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边的落地灯调的微亮,他侧卧着一边,高挺的鼻梁衬着侧脸格外分明,幽黑的眼眸闭着,长密的睫毛让她羡慕,也许是灯光的缘故,他此刻看起来温柔而安静。她笑着摇摇头,睡美人睡美人睡着了才是美人啊。毛毯的一角垂到地面上,许墨弯腰拾起准备帮他整理好,“你干嘛?”
幽暗里想起略暗哑低沉的声音。她没想起顾南知这会儿醒了,颠了颠手里的毛毯,“这不,掉了帮你盖好嘛。谁知道你突然醒了。”
顾南知侧身将落地灯调亮,她把头转过边让眼睛一适应由暗转亮的光亮。“你怎么不回房间睡觉啊?刚吓我一跳。”
她打着哈欠给自己倒水。“怕你睡不着,或者做噩梦。”
他走到她身边,拿走她即将到嘴的水杯,“凉,别喝冷的。”
随即开始煮水。“顾南知,你知不知道一个爱说”多喝热水“的男人,他上辈子是什么?”
“嗯?”
“爱说多喝热水的男人,上辈子一定是折翼的热水袋。”
“按这个理论热水壶更贴切一些。”
他说的一本正经。她手托着后脑,感觉隐隐抽痛,走到地毯上坐下,看到沙发上睡觉的痕迹,摸着下巴“所以你没回房间就在这睡觉?”
“你这人不爱麻烦别人,所以就算你失眠或者做梦你是不会去我房间叫醒我的,睡在这里方便听到你的动静。”
他倚在流理台边,身上还穿着黑色的丝缎睡衣,头发也有些蓬松凌乱,干净如少年。说话的表情坦然,好像这一切不过是自然平常的事情。水壶的咕咕嘟嘟之后自动断电,她坐在地毯上没有说话,对于很多人来说只是一个噩梦而已,连她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没必要大张旗鼓的所有人来安慰。一开始,我们都是喜欢鲜衣怒马、烈焰繁花,后来受了伤只好用手捂伤口,可十只手指怎么面对十一个伤口呢,于是有伤的我们,不是在学习千手观音,就是在学习止血技术。然后那些年我们开始不再倾诉那些小伤心,怕被说矫情,只能在自己的岛屿悄悄悲伤一下,卑微到不敢放大。“谢谢你,顾南知。”
她接过他递来的水杯。他回答了句什么?她想起,韩维屿突然转学那年,她打电话给在英国留学的顾南知。“顾南知,你知道吗?韩维屿转学了,搞笑的是谁也不知道他转去哪儿了。你说他会不会被绑架?或者失踪?还是遇到什么奇遇,像电影和小说里那样?哈哈哈哈…我感觉自己好像柯蓝……”她记得她分明是笑着说的,语气已经很放松了,顾南知却打断了她。“许墨,有时你可以不勇敢,不坚强。”
恩,他当时是这样说的,成功的把她惹哭了。她一直重复着那几句话,“我找不到他,我找不到他,我TM找不到他。”
在电话亭哭得一塌糊涂。恩,对了,他刚回答的就是这句话。总说要成为内心强大的女子,以前觉得骄傲的仰着头,不能让头上的皇冠掉下来,这便是强大自信,后来遇到一个叫顾南知的,这个男人永远知道她的坚强还剩多少,她才发觉泪中带笑的说,看到了吧,我现在很害怕,很伤心,其实我就是个爱哭的怂包,也不错。