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自己回来。”
付亦琛松开钳制的大手,“如果你敢不来,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扔下这句句话,男人就走了。留下乔欣然一人,忍受着这样难堪又卑微的自己。门被叩响,乔欣然仓惶地抬起脸,理好衣服,她竭力做出平静的样子:“进来。”
“欣然姐!”
龚生一脸兴奋,“是真的么?我的画全被……你的脸怎么了?”
抬手挡住下巴,乔欣然微偏开脸:“我没事,阿生,恭喜你,首次画展就大获成功,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然而此时的龚生却完全高兴不起来,他担心地看着乔欣然,见她手背上也是伤,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呆立一阵,龚生扭头就跑:“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买药!”
“不用了,我刚去医院看过,没什么大碍。”
乔欣然叫住龚生,转开话题,“明天还有一场画展,等展览结束,我会给你安排一次采访,记者都是你认识的,不需要太紧张。”
“可是……”龚生为难地看着乔欣然。“不用担心画的事,我已经跟付先生商量好了。”
想到商量的过程,乔欣然不适地拧了下眉,“我去跟他们说一声,你今天什么都不用管,就好好休息,免得明天上镜也是熊猫眼。”
到底是年轻人,一听要采访上镜,就高兴的什么都忘了。把龚生支开,乔欣然又跟同事们交代了一下明天的画展。等安排的差不多了,她便自行离开。“欣然!”
好友倪静走过来,问道,“中午聚餐你不来么?”
“嗯,我还要去医院一趟。”
乔欣然说道,“今天麻烦你了,一会儿多吃点,算我的。”
“跟我还这么客气。”
倪静伸出手挽住乔欣然,走到一旁,“他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
乔欣然摇摇头,“他连话都不想跟我说,哪里会为难我。”
“那就好。”
倪静放下心来,“你要去医院么?要不要搭我的车?”
笑一笑,乔欣然说道:“不用麻烦了,我打车就好,你跟他们玩去吧。”
送乔欣然上了车,倪静叮嘱道:“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回去吧。”
摆摆手,乔欣然冲着倪静笑了一下,便跟司机报了地址。车子发动,乔欣然拿出手机,开始联络媒体为龚生准备后期的采访宣传。临时改期虽然麻烦,但在乔欣然十足的诚意下,对方也没有太大的怨言。再在网上查了一下今天清场事件造成的影响,确定在可控范围内,乔欣然这才松了口气。收起手机,仰头靠在座椅上,她疲惫地眯起了眼。在付亦琛身边,她几乎整晚都没合眼,好不容易睡着一会儿,又是噩梦连连。更别提大清早就被那个禽兽给……想到早上的片段,乔欣然不免有些反胃,把手按在胸口揉了揉,她按下车窗,由着冷风吹面。兀自出神一阵,就听司机说到了。走下车,乔欣然先去买了一束花,才向住院部走去。推开病房的门,护工忙起身相迎:“乔小姐,你来了。”
“辛苦你了,你先去吃饭吧,这里我看着。”
乔欣然说着,抬眼看向病床上如朽木一般瘦削的老人,露出一个笑脸来,“爸,我来看你了。”
病房里除了仪器滴滴的声音,就没有多余的回应,但乔欣然依旧笑眯眯的。把花瓶里干掉的花抽出来,乔欣然插上鲜花,用手拨弄着:“爸,今天龚生的画展非常成功,你还记得龚生吧,就是我签的那个青年画家……”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会儿话,乔欣然拿着湿巾坐到病床旁,握着乔昱洁的手轻轻擦拭。看着曾经创造出无数作品的大手变得如同干枯的树皮一般,乔欣然眼圈发热,默默地擦拭过,她又打开床头的乳液,细细地给他抹上。“我什么都好,就是想你。”
轻轻一眨眼,有泪珠被挤出挂在纤长的睫毛上,乔欣然俯下身,将脸贴在父亲的手背上,低声说道,“想你夸夸我,也想你……骂骂我。”
时间静静流淌,乔欣然一直在病房里呆到探视时间过,才走出病房。从包里掏出准备好的超市卡,她递给候在走廊里的护工:“阿姨,这个你收下吧。”
“乔小姐,这怎么好意思?”
护工笑着推拒一番,最终还是收下。华灯初上,城市之间,霓虹灯闪耀,让夜色看上去不至于那么寂寞。拢了拢外套,乔欣然站在路边,看着车来车往,却迟迟没有伸出手去拦车。不知道这么站了多久,包里的电话响了,铃音听上去是那么聒噪刺耳,乔欣然很想一把挂掉,可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她到底无法拒绝。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手机贴在耳边,乔欣然闷闷地应一声:“什么事?”
“乔小姐,已经不早了,需要派车去接你么?”
管家问道。结婚一年,可从来没见管家这么关心过自己,乔欣然料定是有人授意,不禁有几分无奈:“不用,我马上回来了。”
挂断电话,她抬起手,拦下一辆出租。回到付亦琛的别墅,乔欣然没再浪费时间去磨蹭。就像付亦琛说的,她没有理由,更没有资格去跟付亦琛讨价还价。她唯一能做的,只有顺从。看一眼热情迎上来的管家,乔欣然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打招呼,心口的压抑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换了鞋,她脚步沉重地走向卧室。深吸一口气,她推开卧室门。卧室里关着灯,看样子,并没有人回来。想到付亦琛早上的那通电话,乔欣然心里生出侥幸。难不成今晚他也不会回来?如果真是那样,那就不算她不听话了吧?不放心地去浴室里也找了一圈,确定男人是真的不在家,乔欣然的心情顿时轻松又雀跃,她就说么,付亦琛那家伙怎么可能放着冉晴晴不陪,回家来找罪受。从卧室里出来,乔欣然叫来管家,试探地问道:“他今晚不回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