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个喝了。”
顾南知递给她一盏羊脂白瓷盖碗。她端着底托,看了眼杯上画的图案,一束很素雅的木兰,揭开盖花香扑鼻,嗅了嗅,似乎有薰衣草,还有百合,还有什么。她凑近打算多闻闻。“是菩提叶、百合花、洋甘菊、薰衣草,可以安抚镇定,放松助眠的作用。”
看她好奇的模样,顾南知解释道。她低头吹了吹,尝上一小口,“嗯,很舒缓温和的味道,香味也清新惬意。”
说罢,又喝了两口。“可是,顾南知,在茶楼喝茶花茶好像都是用透明的玻璃杯啊。”
“茶滋于水,水籍于器,”浅尝自己手中的那杯茶,“用透明玻璃杯无非是为了给人更直观的看到花茶在水中沉浮舒展的变化,用盖碗则香气聚拢,久而不散。”
他把玩着手里定窑沐月杯,微微一笑,明眸皓齿,“对官、感的要求不同,自然选择也会不同。”
“这样啊”她一副孺子可教的样点着头,翘起白皙的小脚继续喝着茶,如此自然随意,好像她才是这家里的主人一般。家里的主人?想到这里顾南知依旧挂着笑,深眸蕴藏着淡淡的神采。“客房的床单、被套、枕头我都换了新的,里面有独立的洗手间,去泡个澡再睡。”
他从沙发上起身,继续说道,“但别泡的太久,我可不想从浴缸里把你捞起来。”
瞪了眼顾南知,她扭头就朝客房走去,“许墨。”
他叫住正欲推门而入的许墨,“如果晚上害怕,我房间那张沙发足够你睡。”
许墨额上黑线,一句话字面是通顺的,怎么她听着这么不顺畅呢!“再—见—。”
她一字一顿的说完,关门,送给顾南知一个后脑勺。顾南知回以浅笑,永远这么不经逗。泡完澡的许墨感觉轻松不少,点燃的香薰灯散发出安宁的香味,兴许是那盏茶,兴许是泡了澡,又兴许是这满室的馨香,她有了困意。被子有阳光的味道,干燥温暖,一切都刚刚好。扭曲压抑的梦魇,碎落一地的镜面,那年夏天正欲上楼行窃的小偷,浴室出来的她,四目相对,空气凝固,没有完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破坏的门锁,她害怕的喘气,一遍一遍的说“千万别回来,千万别回来…”炙热的盛夏,她觉得冰冷刺骨。镜头切换,长长的隧道,没有尽头,她用尽全力的奔跑,耳畔风若惊涛,更振聋发聩的是她的喘息声,她回头,一个雾蒙蒙的黑影,光是站在那里,她已经感觉到如蛇缠绕的窒息恐惧,她颤抖、哭泣,想要逃跑,却像一只破败的木偶只能傻傻的站着。她捂着耳朵声嘶力竭惊声尖叫,仿佛要用完最后一口气。如悬崖跌落感,她徒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呼气,视线扫视四周,是入睡前熟悉的环境,小夜灯还亮着橙黄的光,四下安静,把枕边放着的团子抱枕拥入怀里,情绪才平静了几分。要不要去找顾南知?想想还是算了吧。只是做了噩梦而已,不必大惊小怪。起身打算去客厅倒杯水喝,走道的小灯都是开着的,想来是某人有心为之。嗯?沙发上睡着一个盖着灰色毛毯的人?轻手轻脚的走进一看,顾南知?怎么不在自己房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