盆不大,里面有半盆清水,黄纸小人一步步的走到盆前,却突然停下来不动了。金三爷的心里猛然一跳,双眼微微眯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